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老夫人的想法 文 / 沁兰妹妹
第六十一章——老夫人的想法
嬷嬷与老文书说得有板有眼，面对永璂和芷娴中途忽然提出的问题思量片刻也能答得□不离十【差不多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总要让人家回想回想啊……】
新月是越听脸色越苍白，这个老文书她见过，几年前他的儿子冲撞了她的哥哥的时候他还到端亲王府上来求端亲王开恩，还跪在她面前求她帮着求情求了好久。
她看着老人家实在可怜就帮着求了情，她阿玛本来是想要了那个小子一只手臂的，因为她帮着求情，只打了五十大板了事，现在那个小子还活着呢，没想到这个老的这么忘恩负义！
“你们说谎！”努达海气势如虹地冲着两个老人咆哮道，“你们一定是跟端亲王有仇，所以才蓄意陷害这一门忠烈的！”
老嬷嬷被他吓了一跳，也是慌了，连忙说道：“皇上，奴婢身上有一件当年从……夫人身上拿下来的物件，是否可以让几位大人看看是不是他家姑娘的物品？”
“准！”
当老嬷嬷拿出那个东西的时候，众人皆知，大局已定！
老嬷嬷拿出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云翎三岁时瓜尔佳氏族长送她的那块刻着她名字的玉佩，虽然当年瓜尔佳氏境况不好，但是族长对送给族中唯一女孩的东西还是很上心的，所以那块玉佩材质手工都算是上乘。
当年老嬷嬷他们把云翎的东西搜查一空之后，端亲王只收走了大件的物品，一些小件如玉佩首饰之类的就很“大方”地让下人孟分了，老嬷嬷就拿到了这块玉佩，老嬷嬷也算有些见识，知道这玉佩价格不错就打算留着压箱底，万一撵家里急用钱再拿出来当了，没想到一留就留到了现在，派上了大用场。
瓜尔佳氏的族长德安接过玉佩仔细查验片刻方才禀报道：“皇上，皇后娘娘，这确实是当年奴才送给云翎侄女的玉佩无误！”
“新月格格对此有什么要说的吗？为什么应当是端亲王嫡福晋的东西会出现在这个奴才的身上？”芷娴问道。
“假的！我从来没见过这块玉佩！”新月道，“是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我！这东西根本就不是……”
“姐姐出嫁的时候说过，她此行千山万水，许是再也不能回京见到父母兄弟，一定会保留到这块带着家族祝福的玉佩，然后传给她的儿女，”雁姬说道，“格格若真是太上皇下赐的端亲王嫡福晋之女，怎么会没见过这玉佩？”
“雁姬你住嘴！新月……格格这般美好善良，岂是你能说嘴的？你在这般无理取闹，小心我休妻了事！”努达海怒道。
“努达海！”老夫人慌了，当着瓜尔佳氏出身的皇后娘娘的面说要休了她得姐，这不是不要命了嘛！
“放肆！”芷娴一拍桌子，“当着本宫的面都敢这么说，这要是本宫不在呢？你是不是就要直接把雁姬下堂了？”
“皇后娘娘，是雁姬太……”
“够了！”永璂喝道，“看来已经是真相大白了，堂下这女子，便氏尔佳氏的长女，雁姬的亲姐姐，当年皇阿玛下赐给端亲王的嫡福晋——瓜尔佳氏云翎！”
皇帝发话，那边是缸定论，新月脸上一下子血色全无，跪倒在地上膝行几步抓住芷娴的裙摆：“皇后娘娘，您不能这样污蔑我的阿玛和额娘啊！是这几个刁民串通起来陷害……”
“新月格格，他们这有证有据，你是空口无凭，叫本宫如何相信你呢？”芷娴试着扯出裙摆，无果。
“新月格格，你连威武将军夫人是端亲王嫡福晋的亲妹妹这件事都不知道，如果你额娘真的是真的端亲王嫡福晋，这也太说不过去了，”永璂说。
“他们是有预谋的，新月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抵挡得住他们怀着恶意的攻击？”新月哭得我见犹怜，只是上头两位都不吃这套。
“是啊，姐姐一个能把弟弟打得遍体鳞伤的弱女子怎么会是这些人的对手呢？”第一次，克善撕下了他怯懦胆小的面粳面带讽刺地看着自己的姐姐，他慢慢地从椅子上下来，走到云翎身边跪下，“皇上，皇后娘娘，克善没有福气做端亲王的儿子，还请皇上准许克善带着额娘分家，端亲王的名声家产，克善要不起！”
这时新月和努达海活像是吞了苍蝇一般，他们原本还可以说克善和云翎等人是为了能继承爵位和家产才这样做的，但是现在克善自请净身出户，他们还能说什么？
今天预审的结果还是让人满意的——除了新月和努达海之外，第二天有关部门就按正常程序开始办理此案，几天后某次早朝，永璂就不得不因为这个欺君大罪将“为国殉难”的端亲王夺爵，原嫡女其实为庶女的新月格格品级降为固山格格，鉴于原庶子实为嫡子的克善是受害人，用度不变，而被端亲王欺辱多年的真正的端亲王嫡福晋瓜尔佳氏云翎，恢复其一切名誉地位，准许其带子在京建府。
对于端亲王竟敢对太上皇下赐的嫡福晋进行偷天换日这件事，朝野上下尤其是八旗贵族圈子里是一片哗然：这个端亲王也太大胆了吧！
而宗人府这爆已经开始自动自发地开始小惩大诫了，力求不要再出这样的事情。
…………
