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那火,燒盡了他的... 文 / 熬拜
堂屋正廳里,氣氛異常。
朱正春左瞅瞅又看看,一拍腦門,說道︰“哎喲,瞧瞧我這腦子。我怎麼沒想到咱朱老姨太昨晚勞累一宿,今天她老人家貪床多睡一會兒也是情理之中。是晚輩失言了,晚輩罰酒!”
滋溜一口,朱正春干了酒,亮著酒杯底,問道︰“夠不夠,不夠我再罰一杯!”
“哈哈夠了夠了…我說賢佷兒啊,你小子還真夠淘氣的。”
王耀祖起哄似的打著圓場,說道︰“老族長,難道您忘了。我賢佷兒今天,他可是來喝你倆喜酒的。這要是沒見著新娘子,那他這喜酒喝下去不就少個味兒嘛。”
朱全福听明白了王耀祖這番話的用意,他也急忙附和道︰“老族長,難得春兒能有這份心,您該答應他才是啊。”
“這有何不可?這能有何不可?”
老族長嘴上逞強,心有疑慮,說道︰“正春吶,雖說這寶兒以前是你屋里的丫頭,可如今她已入了我的家門,你可不能還心藏著什麼惦記,這于情于理都是說不過去的。”
“怎麼會呢?”
朱正春哭笑不得,說道︰“老族長,您誤會我了。這寶兒…哦不對,是朱老姨太才對。她與您老人家的這出夕陽紅,不還是我促成的嘛。要是我有私心,那我又怎麼會松口,又怎麼會同意呢?”
“那你昨天怎麼沒來喝喜酒?”
朱全福似當真似玩笑,復雜的神情令人捉摸不透。
“我不是進城去了嘛…”
朱正春湊上前去,拍了拍懷間,說道︰“嘿嘿老族長,我特地進城給您備了份大禮。這禮物…對于雙喜臨門的您來說,那可絕對是一件恰如其分的壽禮,一份恰到好處的賀禮!”
瞅著朱正春一臉神秘兮兮的樣子,老族長好奇不已,問道︰“到底是什麼好東西?”
“這份大禮嘛…”
朱正春點了點空酒杯,賣起關子,說道︰“嘿嘿…若是朱老姨太不願出來為晚輩我斟上一杯酒,那我可就把這份大禮揣回家自個兒享受去嘍。”
“算我老族長投降了,這就給你叫去!”
老族長招招手,示意一旁的丫鬟去把寶兒請來。
不多時,一位身著艷紅短褂的美人邁了進來,她低著頭盈盈一禮,舉手投足間盡顯東方女性的溫婉與含蓄。
朱正春見了她,嘴角微微動了動,似在苦笑。
“寶兒,你看誰來了?”
老族長說完,端起酒杯遞到嘴爆他也不飲,只是雞賊的目光在朱正春與寶兒之間來回掃蕩著,像是要瞧一瞧他二人之間到底有沒有藏著什麼貓膩。
“少…”
“爺”字未出口,寶兒忍不住兩眼一紅,哽住了。
朱正春見到寶兒滿臉倦容,好是雄。雖說他不忍心,可這場戲若是缺了寶兒,那他還真就唱不下去了。
“朱老姨太?”
朱正春嬉皮笑臉似的聳著肩,雙手捧著酒杯,說道︰“晚輩厚顏,想討您一杯喜酒喝喝,不知方便不方便。”
寶兒聞言,猛然愣住半響,含著淚的眸子里暗暗流淌著萬念俱灰般的痛心與無奈。
“你哭什麼?真他娘的晦氣!”
朱正春蹙起眉頭,一把將酒杯拍在桌上,說道︰“我好心好意的把你送給老族長,不就是想要讓你過上好日子?怎麼,這就委屈你了?”
寶兒強忍著淚水,使勁的搖了,沒敢吱聲。
“不領情也就算了,居然還要擺臉色給老子看。”
朱正春怒氣難消,噌的起身,拱手說道︰“老族長,晚輩我今天可是腆著臉討好來了,結果卻是受到這種待遇。晚輩心里有氣,先告辭了。”
朱正春邊說邊退,可一不小心卻是撞在了寶兒的身上。就是這一瞬的空當,朱正春塞給了寶兒一張小紙條。
“朱老姨太您就好好歇著,晚輩先撤了。”
不顧老族長的再三挽留,朱正春一溜煙滌離了老族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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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色暗淡下來,晚飯時間也過了,朱正春這才偷偷翻牆進了朱府,悄悄跑去柴房提上兩擔干柴,徑直去了朱家祠堂。
將干柴分成一小堆,各自堆放在幾根承重梁的漆木柱子旁邊之後,朱正春漫步在祠堂的院子里,靜靜等待著時機的到來。
等待,讓朱正春想起了曾經。
第一次見到女神曹玉玲就是在這個院子里,那個時候已經氣息奄奄的她,不僅要忍受著鞭打帝痛,還要硬生生咽下那莫須有的罪名給她帶來的屈辱。
再到後來,各懷鬼胎的朱家老人兒等一干人,冠冕堂皇的在這里行家法,而為的卻是想得到朱府地契。
佇立在院中,朱正春回想著當時的情景,後脊梁不禁冒出一陣冷汗。那種皮開肉綻的痛苦滋味,他這輩子都忘不了。
當然,他也忘不了那個時候,副縣長王耀祖在盛贊朱家祠堂歷史悠久之後,老族長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臉。
哼…朱正春冷笑了笑,自言自語著說道︰“朱家祠堂,就是你老族長權利與地位的。可要是這朱家祠堂就這麼沒了,我看你怎麼耀武揚威,我看你怎麼活下去!”
抬頭望了眼天色,朱正春上前幾步,指著祠堂里那層層疊疊的先祖牌位,面不改色,說道︰“這個地方並不是什麼神聖之地,而是滋生冤屈的禍患之地。于人于己,我都決不能再讓它留在這個世上。所以,你們可千萬不要怪我。可若你們非要怪我,那就…盡管沖著老子來好了。”
話音繞梁,久久消散不去。
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天色黑定了,朱正春毅然決然的點起火把,準備行事。
這個時候,兩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忽的閃了進來。
“春哥!”
“春哥,我們來了。”
萬大寶與一位瘦長的青年來到朱正春的跟前。
“你們…大寶!阿良?你也來了!”
朱正春分外訝異,可他難掩心中的喜悅,干脆上前抱住他倆,說道︰“好兄弟,你倆真是我的好兄弟!”
“我們可不是空手來的,春哥你看!”
胡世良搖晃著提在手里的兩只瓦罐,說道︰“只有把這火油澆上去,這把火才夠烈,才夠旺!”
“才夠…大快人心!”
朱正春補上一句,激動的心情難以言表。
“春哥,昨天的事…”
萬大寶癟了癟嘴,說道︰“我嘴笨,不大會講話。不過我知道,我們打小就是一起長大的,我們是兄弟。既然是兄弟,那就是一輩子!”
千言萬語,就這麼一句話。不豪氣干雲,不羅里吧嗦,不酸腐催情,就這麼實實在在的一句話。
好兄弟,一輩子。
“兄弟們,走著!”
三人高舉著火把,憤然潑著火油,沿途一路燒過去。
夜幕里,濃煙滾滾,火光沖天。
朱家祠堂葬身在火海里,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全然已找不到它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