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页 文 / 一两
呼。
晓安抹了一把汗。
整幢建筑很安静。这个晚上一半的人追出来了,一半的人还留在戏剧社,剩下几个不爱热闹的人,晓安也凭着身手很好地躲过了。在确保没有任何人看见的情况下爬上了最高一层楼,“到天台躲避”计划被更改为“到天台观察敌情”,可是摸了一圈竟然没有找到上天台的路,手机微弱的光芒下,她看到了一间房间。
很眼熟。
然后就听到电梯“叮”的一下响,有人上来了。
不过好在老天垂怜,听脚步不过一个人而已。而且来人没有开灯,跟她一样只有手机照明。
光线微弱,看不清脸,不过,黑暗中他经过的时候,晓安闻到一丝只属于某人的味道。太熟悉了,鼻子比脑筋反应更快,躲得牢牢的她忍不住出声:“周子殷?!”
对方插钥匙的动作停住,也只有一到两秒的时间,他拧开了门,然后,像进戏剧社控制室一样在里面把门带上。
但这一次晓安没让他再得逞,门快合上的时候她迅速蹿了进去。周子殷的眼角眉梢一片冷漠,脸上的妖痕与额头的环月都没有洗去,被手机屏幕的光线里照得非常妖异。他反手就去拉门,迅速转身出去,肩膀却被人拖住。
“你干什么?”
几乎是同时,两个人开口,挟着同样程度的怨气与不耐烦,像两枚加农炮相向发射,在空气中相撞,爆炸开来。
同样如出一辙的,还有两个人都绷得死紧的脸。
“我靠!”晓安压低了声音骂了一句,身后的怨灵已经张牙舞爪,如果不是怕惊动人,她早已经抓住他的领子咆哮,“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这个演出又不是我的主意?!你要发脾气去找慕容清霜,去找那些女生们!靠!”
非常非常的生气,难以形容的火焰在胸膛里燃烧,到底在为什么生气,又实在说不上来。总之,就是非常非常的气闷,面前的人,就是非常非常的讨厌。原本想问个究竟的心情,在他这副冷脸面前被冻成冰石,硌在胸口,呼吸都难以顺畅。她恨恨地瞪着他,却再也说不出什么,眼眶反而发起涩来。
她立刻扭头就走。
“这是我的主意。”背后传来冷冷的声音,“然后慕容才去准备,然后才有今晚。”
晓安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来,“你跟慕容清霜合起伙来耍我?”
不,是你们所有人都在耍我。
什么预备祭,什么海报,什么周晓安参加周子殷才会参加,原来都是你在耍我?!
“见鬼!那又是谁一边说我是唯一的朋友,一边又和慕容清霜混在一起?还合起伙来耍我?”
“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也一样把我晾在一笨”
“那是你不会踢球!”晓安的嗓门大得很,满肚子的怨和怒都有了痛快的出口,她掳袖子,“你干吗不能自己去学踢球?干吗老拦着不让我炭想跟我一起球你也来啊混蛋!老跟女生腻在一起算什么意思?没种!我呸!”
大概从出生到现在,周子殷少爷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骂过,他的脸色几乎可以用惊奇来形容,方寸已经被打乱,十七岁的少年再也没有了平时锐利悠长又缜密的口齿,他瞪着面前这个人,有几十秒的工夫,大脑里的语言系统死机。
“我怎么了?”一向以“骂得赢靠骂,骂不赢靠打”为生活原则在老家闯天下的周晓安一扬眉,“不错!我就是想和陆上夫去踢球!你个混蛋,嘴里说什么‘可以理解’,背后却给我搞这些名堂!”
是的,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两个人“联手”的事实,才是最她的原因。
而周子殷听到的重点显然是她前面那一句,“是吗?”他说的喑哑又低促,“那么,你去找他好了!踢你的球!”
“这么晚了怎么炭!”
“你不知道有室内球场么白痴?”
“那是要花钱的!”
“你的一千个筹码准备用来买棺材吗?”
好毒!而且,“竟然还敢提一千个筹码!”晓安头顶的火焰直接冲上三尺脯“混蛋!你以为我真是为了筹码才参加这个鬼演出的?你以为我是为了谁?”
周子殷的表情有片刻的停顿,像是一瞬间无法反应,嘴却像是已经和大脑分家,自顾自地顺着刚才一样嘲讽冷漠的语气犟下去,“我说过要去吗?”
短暂地寂静插进两个人中间,尴尬得空气好像都停止了流动,还有一种胸膛里的氧气都被抽空的感觉,“好,好好。”周晓安咬牙扔下这几个字,“很好。”她转身就走。
手臂却被拖住。
要挣脱一个半点不懂擒拿的人,真是太容易了,可是甩开了左手,右手又被拖,再挣开的时候,周子殷干脆抱住了她。
那种像是难以呼吸的感觉又来了,靠得这样近,空气都被他抢光了,明明是可以挣脱的禁锢,却不知怎么搞的使不出力气,晓安恨恨地瞪着他,“你有完没完?这么讨厌我,我明天就辞职,我不干了,行不行?”
“别吵了……我们别吵了。”周子殷的声音在她的耳后,低低的,仿佛很疲倦,“就这样别说话。”
晓安真想踹他一脚,谁跟你“就这样”?但是他的声音啊,听在耳朵里,仿佛可以产生影响大脑运转的某种信息素,整个人都跟着他酸软下来,只想靠在他肩上,哭一场,或宅只是这样,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