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文 / 酥糖甦

    待到達梁府之時，眼見外頭沒有停靠著任何一輛馬車，式微不由得有些驚訝，才探出腦袋，便看到了紅衣颯爽在門外等著的梁音。

    見她探出頭來，梁音得意掉了挑眉︰“你總算來了。怎麼樣？我說了絕對不會叫你跟端康郡主她們踫上的吧！其實，我也不想請端康郡主的，只是娘說雅王府最重排場，若是漏了她們，指不定要怎麼排擠爹呢，這才不得已請了的。”

    式微笑了笑“嗯”了一聲，跳下了馬車，跟著梁音入了梁府，一入梁府便看到了那一排排排列整齊的屏風與那對面早已排好的案幾和凳子。

    式微環顧四周正在準備的下人，這才恍然大悟︰“你莫不是給我的請帖比別人早了個把時辰吧！”

    梁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實是我娘想見見你，之前你不是把我說了一通麼？回來之後爹便告訴娘了，娘很是感慨，當時便想要見見說出如此大義之語的女子到底是何等模樣。這一回茶會，她便千叮嚀萬囑咐的要我將你一塊兒請來，我這才想了個好主意，既不叫你踫到端康郡主還能見到我娘。”

    式微抿唇輕笑︰“式微自也一早便想見見巾幗不讓須眉的梁夫人了，民間有好多話本子傳梁夫人三頭六臂，好生厲害呢！”

    說到“三頭六臂”便是梁音都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哈哈哈，賺帶你去看三頭六臂的梁夫人去！”

    穿過正院，來到後堂，還未走近，便听到了一聲悉索作響的衣衫聲，梁音雙眼一亮︰“娘在練刀，你有眼福了。”說罷如尋常小女子那般飛了一記得意的眼神給式微，快步轉了個完，向後院的空地上奔去。

    式微腳下並未放慢，不多時，一位身著短打胡服，手握一對銀色雙刀的女子便出現在了眼前，帶著寒意的刀面閃出的刀光射入式微的眼中，式微雙眸之中閃過一絲羨意，只覺現在樹下的女子英姿颯爽，比她所見到的任何一個女子都要令她驚艷。

    听到了梁音的喊聲，眼前身著短打胡服的女子收了雙刀，向著她直直走來。眉眼方正，面容素淨，可算清秀，卻絕不美麗，可式微看著她直直走來，話語在口中轉了一圈，還是說出了口︰“梁夫人，您真好看！”

    行至式微面前的梁夫人大約也是第一次從別人口中听到“好看”兩個字，面上的笑容忍不住加深，口中卻一點不客氣的應了一句︰“嗯，謝謝。”

    一個好看，一個謝謝，听得梁音嘴角抽搐，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你們二人可真是自吹自擂啊！”

    梁夫人一點不客氣的賞了梁音一個爆栗，看向式微，一臉的贊賞︰“小小年紀，能說出那樣的話，可見你是個通曉大義的好孩子。即使是一介平民，卻也絕可堪認我梁家正妻之位。”

    談了一會兒，梁夫人主動邀約要帶式微提前逛一下梁府，盛情難卻，式微自然不好推辭。跟著梁夫人與梁音一道逛過了正堂，逛過了後院，逛過了院中的人工湖，還要向偏廳走去，跟在後頭的梁音沒好氣的搖了。果然，在偏廳，“巧遇”上了因起得晚，還在用早飯的梁衍。

    “哎喲，衍兒，巧了，居然在這兒踫到了你。”梁夫人一臉喜色的拽出了式微，“來，這是甦姑娘，你也認得的。”

    低頭吃著姜絲燒鴨粥的梁衍抬起頭來，看了眼式微，眼中閃過一絲驚艷之色，隨即點了點頭︰“甦姑娘好。”他亦已有幾年未看到式微了，乍一看，忍不住嘆了一聲︰當年就知道這丫頭長的好，長成之後定是那等傾國傾城之色。這丫頭也確實沒辜負那好底子，可這幾年長成的模樣還是大大出乎了梁衍的意料之外，比起他想象的更為驚艷，當真是上天的杰作。

    梁夫人沒漏掉梁衍眼中的驚艷，裝模作樣的拍了一下腦袋︰“哎呀，我有東西落下了，音兒，陪我回去拿。衍兒，好生招待甦姑娘，听到了麼？”

    正吃得歡的梁衍根本未曾搭理她，梁夫人卻一點都不在意，拉起不情不願的梁音離開了偏廳。

    廳中只剩他二人了，梁衍似乎這才發現式微是站著的，指了指對面︰“坐。”

    與梁衍也算老熟人，式微自然不客氣，在梁衍的對面就坐了下來。

    到底是男兒，梁衍吃的飛快，一碗燒鴨粥很快便見了底，擦了擦嘴，抬頭看向式微︰“甦姑娘可不是笨蛋，當年便曉得誑我了，現今我母親如此明顯的用意，你應該不會不曉得吧！”

    “她要將我許配給你做正妻。”式微掀了掀眼皮，回道，只是覺得她與梁衍在這里如此坦白蹈論此事有些奇怪。

    梁衍輕哂，目光雖是驚艷，卻沒有半點旁的想法︰“甦姑娘誠然很美，家有仙妻自然是極好的。只是甦姑娘委實太過漂亮了，覬覦姑娘美貌的現下就已經不少了，就譬如不久之前長安城街頭那件事，將來恐怕會更多。我梁衍卻沒那種能力護得住你，也沒有辦法保證得罪那麼多權貴之後，這顆腦袋還在不在。所以，甦姑娘，我母親的話，你就別听了。”

    “好，我知道了。”式微沒有半點猶豫，點了點頭。美麗是上天的垂幸，可太過美麗，有時便成了一種沉重的罪過，這個道理，自上一世，她就懂，然而卻始終下不了狠手毀了它，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抑或是其他，她也不知。

    見式微答應的飛快，梁衍卻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偏廳只他二人，這般干坐著總不成，得找些話來講講，梁衍轉了轉眼珠，看向式微，忽地一哂︰“甦姑娘，其實你這般容貌卻有一個好去處。皇宮之內，縱佳麗三千想來也無人能及得上你，甦姑娘這等容貌進宮必受寵愛，屆時權勢兩得，想必亦能風光一世。”

    風光麼？式微笑了笑，搖了︰“我絕不會進宮的。”上一世，她便是進了宮，可連那個地方都容不下她。她是禍國的妖妃，她是妲己轉世，所以群臣聯名上書。眾臣要她死，後宮妃嬪要她死，還有李佑那個沒擔當的膿包，賜予她的是一種名為“寵愛”的慢性毒藥。所以，最後她還是不得善終。

    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