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听到汤氏流产的消息,满心的期待付诸东流,立时大怒。下旨宁贵嫔苗氏行为不检,搬弄是非,着降为正六品贵人,褫夺封号,迁居延禧宫偏殿,禁足三月。宫内事务暂由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苏良娣代理。
柔则惴惴不安的坐在内殿的榻上,心中生怕玄凌对汤氏流产一事向她兴师问罪。眼前挥不去珠光殿上那一滩殷红的血迹,她并没想过要让汤氏流产,只是想提醒汤氏,她才是皇后,好让汤氏知道尊卑有别,别生出些不该想的念头来。
可另一方面,柔则又在内心暗暗庆幸,这个孩子没能生下来。她在心里盼望,在她没生下嫡子之前,后宫最好能无所出,这样她的孩子才不会受到威胁。宜修的孩子她来不及阻止,汤容华的孩子没了也好。
柔则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她并没有加害她们的意思,只是想让她们生孩子的时间晚一些。
兰溪居里,汤静言面色惨白如纸的躺在,双眸紧闭。
一旁服侍的翠果偷偷抹着眼泪。小主好容易才怀了孩子却被苗贵人给挤兑掉了。皇后娘娘不是后宫最大最高贵的女人么,为什么也无所作为,平白叫小主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唔……”汤静言微弱的声音叫翠果一喜,忙探身唤道,“小主,小主,您醒啦?”
“翠果……”汤静言吃力的转头看了侍婢一眼,道,“我怎么了?”
“……小主您不记得了?您在皇后那儿晕倒了,皇后就立刻把您送回来还宣了太医过来……”翠果的声音有些发颤,生怕主子继续再问。
汤静言仰面躺着,双手缓缓放到腹部,猛然间想起来在珠光殿摔倒时的感受,问道,“太医怎么说?我的孩子没事吧?”
“……”翠果不知该怎么说,低头跪在床前,一声不吭。
汤静言心道不妙,催促道,“你说呀!”
“……小主,太医说……”翠果支支吾吾叫汤静言着急,再三逼问下,一咬牙,答道,“小主,您别伤心,你还会再有孩子的。”
汤静言似中了晴天霹雳,整个人僵倚在床头,两眼发直,把翠果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尊卑,摇晃着主子的手臂,焦急道,“小主,小主,您别吓奴婢啊,小主……”
只听得外头一声“皇上驾到!”翠果无法,转过身子叩头请安道,“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万岁。”玄凌跨进内室,见汤静言一动不动,只愣愣的坐着,问道,“你主子怎么了?”
“回皇上,小主她知道没了孩子,一时伤心,有些魔怔了。”翠果如实禀告。
玄凌听后吩咐李长,“快去把太医叫来给汤氏瞧瞧。”走上前看着汤静言,叫了声,“爱妃。”
汤静言听到他的声音,如梦初醒,悲从中来,哭道,“皇上,嫔妾的孩子……他被人害死了!”
昭阳殿,朱宜修正倚在榻爆一边哼着歌谣,一边轻拍着熟睡的予沣。
忽然感觉肩膀一沉,回首看去,不觉惊叫出声,“皇上?!”
予沣不安稳的动了动身子,朱宜修顾不得给玄凌行礼,忙叫了乳母来把予沣抱赚镇定下来后看到玄凌还坐在原地出神,宜修见他的模样有些慎得慌,轻轻唤到,“皇上?您没事吧?”
玄凌紧紧拉着宜修的手,道,“爱妃,汤氏的孩子没了。朕刚才去她那儿,听她哭得惨痛,委实坐不下去便走了,哪知就走到了昭阳殿……”
朱宜修倒了一碗热茶递给他,“皇上,大半夜的跑来,先喝口热茶暖暖胃。”
朱宜修不以为意,道,“这种事应该去找皇后宣太医诊治才是,来找本宫做什么?”
剪秋顿了顿,脸上隐隐浮出笑意道,“已经去过甘泉宫求见,被那儿的观星给挡了回来,说皇后正在午睡,不敢随意打扰。这才求到咱们凤椰来了。”
朱宜修挑眉道,“嗬,姐姐这个皇后当得还真是不错。”搁下笔吩咐道,“先把这几张收好,再陪本宫去看看。”
站在外殿的翠果心急如焚,见朱宜修出来了,立刻跪地,道,“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还请娘娘救救我家小主!”
