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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伏魔井下伏魔人 文 / 间安

    秋阳如血,茫茫无际的黑龙潭深处,三条枯索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沉甸甸地黏在黑乎乎的沼泽地上,模模糊糊的几不可察。

    萧半如、叶长门和那个青衫男子,已经在黑龙潭日夜兼程地奔行了近一个月,不仅没有找到关押洛长安的地方,而且自身也被困在这生机断绝之地了。

    虽然他们早在出发之前就有心理准备,知道进黑龙潭后要找到洛长安没有那么容易,是以出发之际每个人都有带一些干粮和清水,但是却没有想过在这黑龙潭中一待就待这么久,至少当初的打算是在水粮用尽的时候会回到空桑山休息一两日,顺便准备好水粮再出发。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黑龙潭三日后水粮用尽折返空桑山的时候,刚到山脚下便被万千利箭一阵如雨齐射给赶了回来。三人猝不及防之下,或多或少都有受伤,本来就有伤在身的叶长门更是中了心门一箭,差点性命不保。

    三人进黑龙潭那夜在空桑山设伏的人没有撤去,彻底断绝了他们回去的路。这令他们又惊又怒,但又莫可奈何,只能往黑龙潭深处行赚继续寻找洛长安。因为雨水已经停了,沼泽表面的积水沉降,黑泥更加凝滞,只要稍作停留就会沉陷下去。

    三人这一奔走起来就是近一个月,而且几乎没日没夜的奔行不止,中途只有在极少处生长着杂草的地上短暂休息片刻,沼泽中其他活物没有,有毒的东西不少,是以黑泥表面的积水是不敢喝下肚子里去的,实在渴得难以忍受,也只敢稍稍沾一沾嘴唇,滋润一下。

    没有水粮供应,也没有休憩,近一个月下来,三个人都明显瘦了一圈,脚下又窄又薄的木板几乎磨尽,身上到处都零星沾了些黑泥,眼窝深陷,面色饥黄,嘴唇翻着枯黑的血痂,渗血的红肉从血痂中翻出来,格外的醒目骇人。

    三个人就这样疲惫而坚定地奔走在暮色渐沉的黑泥潭深处,纵使他们知道自己这般下去,终究会像西天那已残的夕阳一样,沉溺在脚下的黑泥之中,却也只能向前再向前,因为他们不能停,在这生机断绝的黑龙潭中,他们不能停,也不敢停。

    萧半如在三个人中最为年轻,修为也不弱,再加上有一颗比任何人都要坚定的一定要找到洛长安的心,近一个月下来,她始终走在叶长门和那青衫男子身前。此时,她正面向西天渐沉渐深的夕阳艰难前行,双腿早已酸疼得麻木没有知觉,只是一味重复着机械性的前后交错,从喉咙而入肺腑,无不感觉如同火焚一般干燥难受,通红的双眼里满是疲惫,隐隐深藏着一抹倔强和焦虑的神色。

    如血的残阳在西边奠际越沉越低,只剩下最后一线的时候似乎心有不甘地微微跳跃了一下,散发出一抹更为浓郁而冰冷的血色阳光。这最后一抹光芒擦着地平线飞掠而来,在萧半如的眼前一闪而逝,随即被暮色寸寸吞噬。

    萧半如被眼前一闪而逝的最后一寸光芒给晃得微微一愣,就在她身前百丈开外的地方,赫然有一片莹莹青草,无限娇羞地藏进了刚刚降临的夜色之中。

    萧半如短暂的一愣之后,随即涌起一股强烈的喜悦,回头张口朝叶长门和那青衫男子喊了一声,结果却发现喉咙干涩沙哑,根本就发不出任何声音。心下不由一急,脚下不觉微微一顿,可就是这一念之间,顿住的左脚便往黑泥下陷进去了三寸有余。

    萧半如骇然醒觉,连忙奋力抽拔左脚,可这样一来右脚又不免顿住,顿时也飞快往下沉去。叶长门和那青衫男子看到双脚快速下陷的萧半如,神色都是猛地一沉,飞快地奔行过来,一左一右,各拽着她的一条胳膊,奋力一扯,险而又险地将她又给拉了起来,足足往前奔行十丈有余,方才松手。

    萧半如似乎忘记了刚才的凶险,已经算不上美丽的脸上洋溢着璀璨的笑意,一边抬手指着前方不远处,一边飞快地朝那边奔行过去。叶长门和那青衫男子刚才并没有发现那一片青草,所以不明白萧半如如此忘我兴奋的原因,不过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紧跟着她奔了过去。

    百来丈的距离,三个人很快就到,当脚下的木板冲上厚实青草的刹那,实实在在的没有任何往下沉陷的感觉,让三个人都有些喜出望外。三人怀着惴惴的激动,默默地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几乎同时长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了下去,埋首在青草之间,像牛马一样嚼食。

    青草的棱边割裂了干枯发黑的血痂,青草的苦涩汁液此刻却成了全天下最美味的琼浆玉液,滋润着三人干枯的嘴角,滋润着他们火燎的咽喉、心肺和脏腑。一通酣畅淋漓的咀嚼之后,三个人俱漱哈一笑,仰天躺倒,沉沉睡了过去。

    三人这一睡可谓是天昏地暗,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又见西天残阳如血,不知数了一日还是两日,甚而更多日,只是劫后余生,谁会在乎多睡了几日?三人起身查看了一下,脚下的青草地不过只有十来丈大小,中间有一个三丈见方的黑沉沉的洞口,其他地方除了青草再无别物。

