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宜修接过了元安的照顾之责,也怜悯这个小女娃,不想孩子因为早产落下病根,遂请了文世清来仔细医治。文世清最是个仁心仁术的医宅见朱宜修不顾贵妃之尊,整夜不撒手抱着元安,只因为元安一离开她就哭闹不止,连亲生的大皇子也暂时靠后,深受感动,自然是尽心替元安将那些不足之症一一调理。
“娘娘,还是把帝姬交给乳母抱去哄吧,您都熬了好几宿没睡了,眼睛都熬抠了。”剪秋见朱宜修疲累的样子心疼不已,劝道,“娘娘,帝姬又不是您亲生的,何必这么用心,把自己累着了可怎么好……”
朱宜修见怀中的元安正酣然睡着,小心的将她放到摇篮里,坐到榻爆对心腹叹道,“唉,说来也是冤孽……这孩子年幼失恃,你我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况且多一个孩子对于我而言也是多一重保障,剪秋,你也清楚在宫里一个女人如果没有宠爱,再没有孩子,会有什么下场。”
“娘娘,其实皇上还是挺在意您的。”剪秋道。
朱宜修笑着,道,“我没办法与姐姐争夺皇上的宠爱,只能在其他方面叫皇上知道我的好处。一个女人,如果不能做丈夫最爱的那个,那也一定要做最不可缺少的那个。剪秋,你明白吗?”
“奴婢明白,娘娘,您先歇会儿吧,奴婢让乳母来照看帝姬。”剪秋是一路看着朱宜修到今日地位的人,听到她的话不免难过。明明娘娘才是最有资格母仪天下的人,皇上居然放着娘娘不宠爱,反而去宠着大那样一无是处的女子。
一个月后,元安的满月酒,因是第一位帝姬,宴席场面也很热闹。席上,玄凌给元安定了封号,封为“永泰帝姬”。
太后对着早产的孙女也颇为怜惜,道,“把永泰抱来给哀家瞧瞧。”
乳母将帝姬交给太后,太后抱过打量了片刻,抬头对朱宜修道,“这孩子瞧着并没有早产的症状,可见贵妃是花了心思照顾的,哀家很高兴。”
朱宜修忙起身,道,“太后过誉了,这是臣妾的本分,不敢不用心。”
“你也别谦虚了,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看你瘦了一圈,也别太劳累。照顾孩子固然重要,可自己个儿的身子也得当心。竹息,回头将哀家库房里的老山参找出来,拿给贵妃补补。”
朱宜修称得上是受宠若惊,太后可好久都没当面夸过她了,“多谢太后赏赐,帝姬是臣妾的女儿,臣妾自会好好抚育。”
“嗯,你能这么想就好,你如今是儿女双全,这样的福气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太后这一篓子好话叫满桌的人都不住的看向朱宜修,而朱宜修明白太后这是在敲打皇后呢,皇后身为嫡母却不愿意抚养帝姬,委实说不过去。
太后吩咐道,“竹息,把哀家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竹息姑姑打开一个描金嵌玉的盒子,里头是一把银质的长命如意锁,上头还镌刻着富贵吉祥的纹样。太后亲自给永泰挂到脖间,道,“哀家的第一个孙女自然是要多疼些。”转而看向玄凌,道,“皇帝,你身为人父,也要对女儿多关心才是啊。”
“谨遵母后教诲。”玄凌起身答允。
轮到皇后和妃嫔们依次送上贺礼的时候,柔则起身道,“本宫命人用上等的羊脂玉给帝姬精雕了一块玉佩,愿帝姬长大后似玉温和,如意安乐。”
柔则见太后喜欢永泰也想抱一抱,谁知,永泰还没被乳母交到她手上就嚎啕大哭,着实给柔则闹了个没脸。底下在座的妃嫔亲贵们纷纷嗤笑,暗道连刚满月的婴儿都知道皇后为人不正,不愿意亲近。
