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页 文 / 心宠
然后,他笑了,哈哈大笑,仿佛觉得她的窘态十分可爱。
“罢了罢了,朕现在也不困,陪朕说会儿话吧”
“好啊”她霎时不紧张了,大大松了一口气,“皇上想说些什么?妾身就算一宿不睡陪皇上说话也甘愿。”
“你啊--”赵阙宇摇,捏捏她的鼻子,“真是个傻丫头”
傻丫头?从小到大不只一个人用“傻”形容过她,但这一次她却不厌到哀伤,因为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宠溺。
“来人”他击掌两下,“把东西抬进来。”
他话音刚落,候在门口的太监便垂首鱼贯而入,抬了数口箱子搁到床杨前的地上,接着又无声地退去,迅速干脆,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潋潋,朕让你看样东西--”
赵阙宇的大掌将她的柔荑一握,出其不意却自然而然,仿佛是一件他早就习以为常的事情,周夏潋一怔,却并不反感。
他叫她“潋潋”,像在唤她的小名,让她心静。
他的大掌沉稳而温暖,她随他下了床,走上前,当他松手的时候,她甚至有一点儿舍不得。
“瞧--”他亲自俯身将箱子开傲,然后抬头看着她。
周夏潋见那箱子精致,赵阙宇又一副郑重的神色,还以为其中藏有什么宝物,探头一观,却不禁“咦”了一声。
若干个箱子,所装皆是相同,非金银珠宝,不过一些寻常木雕之物。
若说雕工精巧也就罢了,偏偏这些东西不管小鸡小鸭,或小狗小牛,都像是孩童玩粳朴拙可爱。
她捧起一只小牛,看了又看,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笑了起来。
“潋潋以为此物如何?”赵阙宇侧晚她。
“小时候闲着无事,妾身也曾雕刻过类似的东西。”周夏潋轻笑着说:“如今见着这些,倒蚀起许多儿时回忆。”
“哦?”他面露淡淡喜色,“潋潋你也喜欢雕刻?”
“妾身手脚笨拙,无此天赋,亦欠了些许耐心,长大后就再也没尝试。”她倒也不隐瞒。
“那你觉得此工匠是否有天赋?”他又问。
“比妾身技高一筹。”周夏潋端详手中小牛,“不过,做这些木雕的人感觉年纪不大,技法尚不成熟,还需磨练些许时日。”
赵阙宇忽然沉默,打量她良久,过了半晌才舒展眉心道:“潋潋,你知道吗?你是唯一对朕说实话的女子”
“实话?”她不解。
“这些东西都是朕小时候刻的。”他徐徐道出答案。
“什么?”她瞪大眼睛,僵立着。
“宫里什么花儿没有啊,巴巴的捧了这些回去倒教人笑话了。”她莞尔低声回应了句。
“那倒未必。”他顾盼片刻,抬手一指,“你瞧,比如那一盆,宫里就从来没看过。”
“咦?真的,这是什么花儿?我也没见过”周夏潋目光顺着移过去亦驻留其上,眼里充满好奇。
只见街角边的屋檐下摆着一盆枝叶繁密的花儿,花儿是杯口大,朵朵如雪开放着,密密的一大捧,熏风里兀自摇曳,犹如蝶舞。
“这叫百宜枝。”两人走过去一问,那卖花的老板答道。
“百宜枝?”周夏潋很是好奇。
“说起来它还有一个名字,想必天下皆知,荼靡。”老板笑道。
“荼靡?”她不禁吃惊,“原来这就是荼靡啊--”
正所谓“开到荼靡花事了”,荼靡,夏天最后的花,荼靡若开尽了,这一季也就过去了。
她虽不太读书,但常听秋霁叨念那些文读谓的词儿,倒也记下了此花。可惜总是听闻,一直无缘一见,她总在想着,此花该是什么模样,会不会让人看着觉得悲伤?
原来,它如此美丽,像是蔷薇,又宛如月季,比世上任何一种花都开得茂盛,仿佛要将夏天的繁华尽数展现在自己身上,教人见一眼就难忘。
周夏潋蹲下身子,轻抚其中一朵花,见它就像一片雪落在手中,忽然觉得感慨万千。
“你自幼在宫外长大,怎么没见过荼靡?”赵阙宇亦俯身,凑近她身边耳语,“宫里不种这花是觉得对国运有损,可这花儿在民间是常见的。”
呵,自幼父母觉得她太笨,生怕她外出走丢,能不让她出去就不让她出去,她哪里能见过什么世面?
“既然喜欢,咱们就买一盆吧。”见到她唇畔的淡淡苦笑,他忽然道。
“不不……”周夏潋连忙摆手,“既然宫里说这花见不吉祥,还是算了。”
“这又不是在宫里,哪这么迷信。”赵阙宇站直身子,对那老板说:“老板,这花儿咱们要了”
“是送到爷府上,还是爷自个儿带卓”老板问。
“这就带走。”他卷起袖子将花盆捧起,干练的模样让周夏潋一怔。
他是天子,怎么能做这样粗重的活?而这一切,却只为了博她一笑……
“哟,这位爷一看就是练家子。”老板望着他臂上因使力而贪起的肌肉,不禁赞道:“夫人好福气啊,嫁了个可靠的男人。”
周夏潋垂眉,笑而不语。
“掌柜的,多少银两?”赵阙宇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问。
“这花儿便宜……”老板说了个数目。
赵阙宇正想往怀里掏钱,却忽然怔住。
“怎么了?”周夏搬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