    或许是感觉身前的男子身上纳沧海桑田的气度可敬,又或许是觉得如此一个高手囚困在地下实在可惜,洛长安虽不再劝,但心里觉得颇为压抑难受,不禁暗自长叹了一声。

    眼神深邃的男子看到洛长安发自内心的难过表情,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忽而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拖着漫长而沉重碟链快步而去,很快又大步而回,将一口四四方方的黑石棺材推到了洛长安身前,说道:“这里头有个十多年前被扔进来的人,但是资质和福缘都不如你,不到五日便入了癫疯之境,我封闭了他的五识六感,藏在镇魂棺中。如果不是你这次进来,我都差点忘记了,既然你要赚就把他一并带出去吧,这里不适合他。”

    洛长安看着身前黑沉沉的石棺,心底不禁微微一震,如果石棺里的人是被扔进来的,那么自己是不是也是被扔进来的呢?如果是的话,那我手脚上碟环又是谁给装上的?想到这里,洛长安不觉暗怀疑惑地看向那眼神深邃的男子。

    那男子看到洛长安略带怀疑的眼神,坦然一笑,说道:“这个地方叫伏魔井,你身后那片岩壁叫伏魔岩,乃是一位白楼观的绝顶高人为了克制心魔开辟出来的修行宝地,只是一般人享用不起,把这里当做了绝对死地。所以,锁住你的不是那铁环,而是你自己的心,就像我身上这漫长粗大碟链一样,不是眼中所看到的实物,仅仅是心锁罢了。”

    洛长安闻言,神色猛地一震,这是他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说白楼观这三个字,至于此地名叫伏魔井,身后的岩壁叫伏魔岩,倒不是特别在意。他很想向那人打问一下白楼观的情况,但是又有所顾虑,沉吟了一会,打消了心中好奇探问的念头,转而问道:“那该如何打开这心锁。”

    眼神深邃的男子听到洛长安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不觉苦笑了一下,叹道:“我要是有办法斩开心锁,那怎么会年复一年地过着这种画地为牢的日子呢?”

    那男子一句话感叹罢了,神色复又几度变幻起来,不等疯癫症状发作,急急转身拖着沉重的心锁远去,不一会儿,洛长安便再一次听到了近一个月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苍莽厉啸和哐当轰响,不禁又是暗自长叹一声,缓缓收敛心神,寻求斩断心锁之法。

    要说心锁,无非心中执念所化,洛长安从小到大,要说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就只有他母亲的死了。在他儿时的模糊记忆中,他的母亲姬红玉温婉贤惠,才情卓绝,对洛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很好,可就是这样一个好女人,仅仅只因为一个所谓的小妾名分,生不得其幸,死不得其所,就连祖宗祠堂的灵位都不给立一个。

    洛长安想到她母亲生前死后所遭受的不公待遇,心底不觉涌起一股怨气,随即猛然觉得手脚上铁环变大了一圈,也扣得更加沉重了一些,身后石壁上透骨而入的寒气愈发凌厉了几分,原本已经能够勉勉强强承受得住的痛苦又加深了几许,再一次变得难以承受起来。

    洛长安感觉到伏魔岩加诸在他身上的愈发强烈的痛苦,眼中顿时起了一股倔强不屈的厉芒,一股强烈的杀气自心中腾腾而起,直指黑后冰冷的岩壁冲去。强烈的杀气刚一触碰到冰冷的石壁,就完全被弹射回来,凝成了一柄更为锋利的利刃似的,直指洛长安的心门穿透而过。

    洛长安只觉心神一阵剧痛,摇曳不止,同时胸口一阵急剧的,一口热血逆喉而上,不可遏制地从口齿间喷吐而出,点洒在胸前,淋漓成了一朵凄艳暗沉的花。

    这是他被莫名其妙地扔到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之后第一次实质性的受伤,以前再怎么痛苦难受,身心除却有疯癫的强烈冲动外,机能从未受损,没想到此时简简单单一股杀意腾起,竟给自己造成如此重的伤害。

    洛长安唾了口血痰,嘿嘿笑了一声,心中暗道:“这也算是体验了一下心魔的力量吧,也不过如此!”

    洛长安一念甫落,心中的怒意渐消,但杀意却是愈加的强烈,愈加的坚定,他认定了他娘姬红玉是世间最好的女人,认定了这样一个好女人不该在生前死后得到如此不公的待遇,认定了不管是谁也别想改变他心中认定了的是非,纵使是神也不能,更别说只是一面沉默而冰冷的岩壁了。

    洛长安心中凝聚的杀意无形有质,而且越攀越脯毫无顾忌地往伏魔岩上冲去,哪怕是所有冲到伏魔岩的杀气都会被反弹而回,凝聚成锋利的无形利刃,给他的身心造成的伤害,他仍然一次又一次地坚定不移地发动冲击。

    如果自己的心都不能完全而又坚定地听从自己的决断,那这样的一颗心不要也罢,这就是洛长安的认定,是他认定的不可更改。所以,与其说他满心的杀意是在叩问伏魔岩,倒不如说是叩问他自己的内心。

    在不知道第几次遭受重创之后,洛长安再一次凝聚起强烈杀意,正准备往伏魔岩上冲去的时候,脑海中忽而浮光一闪,一个清晰无比的曼妙身影出现在他身后的伏魔岩上,面带着恬静温柔的微笑,充满疼惜地默默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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