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文 / 恶离

    微凉的薄雾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游离在空中,暮色沉沉,东边的天空隐约透出一丝白.

    整个刀魄殿都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显露出和白日不同的庄重.

    中川重华缓步走在长长的走廊里,没有发出一点足音,在他的左侧是大丛大丛的栀子树,那些小白花隐藏浓密的树叶里,只觉得黑压压一片,看不真切.

    现任刀匠大人最喜欢的花,喜欢到有些偏执的地步了.

    自他进刀魄殿到现在已经过了五百多年,在这些年内,不管守城矢岚怎么玩失踪,每年的花期一到,必然会准时出现在殿内.

    托这些小白花的福,直到花谢为止,他们都不必担心守城矢岚会突然消失,少了寻找刀匠大人这个过程,工作一下子变得轻松了.

    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只要花期一过,守城矢岚便会准时消失,目前为止能在半途截住她的,除了中川实谷,就只有中川重华.

    时间是最好的磨石,五百年的时间已经足够把朽木和森磨练成中川重华,把中川重华磨成守城矢岚身边的一把刀.

    筑魂刀匠为别人做刀,自己却是不能拥有刀的.

    所以才会有中川.

    拥有中川之名的人可以不是刀魄殿的执事,但必定是筑魂刀匠的刀.

    这是中川实谷在教导中川重华的第一天,所说的第一句话.

    从你接受守城大人的异血那刻起,你就只能姓中川,只能是守城大人的刀.

    这是第二句话.

    落地有声,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

    守城矢岚.

    他把这个名字在齿间绕了千百遍,最后牢牢的刻在心里,与规矩无关,与异血无关,流叔叔死后,他就只有她了,只有十三代刀匠大人了,只有这个名叫守城矢岚的女子了.

    “重华.”远远的传来唤声.

    中川重华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人影正站在某个殿门口朝他招手,右手提着一个灯笼,隐隐能看出大概的轮廓.他瞬步移了过去,恭敬的叫了声,“实谷大人.”

    “不是说直接叫我的名字吗,”中川实谷有些无奈的笑,“你现在是执事,不是执事候补,不用如此多礼,要是让守城大人听见了,大概又会唠叨了.”

    “礼不可废.”中川重华低低的说,声音里有着惯常的冷然.

    红叶温婉的递上一块方巾,微微一笑,“还是以前的守城大人.”

    接过帕子抹了一把嘴,守城矢岚随意的往后一扔,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那就好,我还怕墨报私仇了.”

    「公报私仇的难道不是你吗?」

    尖锐的声音像把刀一样猛地刺进守城矢岚的脑中,顿时让她痛苦的抱头蹲下来,身子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红叶有些慌张的扶向她,“守城大人,没事吧?”

    守城矢岚一边揉着额头一边恶狠狠咬牙,“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在我脑中成音!”

    “说了,但是我忘记了.”

    这次声音直接回响在屋子里,红叶愣了一下,跪坐着恭敬的俯下身子,“红叶见过刀魄大人.”

    “小红叶,跟在这个身边辛苦了.”

    一个光团凭空出现在两人面前,慢慢的拉长,最后变成一个黑发黑眼的清俊少年,右脸上有着和守城矢岚一模一样的纹身,看了眼趴在地板上微微着的红叶,他朝着守城矢岚勾起笑,“你的手下比你有规矩.”

    刀魄,刀魄殿最至高无上的存在,尸魂界所有斩魄刀的主宰.

    守城矢岚瞥了少年一眼,转过头轻喝一声,“红叶,退下!”

    “是.”红叶急急的回答,随即快步退了出去,脚步慌乱.

    看着纸门被拉上,守城矢岚盘腿坐下,撑着下巴斜眼看着少年,“你出来就是为了欺负我的手下吗?”刀魄的灵压本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刚刚少年不光没有收敛,反而刻意泄了几分出来.

    “只是许久不见,打个招呼罢了,算不得欺负.”少年淡淡一笑,“怎么,心疼了?”

    “是心疼了,”守城矢岚懒懒的回答,“所以你以后还是收敛一些比较好.”

    “如果你愿意下次给我四分之三异血的话,”少年轻轻落在地上,蹲在守城矢岚的面前,细长的手指点上她的眉间.

    “最多一半,多了我无法在短期里恢复过来,到时中央四十六室会找我喝茶的.”守城矢岚皱皱眉,有些烦躁的抓开少年的手.

    “那真是可惜了,”少年站起来后退几步,身形开始涣散,“刚刚给你的名字都记住了?”

    “喂,这两个姓氏鼠族,我讨厌和贵族打交道.”守城矢岚看上去更加的烦躁了,口气也坏起来.

    “我也是被那两把刀给烦到不行,难得有刀会主动选择死神的,你就当是偶尔良心发现吧,那么下次再见……”

    随着话音的落下,少年变得如雾气一样淡薄的身体瞬间消散在空旷的房间里.

    守城矢岚维持着原动作沉默了半晌,突然勾起嘴角冷笑一声,“我的良心早就被狗啃了,到时可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