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离家 文 / 09句号

    旭日初升，虽是七月，暑意却不大甚，尤其是对这个依山伴水的小村庄而言。

    村子后面有座小山，哪怕是村里年纪最大的老人也不晓得山叫什么，于是无名山就成了往日里村民对小山的称呼。

    无名小山顶上，有着一块平卧的巨石。

    一个相貌普通，身形肥大的青年端坐于山石之上，摆着五心朝天的姿势，一双不大但是格外有神的眼睛直望着旭日，一呼一吸颇有有节律的吐纳着，细看似乎眼中还有精光流转。虽无仙气缭绕或是三花聚顶的异象，但于晨曦的光影中，那身影倒也有些出尘的意味。

    不过这意境却被一声惊呼打断：“浩哥，你咋还在这傻坐呢，狗子爹娘带了一群人到你家闹呐！”只见一半大小子双手扶膝，边喘边呼。

    “什么！”青年手一撑地，纵身而起，胖胖的身子倒是分外灵活。原本还算憨厚的脸已经一片急怒之色。“赚回去。”青年手一拉，迈步就走。

    “哎，慢点，慢点。我刚跑过来，可累死我了。”

    “少废话，快走。”

    ……

    不过20来分钟，青年就赶回家中。

    不大屋里挤着八九个人，吵吵闹闹的好不嘈杂。这些都是村里的刘氏族人。刘氏是这个村子的大姓，亲戚兄弟众多。在这落后的小山村里，人多力量大确实是至理，这刘氏甚是有几家跋扈的，平日里仗着人多势众兼之村长又是本家人，总是欺负其他几姓。现在这屋里的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了。

    “吵什么吵，当我家是什么地儿。”一声大喝却是盖下了所有喧嚣。青年昂首迈步向里，手做握拳状，眼露凶光，扫射着那圈子刘家人，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

    “老王头，你看看你家小子，把我家狗子打成这样还敢这么蛮横。狗日的王浩，别人怕你，老娘可不怕。今天你非给个说法不成。”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婆娘扯着嗓门，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一手叉腰，一手伸着中指乱点一气，大张着那血盆大口就要大骂。这刘家婆娘是村里有名的泼妇，没理尚且能占三分，何况现在儿子被痛揍一通，怎么肯罢休。

    “说法？刘泼妇，你家那该遭雷劈的狗蛋狗胆包天居然敢调戏小樱，谁他娘的不知道小樱是老子的妹子，欠打！你个泼妇还想要个说法？好，我给你个说法。”那青年一声暴喝打断了刘泼妇即将破口的大骂，说着就要抢身上前，揍那缩在刘泼妇身后的缠着白布一身重伤模样的小子。那小子若说身形也颇为壮硕，此时却像只吓坏的小猫一样窝缩着。

    五六个膘肥体壮的刘家青年赶忙横在中间，提拳抬腿，但却有些畏缩，不敢上前。这也难怪，这青年叫王浩，从小就随爷爷练习家传的把式，又是爱捣蛋惹祸，从小打架，身经百战，可以说是从小就打出来的一身本事。在场的哪个没变狠揍过。

    老王头回屋翻腾了会，拿着钱出来：“行了，拿了钱赶紧滚蛋。”将那满屋的人赶出家去。

    不理那群人的污言秽语，老王头关上院子门，叹着气回屋，就看到王浩低眉顺眼站在那，一副乖巧模样，但配着那肥大的身躯怎么看怎么古怪。

    “行了，摆这份鬼样子给谁看，老头子早晚被你个混小子气死。”老王头怒气未消，指着王浩就要开骂。

    “哎，爷爷，您消消气，消消气。要不我给你捶捶背。我这不是看不过姆日的东西欺负小樱嘛，一时气急出手重了点。”王浩一副讨好的样子，提着手就要往前凑。

    老王头一巴掌打开王浩伸来的手：“我还不知道你小子，从小调皮捣蛋，到处惹是生非，大架小架的撵停过！读书不行，惹事倒是一把好手。叫你学医，偷奸耍滑……”老王头一顿臭骂，却是消了些气。

    老王头摇着头无奈说道：“你说你还能干嘛？叫你去种地，你叫累；叫你学医，你叫苦。成日里跟着一帮二流子瞎胡闹。”不过一看王浩浑不在意的样子，那火止不住地“腾腾腾“又冒上来。为王浩这幅样子，老王头不知气过几回了。木棍都打断两根了，就是不改，成天游手好闲，惹是生非。

    老王头闭目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决然地挥挥手：“滚吧，滚远点。你不是要出去闯吗，给我滚回屋子里收拾收拾去，明天就给我滚吧。”

    “是。”王浩以为老爷子骂完了，刚要跑才发觉不对。“咦，老爷子你莫不是气糊涂了吧，你真同意我出去闯啦？”王浩有点高兴坏了，那小眼都眯得快不见了。

    老王头缓了口气，压下怒火：“滚吧，在这也不学好，早晚得让你气死。滚远点，我还能落个清净。”

    “啊，好嘞。我马上去，马上去。您瞧好了吧，我一定混出个人样来。”王浩欢天喜地的跑回自己屋折腾起来。

    ……

    打发走王浩，老王头却是又有些后悔了，没人管束怕是更要无法无天了。

    “哎，也不知是福是祸啊。”老王头抽着旱烟，蹲坐在门栏上，看着门前的小河出神。

    半响，抽了好一会儿闷烟的老汉站起身，叹一句：“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敲敲旱烟杆子，挂在腰间，背起一竹筐，上山采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