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文 / 讳
莫颜脸上滑过一丝不自在的神色，很快又冷了脸，瞪了徐靖南一眼，甩开他手，自顾自得进徐宅去了。徐靖南心里各种不是滋味，低头看了自己手一眼，撇嘴酸溜溜的说：“要不是你掐我，我还不愿意碰你呢！”
昨天的生日宴忙了一天，徐家个个都有些疲惫，尤其是何茜，昨晚被婆婆冷眼相加，忙到半夜才把所有事情料理妥当，早上又碍着徐家的规矩早早起来，累的整个人都蔫了，恹恹的坐在餐桌上，看见莫颜神清气爽貌似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更加没了好脸色。
毕凤华招呼儿子儿媳入座，一边嗔怪儿子说：“怎么一定要踩着点过来，让全家眼巴巴的等你们两个。”
徐靖南精神奕奕，无所谓的挥了下手：“这不是没晚吗？我还不想吃早饭了呢，硬是让她给叫起来了。”
莫颜在另一边跟徐老太太、徐盛几个打招呼，根本就不理睬他。
毕凤华还记得昨天莫颜给她解围，拍了徐靖南一下说：“就该把你叫起来，窝在家里睡懒觉像什么样子！”
“啧，”徐靖南吃着东西说，“我才是您儿子吧？”
毕凤华和徐盛等人就笑起来，直接把徐萍和何茜晾在了一边。
徐萍冷眼看着，尤其是想起昨晚莫颜怎么针对她，心里更是不痛快，作势问何茜：“两个小丫头呢？怎么没来吃饭？”
何茜说：“星星昨天刚放暑假，又过生日折腾了一个晚上，还没醒。小的陪姐姐一块儿睡呢。”
徐萍点点头，侧脸跟身边的徐老太太说：“家里什么都好，就是少些热闹的气氛，要是多些小孩子，咱们看着也高兴，是不是妈？”说着又语重心长的扭脸看莫颜：“莫颜，你进门也一年了，怎么还不和靖南要个孩子？还是你们年轻人有什么别的想法？”
本来挺热闹的餐桌，被徐萍两句话就搅得一片寂静。
徐萍虽然人单力薄，但这两句话却是戳中了莫颜的要害，徐家哪个长辈不希望莫颜赶紧生个孩子出来，尤其是男孩……
徐盛见状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解围，徐老太太却难得的开口说话了：“小萍说的对，莫颜，你跟靖南怎么还没要个孩子？我老了，唯一的指望，不过是在死前见一眼重孙子，你们也体谅体谅我这个做的心情。”
徐盛只得连忙在一旁说：“妈，您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
徐老太太年近九十，已经到了不问世事的年龄，平常事轻易不插手，然而重孙子始终是一个念想，尤其是最近两年老人家身体状况很不好，这个念想就更重了。
况且，老太太年轻时也是个厉害角色，徐家偌大家业最后落到徐盛父亲手里，至少有她一半的功劳，因此家里没人不敢尊重。
一时，桌上的人听着这似委屈又似责怪的教训，都屏息不语。
莫颜只得应声说：“我跟靖南最近正有这个想法呢，您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那些不吉利的话就不要说了。”
原本，徐靖南用书房时候少之又少，多数是莫颜在用，所以家里就收拾了一间书房，如今徐靖南在家里办公，就天天跟她抢书房，抢写字台，并且乐此不疲，每次他占山为王一样的坐在书桌后得意的贱笑，莫颜就忍不住想要把电脑拍到他脸上。
后来抢烦了，莫颜就懒得理他了，干脆到飘窗那爆抱着笔记本去画图。
然而没人跟他抢了，徐靖南反倒觉得无聊起来，没到工作间隙，就过去飘窗那边骚扰她。莫颜的设计工作，一旦停手，再拾笔重画就找不到之前的感觉了，只得重新酝酿灵感。有一次莫颜被惹火了，气得趁他过来说看她工作进度的时候，踹了他一脚。
徐靖南当场就被踹傻了，半晌反应过来，震惊的问：“……你刚才踹我了？”
莫颜拾笔工作不搭理他。
“你居然敢踹我？！”徐靖南横眉怒目的瞪她。
“没办法，”莫颜斜了他一眼，说：“我让你滚你不滚，怪谁？”
徐靖南陡然就想起高三上学期的时候。他那个时候跟她基本算是确定了关系，徐靖南揣着“她是我女朋友了”这样洋洋得意的小心思，心里跟长了草一样坐立难安、浑身痒痒，时不时地就想招惹身边的人一下。
比如上自习的时候拉着她说话，弄得她一节课做不完练习册，拿着册子狠狠拍了他一下；比如上课的时候吊儿郎的拄着脑袋盯着她看，被老师发现了叫起来回答问题，他答不上来就捅她，结果她眼观鼻臂心，理都不理他，最后被老师叫到办公室一通训。
最让她动气的一次是，学校决定一周加三次晚自习，让学生留在学校里复习。当天晚上第一次自习，全班都不同意，闹熙熙的说话打闹，嘻嘻哈哈的乱成一片，只她表情淡淡的接受安排，安安静静的埋头做题。徐靖南无聊的趴在桌上侧头看她，莫颜撩撩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垂眸接着做题，徐靖南却看得心里痒的不行，正好她抬左手去拢耳边碎发，他心里一荡，抬手就握住了她的。
莫颜吓了一跳，扫了周围同学一眼，发现没人看他们，才有些放心，瞪着他低声说：“上课呢，你松手！”
徐靖南握着她手在桌下晃了两晃，坏笑：“你脸红什么？”
话说完，莫颜连脖颈那里都是一片，却仍冷着表情甩着他手小声说：“你疯了？快放开！”
“不放！”徐靖南正牵小手牵的心旌荡漾，手上动了动，强迫她跟他十指相扣，得意的冲她挑眉笑。
莫颜生怕别人看到，气得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脚。这一脚正好踢到他脚踝骨上，疼的他差点嗷叫出声，手上一时疏忽也松开了，“你竟然踢我？”
“活该，让你松手你不松！”莫颜勾勾嘴角，低头继续做题，面上却仍带着未褪的。
那天晚上晚自习放学，莫颜是被徐靖南一路牵着手送回家的，理由自然是徐靖南被她打疼了，她得做补偿。
徐靖南至今还记得那天夜里自己手心的薄汗，以及握在手里的滑腻暖软。
今天又被踢了一脚，徐靖南愣了片刻，看一眼已经再次埋头工作的人，竟然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最后只得冷哼一声算是不满，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