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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痛 文 / 冷冻酸奶

    乾元十年的新春佳节内务府格外重视,紫奥城处处张灯结彩,悬灯挂帜。玄凌登基已满了整十年,确实是该好好庆祝的。

    颐宁宫是个例外,因太后喜清净,又专于佛法,底下人不敢随意叨扰,只将各个宫室好好的打扫一番也就可以了。

    太后在殿内望着那一大缸子悠哉游动的金鱼,对身边的竹息姑姑道,“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十年过去,哀家也老了……”

    “太后是有福之人,没有老这一说。”

    太后闻言笑道,“老不老只有人心里自己知道。这后宫眼看着宜修打理的很好,哀家也就放心了。只是皇帝的子嗣不多,始终是哀家的心病……”

    竹息姑姑道,“太后放宽心,欣嫔眼瞅着要生了,相信一定能给太后生个小皇孙。等过些时日其他的娘娘小主们肯定也会有好消息的,太后只管等着含饴弄孙。”

    “你一贯会哄哀家高兴。皇帝登基有十年了吧,膝下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哀家这两日做梦,梦到以前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关联……”说着,太后禁不住咳嗽起来。

    人老了,就会想起过去做得那些事,当时不觉得,可越老心就越软,生怕会报应到子女的身上。

    竹息姑姑忙替她拍背顺气,劝道,“太后多虑了,皇上春秋鼎盛,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肯定会多子多福的。您别自寻烦恼了。这老毛病一入冬令就犯,还是擅自保养为上啊……”

    太后昔年为琳妃时,曾遭到废后夏氏与玉厄夫人联手羞辱,令其于寒冬腊月在宝华殿为昭宪太后抄经祈福,寒气入体以至落下了病根。

    玄凌前来请安时,便见到母亲旧疾复发,亲自扶太后躺下休息,道,“朕看母后的旧病似乎比往年重了些,太医院一群庸医,怎么连小病也治不好,白白浪费银钱!”

    “哀家这是积年旧疾,哪里能治得好呢,今天早起吹了些风才咳嗽两声,皇帝不必多虑,更不必怪罪太医们。”太后又连声咳嗽,脸上泛出潮红。

    “孙姑姑,快去取母后的药来。”

    不等玄凌吩咐,竹息姑姑适才便去取来了,他亲自给太后递上温水服下,片刻后果然好了许多。太后道,“果然还是吃惯的药最对症,哀家这会子舒坦多了。”

    玄凌拿过药瓶见里头只剩下几丸,道,“瞧着剩下不多,朕一会叫太医院再送些来。”

    太后笑道,“这么容易配的,里头的一味药如今已经是罕见了。太医院素日配的药也好只是不及这个吃下去立即见效。”

    玄凌不信,道,“朕贵为天子,哪里会有找不到的药,实在不行着人去寻便是了。否则传出去叫百姓以为朕连母后的病都治不好。”

    太后但笑不语,身边的竹息姑姑道,“皇上,先把药给奴婢放起来吧。”

    玄凌点头,将药瓶递给竹息,交接之际看到瓶底一个“渮”字,红色的字迹已显模糊,但细看下仍能认出。当即脸色变了变,手也不由自主的顿在半空。

    竹息姑姑见状,忙出声叫道,“皇上!”

    玄凌的神情恢复如常,手缓缓垂下把瓶子放到竹息姑姑的托盘上,起身对太后道,“母后安歇了吧,朕还有些折子要批,晚些再来看望母后。”

    太后颔首,道,“皇上以国事为重甚好,不必顾念哀家。”

    “儿臣告退。”玄凌一礼后起驾离开颐宁宫。

    “竹息,你说皇帝刚才是怎么回事?”太后看向心腹道。

    竹息姑姑微微叹了声,道,“太后看得真真的,奴婢不敢妄言。”

    太后倚在榻上,道,“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能放下当年的心结……”

    “太后别多想了,好歹皇上对您是极孝顺的。”竹息姑姑道。

    “哀家知道皇帝当年受了摄政王许多的气,可话说回来,若不是靠着摄政王,皇帝又怎能顺利登上皇位呢?”太后神情黯然,道,“冤孽……总是哀家的不是,叫皇帝的心里留了疙瘩。”

    “太后当年也是为了皇上才忍辱负重,相信皇上心里是明白的,也不会责怪太后,太后莫要自寻烦恼。”竹息姑姑随太后在宫中沉浮数十载,无数的皇家秘辛她都是见证人。

    太后枕在软枕上,闭了闭眼,道,“哀家刚才和你说的,其实哀家也梦到了他,他在梦里责怪哀家为什么食言亲手杀了他……”说着,拉住竹息姑姑的手,道,“你说他当年死不瞑目是因为恨哀家吗?”

