第十一章 文 / 柳熏风

    老爷子家果然还留着不少纸，听江春华说明来意，便进屋从高柜的木箱里翻出来递给她。

    江春华接过来嗅了嗅，冷不丁吸了一鼻子的灰，直咳的眼泪都出来了，老爷子递来一碗水嗔怪道：“这东西虽然放在箱底，可时间久了，里里外外都有碎屑灰尘的，你咋这么不小心！”

    “不碍事。”

    见江春华喝了水也不咳嗽了，便也不多怪她，只问到：“大丫头要这些纸作甚？”

    江春华笑答：“平日无事画些图样给妹妹们绣花用。”

    “你这丫头想的总比别人多，喏，这些钱给你，待到集市了去买些新的，这些陈旧了不好用。”老爷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要给江春华，江春华推脱着不要，铜钱掉在地上，在一旁正玩着老爷子编的竹篓的小冬雨一溜烟跑过来，捡起那串铜钱藏进怀里，黑溜溜的眼睛在两人间转来转去。

    老爷子哈哈大笑起来：“那就给小冬雨了。”

    小冬雨得了爷爷的话急忙点点头开心得不得了，又不安的瞧着江春华，江春华脸色一沉，示意他拿出来，小冬雨很是纠结的从怀中掏了出来，双手捧向老爷子跟前。

    老爷子见状更乐了，只道：“大丫头也就别推脱了，这些零花钱爷爷如今还给得起，你就得拿着。”

    再推脱也就矫情了，还让爷爷不高兴，眼下家里也的确需要钱花，江春华便接下了，心想着等到以后再给老人家多买些有用的东西也不迟。

    回到家秋月和夏雨仍是跟张翠翠坐在一起缝缝补补，江宝林却在菜园子里除草，想起见到三叔婶和她儿子的事，江春华也搬了椅子挨着几人坐着，兀自思量了一会儿，问张翠翠道：“娘，你与那三叔婶很熟？”

    张翠翠认真掉着针犀“怎的突然提起这个来了？”

    江春华无事拿起一根穿了线的针捡起篮子里被她们剪掉的碎布随意逢着，道：“无事，就今日瞧见三叔婶了，说等娘得了空去她那坐坐。”

    张翠翠闻言放下手中的活，吃惊道：“你三叔婶回来了？”

    江春华若无其事的点头，一旁安静缝补的夏雨突然激动道：“大姐，那平哥是不是也回来了？”

    平哥？难道就是三叔家那独子？也就是今日见的那小伙？

    瞧着夏雨面上的激动表情，江春华暗忖：难道这丫头对那小伙有意思？

    抬眼见夏雨依旧一脸殷切的等着她的肯定回答，江春华点头道：“是呢，比往日更帅气了。”话说完，竟瞧见夏雨低下头颊上浮出两朵红云来。

    原想打趣一下她，碍于张翠翠又在这，江春华只得作罢。

    秋月却突然惊叫起来，指着江春华手中拿碎布随意缝来的花朵道：“阿姐阿姐，把这扎在衣襟上肯定很漂亮！”

    说着，秋月也把原本已经丢在地上的碎布捡了起来，高兴道：“这些都不用丢了，可以缝成小花。”

    张翠翠还未答话，江春华却在脑补了，大概是夏雨满心欢喜的去见许久未见的平哥哥，结果人家常年在外早已碰见了自己心仪的姑娘，因此冷落了夏雨，令她伤心难过了。

    不过，江春华只猜中了一点。

    张翠翠坐下来，油灯里的火光受风一吹，屋里明明灭灭的难能看清，张翠翠收了篮子里的针犀对秋月道：“三丫头早些睡吧，明日再做，免得这昏昏暗暗的坏了眼睛。”

    秋月弄了一天，也是有些困顿了，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也进了屋。

    江春华也起身打算洗洗睡了，却被张翠翠拉住了手。

    “娘，可还有事？”

    张翠翠望着她，点点头，又摇。

    江春华有些晕：“娘，你直说吧，有什么事？”

    “春华啊……”张翠翠出口便语重心长，江春华顿觉压力，却听的她继续道，“你如今也到了该嫁的年龄了……”

    江春华闻言立即打断：“可又是爹催了？”

    张翠翠没想到她会这样想，连连：“你爹当时也是为了那几罐钱迷了心窍，有了那次的事，哪还再敢逼你。”

    江春华奇怪了：“那是娘你嫌我年纪大了？”可她还才十六啊！

    张翠翠听她这么说心里急了：“你这丫头怎么尽往坏处想！”

    “那怎么提起这事来了？”江春华呆在这里除了怕一直穷苦外，更怕经父母做主，媒说之言，随便嫁了人。一个人尚且好办事，若嫁去了别人家，那时可不知夫家人的脾性，还要被一个丈夫管着，到时候岂不是越发的没有自由。

    倒还不如在这跟几个丫头和一个小毛孩生活着，苦是苦了点，却乐得个逍遥自在。

    “今天我不是去了你三叔婶家吗？”

    江春华闻言点头：“跟三叔婶处的还好？”

    张翠翠闻言面色有些沉：“我与她自是多年的好友了，这村里也就属她与我最好。”

    “那这是好事啊。”江春华笑道。

    “你三叔婶说，如今阿平大了，该娶妻了，常年在外漂泊也该回家好好发展了。”

    “你的意思是……”江春华顿时明白过来，难怪夏雨那么不高兴，回来对她就冷着一张脸。

    不过，娶她跟娶夏雨不都一样的吗？反正都是他们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