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偶遇故人 文 / 江南古月

    源饶府距离赤阳山脉数百里，离飞鹰山近千里。若是按照凡人间行政划分，飞鹰山属于永阳镇管辖之地。而源饶府管辖之下数百个城镇，永阳镇仅是其中最小的一个。

    源饶府地处四面环山的盆地之中，气候适宜，物产丰富。又恰好位于贯通南北官道旁边。因此许多凡人不断聚集此地，形成了一个极其繁华的城市。城内房屋鳞次栉比，店铺林立，整齐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

    白云轩是源饶府内一个茶室，地处城内最繁华的街道旁。全部建筑仅一楼，一院而已。茶楼整体以青竹构建，通体碧绿。院内还种了不少毛竹，凉风习习，竹影婆娑，环境甚是优美。在这样的环境中调琴煮茗，读书赏月，的确是无边风光的雅事。

    因此白云轩一向生意也是极好，经常是客满无座。

    圆脸细眼的高盛此时坐在茶室内一个雅座上，看着眼前那一壶茶，心里正大骂道：“喝个破茶也要如此贵，真他娘的比抢劫还狠。”

    发完牢骚，高盛转头又看看门口还站着许多人，那些人是没有座位，站在门口等待的。高盛心中不由又产生了满足感，自我安慰想道：“好歹自己还有个位置，总比那些傻鸟没位置还傻等要强得多了。真不知道这破地方生意怎么会这么好，莫非喝了这茶能成仙？”

    沾沾自喜一会，高盛细眼不断四处观望，满脸都是焦急之色，似乎是在等人。只是等得许久，仍然不见要等的人。高盛渐渐显得焦躁不安，脸上流露出失望之色。

    正在这时，却见一个人毫无声息地坐在了对面椅子上。那人身穿葛布长袍，三角眼，八字胡，尖下巴。高盛脸色一喜，起身抱拳，语气恭敬地说道：“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对面椅子上那人，三角眼微眯，咧嘴露出狰狞的笑容，阴恻恻地说道：“大爷不喜欢和别人坐同张桌子，你自己滚蛋吧。”

    高盛一下没反应过来，圆脸上的笑容凝在一起，楞在原地。暗想道：“莫非此人并不是自己要等的人？”怔了一会，高盛又堆满笑脸，细眼眯成一条缝，行礼说道：“莫非阁下并不是洛家的人？”

    “再给你一次机会，若再不滚，就永远别想走了。”对面椅子上那人三角眼一眯，阴狠地说道。此人竟丝毫不讲道理，强抢别人座位，还口出狂语。

    高盛刚才等人半天不见，本就心烦意乱，焦躁不安。此时听闻此言，断定对方并不是自己要等的人。再看对方身体羸弱，不似有武功在身。顿时怒火上升，原本一脸笑容的圆脸阴了下来。

    “王八蛋，莫非是来找死不成？”高盛用力一拍桌子，大声吼道。

    这一拍，打翻桌上的茶壶，茶水溅了那人一身。

    这一声大吼，声音极大，仿佛晴天霹雳响起，让茶室内众多客人顿时鸦雀无声，齐齐回头看向高盛这边。

    这一吼似乎也震住了对面那蛮狠无理之人。

    只见那人楞了片刻，然后四处打量了一下，似乎是在忌惮什么。等他再看向高盛之时，却是脸色阴沉，三角眼露出凶光，盯着高盛说道：“嘿嘿，你有种，等死吧。”

    说完那人拍了拍长袍上的茶渍，也不再搭理高盛，又四处打量了一下，起身离去。

    “嘿嘿，刚才谁喊王八蛋了？”葛布长袍之人脚尖轻踢高盛脑袋，一脸戏谑地说道。

    “小的王八蛋，是小的王八蛋，请大爷开恩，望大爷开恩啊。”高盛不断地磕头求饶，若是能保住性命，做下王八蛋，丢失点面子又如何？蝼蚁苟且偷生，何况高盛呢。

    “嘎嘎，既然你肯做王八蛋也行，那你从我下钻过去，本大爷就饶你一命。”那葛布长袍之人说道，一脸猖狂，三角眼中又有几分不屑，随即两腿分开，站在高盛前面。

    高盛脸色阴晴不定，呆呆地看了下那韩姓之人。虽说磕头求饶，自称“王八蛋”也是丢尽面子，却远远没有比钻人更羞辱人了。若是高盛这一钻过去，恐怕以后在江湖上也再难以立足了。

    只是这韩姓男子出手狠辣，而且实力强大无比，眨眼间已经废了高盛两条腿。高盛再看了眼两条断腿，伤势严重，就算治好，恐怕也永远无法恢复如初了。

    “也罢也罢，两条腿已废，左右已无法再在江湖闯荡了。只盼这次能侥幸保住性命，我高盛从此退出江湖，寻一偏僻之地隐居，终老一生罢了，还要在乎什么面子呢？”高盛心中凄凉地暗想。

    如此想着，高盛担心那人反悔，也不敢再犹豫。闭眼低头，咬牙忍住剧痛，拖着两条惨腿向那韩姓男子两腿间爬去。

    “嘎嘎，晚了！”却见那韩姓男子狞笑一下，冷声说道。也不待高盛爬到他裆下，抬腿一脚踩在高盛手指上，又是一用劲。

    高盛这只手的五个手指顿时被踩扁，所谓十指连心，高盛再也承受不住了，捧着断手，痛得眼泪直流。但高盛知道，若是反抗那是必死无疑，现在唯有和上次一样，求饶博取对方的同情心，这样才有希望再次逃得性命。

    于是更加用力地磕头，地上的石板都被敲出一条裂缝，可见高盛是真的求命心切，用尽全力在磕头了。片刻之间，高盛的额头已经破了一大片，鲜血混着泪水流下来，说不出的凄惨悲凉。

    这时旁边众人早已发现这边的异常，围在旁边指指点点。人的心理都是同情弱宅见高盛如此凄凉，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言语中尽是指责韩姓男子的不是。

    那韩姓男子脸色凶残，三角眼闪着凶光，扫了周围一圈，狰狞地说道：“若是有人再敢说话，下场和他一样！”

    说着又是一脚，踢在高盛已经受伤那只的胳膊上。“咔嚓”一声响传来，众人顿时鸦雀无声。趋利避害是普通人的本能，或许还有人心里暗暗指责韩姓男子凶残，却没有一人敢说话了。

    韩姓男子这一脚极狠，高盛承受不住剧痛，顿时昏迷在地。

    韩姓男子环顾四周，见周围之人纷纷避开他的目光，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转头看向地上昏迷的高盛，狞笑着说道：“大爷说过让你等死的，又怎能食言而肥？”

    说完竟又抬起脚，对准高盛的脑袋，用力踩了下去。以他脚上的力道，这一下若是踩实了，高盛的脑袋定然会被踩个稀巴烂。

    韩姓男子这一脚，竟然已经打算要高盛的性命了。

    众人闭目不忍再看，正在这时，却听人群中传来一声叹息，接着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道友，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又是何必呢？”作者江南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