上位者惮度很大程度上纵容了宫人的捧高踩低，于是新月和克善的待遇逐渐出现了极大的差别，克善现在在阿哥所和上书房，虽说不上众星捧月，但好歹也不用被一个软骨头姐姐连累可以抬头挺胸了，加上几个年长的阿哥——尤其是绵德绵瑾对这个从小吃苦长大的表弟表现出了极大的关心之后，克善的待遇和生活品质蹭蹭蹭上去了好几个台阶。
反观新月，虽说好歹是个固山格格，就是人再怎么克扣份例也不敢做得太过，加上新月本人是个“有情喝水饱”的主，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也没发现自己的生活品质逐渐下降了好几个档次，这也导致了原本想看天之骄女落魄苦恼景象的诸位后妃失望不已。
但是新月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尤其是她某天在御花园思念他奠神时偶然遇到克善的时候。
那时已经入秋了，宫里已经新发新做了衣裳，芷娴雄克善这个外甥，所以他的新装是按着皇子的用料手工做的，而新月的自然就是按照固山格格的份例来，无论是用料还是手工都没办法跟皇子级别的相比。
作为端亲王最最疼爱的孩子，新月这点辨别能力还是有的，当她看见克善穿着明显好于自己的衣服的时候，心中忽然涌起一阵不快。
由于是狭路相逢，克善也看见她了，愣了一会还拾手向她行礼问安，庶姐也是姐姐，向她拱手行礼也不算掉价，而之后新月没有还礼也在他意料之中：巴望这个姐姐知道礼数，这不是痴人说梦嘛！
克善行完礼，一抬头就看见新月双目含泪，仿佛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般看着他，过来片刻才颤颤巍巍地说道：“克……克善，阿玛额娘才刚过世不久，你怎么……怎么能穿成这样？”
克善闻言一愣，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没什么不妥啊！
虽然他不想承认端亲王是他阿玛，但是端亲王还是他阿玛，所以守孝的规矩他还是注意着的，但是因为身在宫中不能明着着孝服，但是他也挑了素色衣服啊，有什么不妥吗？
再抬头一看新月那身真真的素白孝服，克善脸黑了：在宫里明着穿孝服，被有心人逮着还不要说我们在诅咒皇上和皇后娘娘？伺候她的宫女太监是怎么办事的？
“姐姐还是把这身衣服换下来吧，”你想死是你的事情，请不要连累我和额娘！
“克善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新月尖叫道，“阿玛额娘的养育之恩你都忘了吗……”
那是你额娘不是我的！我额娘还活得好好的！克善心里也在尖叫：“宫里不同于别的地方，姐姐还是多注意一点的好，这全白孝服和见人就哭就跪的习宫还是改了的好。”
“克善你怎么变得这么恶毒这么不孝！你自己不给阿玛额娘守孝就算了，竟然还不让我给阿玛额娘守孝！”新月捂着胸口，“是不是那个女人……是不是那个女人教你这么做的……”
“住嘴！那是我额娘！”克善口中喝道，目露凶光。
“格格！”这时克善身后一个嬷嬷走了出来，“克善贝子言之有理，您这一身在宫里穿确实不合适，”然后又对着新月身后的宫人竖目道，“都是怎么办差的！格格年纪小不知道就算了，你们怎么不提醒着格格一点？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不是给克善贝子和云翎福晋添麻烦吗？”
“奴才/奴婢知罪！”新月的宫人们都跪了下来，心里也在懊恼，这个格格真是太会给人找麻烦了！
“既然知罪还不快护送格格回去把衣裳给换了？”那嬷嬷道。
“嬷嬷……格格这一季要的全都是这个颜色的衣服……”大宫女之一的玉莲为难道。
“什么？”嬷嬷瞪大眼，“内务府在干什么？全白的衣裳也都给过了？不行，赶紧让内务府送上其他素色的衣裳，格格有事你们也讨不着好！”
“奴才/奴婢明白了！”说完宫人们立刻起身连拉带扯地“护送”新月离开御花园。
“小贝子，新月格格要是这样下去，恐怕……”这位嬷嬷姓玉，原先是芷娴宫里的嬷嬷，是跟着她从瓜尔佳氏出来的，现在又分给了克善做教养嬷嬷，看见小主子的庶姐这般德性，不由得担心她会不会连累小主子和云翎。
“我有什么办法？”克善也无奈啊，其实现在对于新月的安置还没有一个方向，按理说新月应该在外面的贝子府建好之后跟着他们搬出去的，但是永璂和芷娴都不想克善和云翎再看见这个让人膈应的庶姐和庶女，而要留住在宫里又于理不合……
其实还有一种办法是把新月嫁出去，但是她那个性，永璂和芷娴都不敢拿她去寒了哪一家的心。
所以新月的安置办法就只能一直拖着。
被“护送”回住处又被迫换了衣裳的新月是越想越伤心，越想越觉得克善不孝，在屋里呆了一个上午之后她绝对去咸福宫找皇后娘娘，看看皇后娘娘能不能帮着把克善调/教过来。
没想到，在御花园里她就听到了一个宛如晴天霹雳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