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 文 / 鲜橙
息荣娘已被众侍卫团团围住,打得正是激烈,此刻早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听了阿麦的喝声,她何尝不想快赚可如今哪里还走脱得了!
阿麦手中弯刀连连挥出,想冲过去与息荣娘会合,可却被人缠住走脱不得。正焦急间,却见人影一闪,陈起已是挡在了她的身前。陈起举刀压住阿麦的弯刀,逼近阿麦,低声喝道:“阿麦,停手,小心伤到!”
阿麦心中冷笑,暗道你费尽心机设下如此圈套不过就是为了除我,这会儿倒是怕我受伤了!她虽这样想着,眼中却是逼出泪光,也是低声道:“陈起哥哥,你,你当真要杀我?”
陈起听她声音凄苦嘶哑,又见她眼中泪光点点,眼前忽地闪现她幼时因事哀求自己模样,心中只觉一恸,正欲松手时,眼角余光却瞥见阿麦手中刀光一闪,陈起灵台顿时清明,将阿麦挥过来的弯刀格开,低声道:“阿麦,放手,我会护你一世。”
阿麦暗骂陈起无耻,手中招式越发地狠辣起来,口中却依旧是低声问道:“你那长公主怎么办?”
陈起与阿麦朝夕相处八年之久,如何猜不透她那点心思,见她如此终于死心,避开阿麦刀锋抽身向后退去,他身后的几个暗卫很快补上前来,将阿麦齐齐困住。阿麦这几年虽苦练武功马术,可也只能勉强算得上个弓马娴熟,自是无法和这些从小习武的暗卫相抗衡,很快便落了下风。一个暗卫虚晃一招引开阿麦弯刀,另一个急急探手一把扣向阿麦脉门。阿麦手腕一痛,手中弯刀啪的一声落地,下一刻,几把弯刀便同时抵在了阿麦周身各处要害。
到了此时,阿麦心中反而异常地镇定下来,只抬眼默默地看向陈起。陈起站在人后,呆呆地看着她,目光中神情变幻,终于缓缓地摇了。
就在此时,空中突然爆出一声长啸,只见一个黑影从廊檐上俯冲而下,闪电般冲向息荣娘身侧,当当几声将息荣娘四周的侍卫皆都逼退一步,扯了息荣娘跳出战圈,厉声喝道:“停手!”
众人正愣怔间,又听见头顶有人朗声叫道:“宁国长公主在此,谁敢动手?”众人齐齐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见一个蒙面人提着个华服少女从对面屋顶上一跃而下,落到庭中站定,用剑逼在少女脖颈前,对着陈起笑吟吟地说道:“可别再打了,我这人胆小,手里一抖再伤了你的长公主,倒是我的罪过了。”
这蒙面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敏慎,按计划他与魏钧应是趁着息荣娘搅乱婚礼时去劫新娘,亏得林敏慎心细,见这新娘跨马鞍时动作极为利落,分明是有功夫在身的。林敏慎略一思量,立刻便改了主意,带着魏钧直奔元帅府后院而去,果然在新房之中寻见了这真公主。两人合伙击杀了长公主身边的暗卫,挟持了她直奔前院大厅而来。魏钧因是独身一人,所以便比林敏慎快了几步,正好看到息荣娘被困,一时顾不上许多就先冲了下来。
众人惊惧不定,看看陈起身后那个盖头都不曾掀开的新娘,再转头看看这被蒙面人挟持的少女,一时都是糊涂了,怎的连长公主都出来了两个?
陈起随意地扫了眼那面色苍白的华服少女,又看向林敏慎,若无其事地轻笑道:“长公主就在我身后,我们礼还未成,你这人怎么的跑到后院去抓宫女来了?”
林敏慎听了便笑道:“你休要唬我,咱们这两个长公主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你心中自然有数。”
陈起说道:“你既不信,我也无法,先不论她的真假,我这里却也有一个你们的人,你看看可是真的?”
说着轻轻一挥手,后面暗卫便用刀胁迫着阿麦走上前来。
林敏慎一看,心中不禁暗暗叫苦,心道好嘛,唐绍义还没换着,江北军的元帅倒被人抓住了。
陈起问林敏慎道:“怎样?可是真的?”
林敏慎一时沉默不语,魏钧已是护着息荣娘退到了他身旁,息荣娘更是忍不住低声问林敏慎道:“怎么办?”
那边阿麦忽然嘿嘿冷笑了两声,说道:“想不到陈大元帅竟然拿我这样一个皮糙肉厚的粗人和那娇滴滴的公主相比!”说着肩膀猛地用力向前一擦,旁边暗卫的弯刀躲闪不及,锋利的刀口顿时将阿麦的肩头划开了一个血口,鲜血顿时涌出,很快便浸湿了肩头衣裳。阿麦面色不改,对着息荣娘笑道,“荣娘,你也划墨主一刀,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细皮!”
众人被阿麦的狠厉惊得愣怔,陈起错愕地看向阿麦,眼底的神色一时复杂难辨。唯有躲在远处的常钰青却是轻轻地弯了唇角,若是比狠连他都自叹弗如,这世上更是无人是她阿麦的敌手。
林敏慎顿时明白了阿麦的意图,一旁的息荣娘更是直接二话不说提刀便划向那华服少女的肩头。
陈起急声叫道:“且慢!”