    玄凌面容,双手扣着御撵的扶手青筋,心情极为愤怒。李长小声唤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朝前头喊道,“回仪元殿!”

    “去昭阳殿!”玄凌出声道。

    李长又立刻改口,道,“去昭阳殿!”

    “娘娘,皇上来了。”剪秋入内禀报,朱宜修正在给予沣缝衣裳。

    闻言,朱宜修停下手里的动作,道,“今晚皇上不是在寿祺宫么?”

    “奴婢也不清楚,这会子怕是已经要到,娘娘快准备吧。”剪秋接到消息时也是意外。

    “怕是悫贵嫔说错了什么皇上才到本宫这儿来了,也不用刻意准备,就这样自在些。”朱宜修对玄凌的个性再清楚不过,一说就中。

    玄凌的御撵在凤椰门口停下,朱宜修行礼道,“臣妾恭迎皇上。”

    玄凌正在气头上,语气也有些生硬,道,“皇后不必多礼,起来吧。”

    直接叫她“皇后”了,看来是气得不轻。朱宜修心想,记得前世汤静言曾为了予漓和玄凌吵了一架就此失宠,多半就是今晚之事了。

    “朕想喝点酒。”玄凌皇帝架势十足的坐到榻上。

    朱宜修不会在这个时候和他拧着干,点点头吩咐剪秋去小厨房备一桌简单的酒席。

    酒菜齐全后,两人坐到桌爆朱宜修亲自执壶给玄凌倒了一杯,道,“皇上怎么突然有此雅兴,晚上喝酒赏月么?”

    天上的月亮并不圆满,而是缺了一小半。

    玄凌喝下去,突然冒出一句道,“小宜,你说朕这个皇帝如何?”

    朱宜修微微一怔,他唱的又是哪一出?柔声道,“皇上勤政,万民拥戴,自然是好了。”

    玄凌连喝了好几杯下肚,道,“那些都是虚的,你觉得朕比先皇如何?”

    朱宜修见他有了醉意,本想随便哄两句,但见他双眸晶亮的看着自己,若是敷衍了事只怕更要惹恼他,忖度了会儿,道,“先皇是明君,皇上是先皇的儿子,自然也是明君了。”

    玄凌忍不住笑了笑,道,“你总是这么会说话。””臣妾说的是实话,并没有粉饰伪造。”朱宜修关注着玄凌脸上的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

    玄凌一手酒杯抵着额头,另一手握住朱宜修的手,道,“朕知道,朕知道,你不会对朕说谎……”

    他的话令朱宜修心中微起波澜,她重生以来每走一步或多或少都掺杂着谎。若不是柔则行差踏错,今日陪着玄凌的也不会是她了。挥散脑中的想法,轻声道,“皇上你喝醉了……”

    玄凌是喝醉了,他趴在桌子上完全不省人事。

    朱宜修叫来了剪秋和绘春,三人合力将他扶到。两个侍女退下后,朱宜修给玄凌脱去外衣,盖上被子,正要离去,玄凌的手蓦地拉住她的,口中唤道,“……别赚别走下我一个人……”

    玄凌不知梦到了什么,居然连自称“朕”都忘了,只称“我”。朱宜修坐在床爆撩开他脸上的一缕发丝,露出俊朗的面孔,和她前世深爱的一模一样,还是那么令人心动,没有任何改变。

    朱宜修轻轻道,“你看到了什么?”

    “母妃……”玄凌含糊不清的喃喃道,“母妃和王叔……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朱宜修闻言顿时心中一抖,瞪着玄凌发红的脸庞,他居然把太后和摄政王有染的事情宣之于口了。

    宫里隐约传说过太后与摄政王的一段情谊,但没有人敢去证实真假。前世的朱宜修无意中偷听到玄凌与太后的争执才知道这段隐情,这一世换成玄凌亲自说给她听。

    玄凌的梦很不安稳,他的神情不断变换,有怨恨,也有嫉妒,有对摄政王的,也有对玄清的。如果不说,只怕没有人知道他这个皇帝心中隐藏着排山倒海的不安。

    朱宜修拿帕子给他擦汗,见到他慢慢睡熟了,忍不住低声念道,“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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