朱宜修见柔则脸上笑容快挂不住了,忙把孩子抱回来,哄了两下,永泰才安静下来。朱宜修道,“帝姬还小,还望皇后勿怪她失礼之处。这件礼物臣妾代帝姬收下,多谢皇后美意。”
“本宫自然不会和小孩子计较。”柔则竭力维持着温柔的表情,施施然坐下。心道,这丫头片子果然和她短命的娘一样,是个坏事的料。本来见宜修照顾得不错太后也喜欢,想抱到甘泉宫养。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不过是个帝姬,又不是皇子,帮不上什么忙。
太后冷不丁开口道,“皇后不曾生养过,拿捏不准小孩子的脾气也属正常,待日后诞下皇子帝姬,便会明白个中滋味了。”
太后的一句话叫柔则脸上一白,但又不敢反驳,坐在后座上难堪不已。
之后妃嫔们依次说了些吉祥话,甘修仪还抱了抱永泰,小丫头都没有哭,更衬得柔则先前的遭遇耐人寻味了。
宴席过半,太后起身道,“哀家有些累了,皇后陪哀家回颐宁宫吧,今日是永泰的满月,贵妃在此就可以了。”
“是,多谢娘娘。”
入夜,传来消息说玄凌要来昭阳殿,朱宜修并不意外,今日是永泰的生辰,他来是意料中事。
玄凌见到朱宜修身穿常服,发髻松松绾着,一派悠闲安然的姿态,道,“爱妃好自在。”
“蓬头垢面叫皇上见笑了。”朱宜修扶着玄凌的手起身,顺势就被他握住了。
朱宜修也不抽手,只管叫玄凌拉着,脸上略微浮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羞涩,倒叫玄凌有些迷住了,道,“往日见爱妃总是端庄沉静,原来也有这般风姿。”
朱宜修莞尔一笑,道,“皇上越发油嘴滑舌了,要是臣妾也如姐姐那般,岂不是叫皇上左右为难了?”
玄凌笑道,“爱妃心思细密,是朕的解语花。与宛宛又是亲姐妹,朕有福气才能得你们二人。”
“皇上只管取笑臣妾,臣妾蒲柳之质,岂敢于姐姐相较呢?”
玄凌把朱宜修揽进怀里,道,“宛宛与爱妃各有千秋,说来爱妃身上的长处,宛宛亦是有所不及的。”
朱宜修躺在玄凌肩头,道,“皇上的夸赞叫姐姐听见可就要吃醋了。”
“宛宛的性子尚有天真,小孩子脾性重些,朕心里有数。说来永泰这孩子天生体弱,爱妃既要照顾她又要照顾沣儿,朕也觉得太过劳累你了。”玄凌一副关心备至的模样。
朱宜修眼神直勾勾的看向玄凌,轻声道,“那皇上拿什么赏臣妾呢?”
玄凌少见朱宜修这般妩媚笑意,床幔洒下掩住一室春光。
次日,绣夏给朱宜修梳妆时道,“娘娘,奴婢看皇上走的时候对娘娘可体贴了,还吩咐不要叫醒娘娘呢。”
“哦……”朱宜修不以为然的把玩这一串玛瑙手链。
“娘娘,您怎么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皇上宠爱你是天大的好事啊……”绣夏搞不懂主子的心思。
“娘娘,李长来了。”剪秋从外头进来禀道。
“给贵妃娘娘请安。”
“一大早的李公公怎么来了?剪秋,赐座。”朱宜修坐下,吩咐剪秋道。
“娘娘客气了。”剪秋搬来的凳子李长略沾了沾,“皇上吩咐奴才给娘娘送些新进贡的玉器赏玩,还传话来说晚上会来昭阳殿,还请娘娘到时候准备着。”
“有劳公公了。”朱宜修一个眼色,剪秋拿了荷包递给李长,“我们娘娘请公公喝茶。”
分量不轻的荷包叫李长揣进袖子里,起身更加恭敬道,“多谢娘娘,奴才还有差事要当就不多坐了。”
“李公公自便,剪秋,去送一送。”朱宜修含笑道。
“恭喜娘娘,皇上果然是知道娘娘的好了。”绣夏笑得眼都眯成一条缝了。
“本宫也确实该多和皇上见见面了,不然倒白背了贵妃的头衔。”朱宜修嘴酱起。
姐姐,一枝独秀的日子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