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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贪富贵 万里献王妃 怀私心 九重欺臣下(2) 文 / 萧竹老人

    且说华亭伯卫焕带着勇彪、熊浩两对夫妻,乘船离京,到了分路之处,翁婿约定各自归乡祭祖,冬月中旬在临汾会合,赶往京师销假过年。

    送走岳父父子,熊浩夫妻便自取路往湖南平江集贤庄来。此番是衣锦还乡,一路上春风得意马蹄轻,与意中人指点江山,流连名胜,并马驱驰。熊浩意气风发,只觉平生从无如此畅心遂意。依着勇娥主意,两人绕到河南,去吹台山和旧部欢聚了几日,视察了山庄经营情况,才又动身。回到集贤庄已是五月中旬,端阳早过。当下祭坟拜祖,风风光光办了徐夫人丧事。地方官员,知交故友,纷纷来贺,天天宾客不断。知他续娶的燕国夫人正是吹台山上仁义大王韦勇达,一个个好奇歆慕,都来求瞻丰采。

    卫勇娥原是个不拘俗礼的豪放人物,刚回来时料理了几天柴米油盐,只呕得心里发烦。穿大装,行闺礼,束手缚足,更憋得她七窍火冒!索性甩手不管,把一应家事全交给婉玉的娘胡氏去料理。她嘴头儿甜,出手豪阔大方,对胡氏几声娘一叫,又送了许多绸缎、首饰、花边、刺绣等一大堆杂七杂八物事给胡氏做见面礼,喜得胡氏只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

    她卸脱家务,索性穿回男装,常时密扣短衣扎脚裤,蹬着鹿皮小靴,活像个淘气小子。终日带着怀郎儿掏雀蛋,射乌鸦,捉蝈蝈儿,斗蟋蟀儿,哄得孩子成天粘着她,片刻也不肯相离。宾客请见,他披件蒙古长袍,玉带拦腰一系,搂着怀郎儿坐下来,和熊浩一起饮酒陪客,高谈阔论。众人惊于她的美俊,仰慕她的仗义豪侠,都以和她相识为荣。不多几时,她已和熊浩的一批朋友,以及集贤庄附近许多人家混得厮熟,终日逍遥自在,乐乐和和。

    熊浩受少华嘱托,特去赵家村看望鲍云仙夫妇,转达忠孝王问候,捎来纹银百两为谢。赵盛当年因鲍云仙放走少华,坏了他财路大为生气不依,鲍云仙拿出少华留下银子,向他说了老元帅当日恩义,又把报官的负累得失细分剖一番,赵盛才无话可说,依了妻子。万想不到如今皇甫公子发迹,封了亲王,还请集贤庄平江侯爷送银子来谢,大喜之下,又深悔自己当初没见识,不曾好好结纳贵人,不然如今也可求王爷赏个前程,沾点儿官气。

    鲍云仙却道:“为人要知恩图报,也要量体裁衣。当年皇甫总督救我父女性命,我放他公子逃生,是报答恩德,却没指望什么好处。他走时留下和赏格相等的银子,也就不欠我们什么了,难得还托人送银来谢。你我有了这多银子,勤俭经营,自可衣食无忧,还去奢望什么官气儿。你是做官的料么?况咱们都是南人,还是安分守己,过平安日子踏实。”

    赵盛笑道:“娘子说得是。我托赖你这贤妻,内外持,单是客店的出息就已不少,足够我三杯老酒一袋烟,快活受享,也真该知足哪。”

    且放下熊浩还乡,却要说那运柩回滇的江进喜。三月内已到昆明,把棺木停放坟园,立刻请人看地造墓,料理安葬。得便又到顾舅老爷、崔姨太太两处报知侯爷、太郡消息。这两家人才知燕玉逃婚的因果,都惊讶不已。

    顾宏业道:“姐姐、姐夫一生争强赌胜,谁知临到老来失足,倒亏这庶出弱女,保全了一家性命!”兄妹二人叹息不已。梅雪贞母女也叹“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刘奎璧不该起意害人,反害了自家!

    顾、崔两家都念江进喜往来不易,赏了他一些银子,又派人相助,办妥安葬大事。江进喜这才揣了三十两银子,去乔二郎家还债,道谢。

    乔二郎见进喜进店,欢喜迎出道:“兄弟,你倒回来得快!事情办得怎样?”

    进喜诧异道:“二哥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忠孝王!”