阿麦略点了点头,“那好,我们走。”
魏钧闻言背起唐绍义,息荣娘握刀护在他的身侧,林敏慎一手执剑,一手拎起那已经昏迷的长公主,挡在众人之前,阿麦则护住他的背心,几人小心地向外退去。挡在他们面前的人群水纹一般地荡开,让出一条道路出来。阿麦肩上的伤口还滴着血,落在地上便成深深浅浅的印记。陈起的视线就一直追随着这些印记,直到它拐出门外,消失不见。
元帅府外火把通明,早已被北漠士兵及弓弩手围得水泄不通,阿麦又用手中的长公主做筹码迫着陈起让出了几匹战马。林敏慎挟持着昏迷的长公主率先跃上马背,魏钧则与唐绍义共乘一匹,几人纷纷上马,在北漠骑兵的“护送”之下缓缓退向东城门。
因被劫持的是宁国长公主,关系到一国之颜面,所以不止陈起及其心腹姜成翼,就连常钰青等北漠战将也俱都齐齐上马,跟在阿麦等人身后向东门而来。
豫州东城门已经紧紧关闭,守城士兵举着戈不知在门前拦了几层。林敏慎冲着一直跟在后面的陈起叫道:“叫他们开城门放行!”
陈起寒声问道:“我若是这样放了你们,你们出城之后却不放长公主怎么办?”
林敏慎玩笑道:“咱们又不要娶这长公主做媳妇,等咱们安全了自然就会将长公主还给你。”
陈起摇了,却是转过目光看向阿麦,说道:“我要你应我一件事,待出城之后便将公主好好地放回,否则,我宁可去上京请罪受死,也不会开这城门。”
阿麦轻笑着扫了众人一眼,笑道:“别,我这人说话向来不算数的,你与其叫我应你,还不如找他们试试。”
林敏慎与魏钧几个俱都是乐了,连息荣娘也不禁掩口而笑。姜成翼听得怒不可遏,勒了缰绳就要上前,却被陈起止住了,淡淡说道:“我要你以令尊之名起誓。”
阿麦脸上笑容刹那间消散殆尽,眼中似沉了寒冰,默默地看了陈起片刻,冷声讥诮道:“真难为你,还能记得我的父亲!”
城门守兵没有得到陈起的命令,只持着戈挡在阿麦等人的马前。阿麦轻轻一哂,对陈起说道:“好,我应你。”说完便冲天举起手,盯着陈起,一字一句地清晰说道,“我以我父之名起誓,出城之后必放宁国长公主。”
陈起不语,目光闪烁几下后终避开了阿麦的视犀只命人开门放行。沉重的城门被缓缓打开,阿麦等人纵马疾驰而出。城外十几里处,一身北漠军士打扮的赵四与另两个清风寨高手已等候多时,心中早已是焦躁不安,听得大道上传来杂乱急促的马蹄声,忙都迎上前去。
魏钧驮着唐绍义行在最前,见到路上的赵四等人,急急勒停了马,将还在昏迷灯绍义递了过去,叫道:“鞑子就跟在后面几里,你们带着唐二当家先走。”
赵四看到魏钧救出了唐绍义,心中不禁大喜,接过唐绍义放到自己马前,扬手将一个包袱丢给魏钧,答道:“军衣都在这里,你们赶紧换上。”
说话间,后面的阿麦等人也已赶到,林敏慎将一直昏迷的长公主往道边一丢,接过息荣娘丢过来的北漠军衣,一边胡乱地套着一边回头笑道:“你说咱们这一路换着鞑子驿站的军马回去,陈起追在后面岂不是要气死?”
阿麦只顾着低头换装,没有理会林敏慎的玩笑话,倒是息荣娘一边利落地重新将披散的头发束起,一边笑着接口道:“还是元帅计谋好,鞑子绝对想不到咱们敢就这样一路直奔豫州而去。”
说完她与魏钧两人率先打马向东而走。林敏慎与阿麦两人换过了军衣,也从后追去。又飞驰了一会儿,阿麦忽觉得右腿一木,整个身体瞬间便失去了平衡,一头便栽下向马下栽了下去。稍落后她一个马身的林敏慎急忙伸手将阿麦从半空中抄了起来,放置到了自己马前,急声问道:“怎么了?”
阿麦只觉得周身俱麻木,口舌已是发不出声。林敏慎借着月光看过去,只见阿麦眼睛圆瞪,意识清醒,唯独四肢软绵无力如同中了麻药一般。
后面追击的陈起等人已在路边发现了宁国长公主,北漠骑兵心中再无顾忌,只放开了速度向前追击,常钰青的照夜白本就神骏异常,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将其余人远远地抛在了后面。再追片刻,前面便已是隐隐能望到林敏慎模糊的背影。
林敏慎的坐骑奔驰良久已是疲困,再多载了一个人速度明显变慢,他狠命地挥动马鞭催马疾驰,可还是被后面的常钰青越追越近。林敏慎低头看一眼发髻散乱的阿麦,心中矛盾异常,几经迟疑后还是将阿麦扯了起来,凑到她耳边说道:“示弱求活!”说着单手擎高了阿麦,回身冲着常钰青高声叫道,“阿麦给你!”然后咬着牙用力一掷,竟将阿麦向常钰青马上掷了过去!
事发突然,两人均是没有想到林敏慎会做出如此举动。阿麦脑子一蒙,天旋地转间已是落到了常钰青身前,抬眼,与常钰青难掩错愕的目光对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