朱宜修施施然坐下,道,“你说清楚,汤婕妤怎么了?”
“回娘娘,我家小主自从流产后身子就一直不见好,前来诊治的太医也不甚用心,药吃下去也不见效,整个人都瘦脱了形,今日奴婢见小主实在是来连床都起不来了,这才斗胆去甘泉宫请旨恳请能换一位太医来,可皇后娘娘不见,所以才来求贵妃娘娘,还请娘娘救救小主。”翠果满头大汗,连辫子都有些散了,可见是为了主子到处求告。
朱宜修对这个忠心耿耿的侍婢印象不错,遂道,“没有皇后娘娘的口谕,本宫不能擅自做主。不过,本宫也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今日正好文太医来给本宫请脉,等下便叫他顺道去给汤婕妤看看吧。”
翠果原听朱宜修的话只当她是见死不救了,谁料后半句竟松了口,喜出望外,连连磕头道,“奴婢叩谢贵妃娘娘大恩,多谢贵妃娘娘。”忙不迭的先回去了。
朱宜修对剪秋道,“你去一趟甘泉宫,把这件事跟皇后禀明了,省得叫人以为本宫擅作主张。”剪秋得了话便去往柔则那边。
接近晚膳时间玄凌的御驾来了昭阳殿,朱宜修迎道,“皇上怎么来了,臣妾还当您今儿还在姐姐那儿用膳呢。”
“朕想看看你和予沣就来了,等用过膳再去甘泉宫。”玄凌伸出手,宜修借力站起来,两人一块儿在桌边坐下。
宜修让乳母把予沣抱来,予沣见到玄凌笑着叫了声‘父皇’,让玄凌高兴得把他抱起抛了两下,小不但没被吓到,反而更加乐了要接着玩飞高高。
“这孩子将来必定不凡,小小年纪已经能看出沉稳镇定的风范了。”玄凌哄了两句把予沣交还给乳母带赚对宜修道。
朱宜修笑道,“皇上可别夸他,他还小,什么沉稳镇定,不过是见到父皇高兴罢了。”她可不会傻到直接顺着玄凌的话说,皇帝总是很的。
玄凌道,“朕听说你差人去给汤氏看病了?”
姐姐的动作倒快,朱宜修面上仍是带笑,道,“说来也是臣妾多事,姐姐要处理六宫事务,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这种小事臣妾想没什么大碍就代劳了。且救人如救火,早一刻治好婕妤的病也免得她再受病痛困扰。不知姐姐可是生气了?”
玄凌被朱宜修拿话一堵,倒觉得柔则早前和自己说的话有些小孩性子,说宜修先斩后奏,事后才派人去知会了一声。心中不免有些责怪柔则。可转念又想依宛宛那样好的性子,多半是受了底下人的挑唆,甘泉宫中的奴才们是该好好理一理了,省得再兴风作浪,坏了宛宛和宜修的姐妹之情。遂道,“爱妃多虑了,朕之前赐你协理六宫之权,为着就是宛宛入宫尚浅,指望你能多帮她一把。爱妃做得很好。”
用过晚膳,玄凌起驾宜修送至殿前,道,“皇上,昨夜给您的貂裘带着么?夜寒风重,多保重龙体别着凉才是”
“放心,朕带着呢。”正说着李长就送来了,朱宜修亲自帮玄凌批上,系好领结。
玄凌走后,剪秋道,“娘娘,看来大那儿已经有点开窍了。”
“她身边的陪嫁丫鬟是哪几个?”朱宜修问道。
剪秋略想了想,道,”听雪,观星是最得用的,还有望月和闻霜。”言下之意,后两个并不太得柔则的喜欢。
朱宜修道,“去摸摸望月和闻霜的底。听雪便罢了,她是姐姐身边打小跟着的。至于那个观星,”顿了片刻,唇边溢出一抹笑,道,“着实是个好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