    二郎道:“这件事原是从皇榜访寻孟而起。”当下把一件奇事说与进喜。

    在昆明南郊,住有一家富户,姓项名隆字景叙。祖籍幽州,原是个色目人。先祖负贩为生,流浪到云南,娶了本地土著女子为妻,就在这里定居下来,开了间六陈铺儿。到得项隆手中,已成富户,在南郊盖了宅子,居然叫起员外来。

    这项隆老妻已死,留下两男三女。长子项祝可,捐了个通判前程,去秋补在山西台山,自带着老婆儿女上任去了。次子祝良,随着老父经营商号,管理田庄。长、次两女也已出嫁,只剩下幼女南金在家,却成了老儿的心病。原来这项南金生来颇有几分姿色,生性乖滑,极有心计,从小得老夫妻宠爱,养成一副骄纵占强,有我无人的脾性。常自夸美貌,立愿嫁个大官,呼奴使婢享大福。日常口舌锋芒,欺负两个嫂子,对二哥和两个姐夫都瞧不上眼,说他们是做生意、种庄稼、没出息的货,怎比自己有大造化的。十三岁上,老儿便早早与她订了亲,女婿姓李,是个秀才,出名的聪明会读书,人也生得文质彬彬,清秀体面,家财也颇丰足。南金十分满意,沾沾自喜,守候婚期。好容易熬到十六岁,已是办好妆奁,择吉待嫁了,那李秀才却突然暴病死去!南金悲伤痛哭自不必说,项隆只得百般慰解,打账替女儿另选人家。

    项老儿第二次替女择婿,特特选了个体壮如牛的后生。这人姓张,酷爱练武,终日驰马射猎,打熬力气,要考武举,也是昆明富户。南金才算欢喜。项隆心想,今番再没意外啦,想到女婿将来是做武官的,特意为女儿寻一房见过世面的陪嫁家人。

    恰巧孟府中放出了一房三等家人,这人名叫侯五,老婆人称侯五嫂。这对夫妻都不是安分人,在孟府做了两年不到,便因听壁角、传新闻、播弄是非,很生了几回事。管家多次训诫不改,便回禀了夫人。那时孟府正值逼婚代嫁,投池面君的多事之秋,怎敢再留下这等口舌不稳的奴才,韩素音便命管家寻个借口,好言辞退了他两个。韩夫人又额外赏些银子,叫他们另投主人。

    这两个出来不到半年,已走了两家大户,都为挑拨是非被赶了出来。却好被项隆选上,为扳个长久主户,夫妻两个一进门都是极力巴结。侯五嫂见项南金生得好看,便大惊小怪说项南金容貌和孟一模一样!孟是出名的云南第一美人,项南金万想不到自己竟和她生得一模一样,好生欢喜得意,对侯五嫂从此另眼相看。认为他夫妻是大官门户出来的人,果然识货。侯五嫂顺杆儿巴结上来,不住寻些好听话儿逢迎阿谀,项南金把她看作知心,情投意合。

    眼看喜期日近,花轿就要上门,项南金喜不自胜。偏偏红颜薄命,好端端的张小官,秋郊试马,不幸摔下山岩,一命呜呼,死得比李秀才更干脆利落。噩耗传来,项隆扫兴,南金失意自不必说,外间更是议论纷纷,说项南金生就一副克夫命,谁娶她,谁就会命丧黄泉!从此再没人上门提亲。项南金年已二十三岁,成了个嫁不出去的姑娘。姐姐、嫂子们日常受她欺负,如今暗自称愿,背地里少不得讪笑挖苦。项南金也略知些风声,自伤命苦,终日唉声叹气,寻事吵闹。项隆明知女儿盼嫁,无奈名声在外,无人敢娶,他也无可奈何,皱着眉头揣着这块愁疙瘩,没做理会处。

    侯五嫂那套听壁角,搬是非的本事倒是大大有了用武之地。大展能耐,这里探风,那里偷听,叽叽喳喳把些闲话是非报与南金,挑动她吵闹詈骂。弄得家中上下都怕了她,一见侯五嫂的影儿就把嘴紧紧闭上。她无处下蛆,只得挖空心思,把孟府中的家长里短,搜罗出来说与南金解闷儿。项南金自比孟,对那射柳联姻,花烛投池这些事自然格外关心,追根究底细问。这一下可难煞了这个是非精!

    原来侯五只是个打扫马厩的三等家人,侯五嫂也挨不到上房差使,只做些浆洗清扫杂差。这些事她只是听有头脸的丫头仆妇们闲讲的,许多要紧情节都不知道,哪禁得细问。偏又不肯失面子,只好东拉西扯,牛头不对马嘴的编排一番。项南金却听得津津有味,自思:“原来美人儿都是薄命的!孟十六、七岁就淹死了,我倒比她强,还活着呢。可惜我不识字,要能弄点什么诗啊文的,就更像孟了。”到底不甘心,叫来侯五嫂细问孟素常的穿着打扮,仿照着叫人做了几件鲜衣穿上,装起孟来。

    其实侯五嫂在孟府两年,只远远看见过孟三、两次,哪里知道详细,不过凭想象瞎编。项南金依照她指点装扮出来的孟,比起她自己原来模样也高明不了多少。倒是闲话中,对孟府的门户、院落,布置陈设这些琐事知道了许多,且牢牢记住。这些倒是货真价实,毫无花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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