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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三山一道白楼观 文 / 间安

    一年之中,过得最快的永远都是春光。明媚清亮的四月,在洛长安兀自徒然探索脑海中的『大魔经』的过程中,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这一日端阳佳节,天气已然转热,洛长安换了身轻薄长衫,照例往后院深处的祖宗祠堂中走去。拐进悠长弯曲的青石小路,往日幽深宁静的林木间多了些许喧嚣,恍然醒觉今日是一位颇具威望的先祖的祭辰,族中子弟俱要入祠拜祭。

    洛长安慢慢悠悠地走进祖宗祠堂的时候,不早也不晚,族中子弟已然到了一大半,只有几位长者尚还未至,洛长宗和洛长宇赫然立于众人环绕之中,他们是当代家主洛阳明的嫡子,在族中的地位超然。

    在场的人依旧轻声细语,似乎没有一人发现洛长安进来,洛长安也索性仿佛没有看见众人,独自迈步往大殿的石柱前走去,细细观摩上面沧桑斑驳的深刻石纹。

    其实,自从得了『大魔经』之后,这大半个月以来,洛长安早已将一百零八根石柱上的深刻石纹看遍,只可惜仍旧未能找到解读经卷之法。

    看着石柱上的那些早已深刻脑海中的石纹,听着大殿中间歇的轻言细语,仿佛还夹杂着一两声对他的轻笑嘲讽,洛长安的心思渐渐飞转,不觉想到已去京师一月有余的安澜,想到她现在的处境堪忧,自己每在这宅院深处虚耗一日,心中的不安便要浓烈一分,挺拔的剑眉不禁微微纠结了起来。

    围在洛长宗和洛长宇身旁的众人,在洛长宗的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示意之下,悄然挪到了洛长安的身后。却见洛长安仿佛恍然未觉众人已经到了身后而仍复凝眸察看着庭柱上的石纹,人群中一个十五六岁面容清秀的少年含笑道:“传言这石柱上的纹理是天道所成,我们族中多有先祖都曾在此悟道,三公子看得如此入迷,定然颇多收益,不知能否说道一二,让我等也开开眼界,领略一下大道威严?”

    洛长安闻言回过神来,悠然转身看了众人一眼,见那问话的清秀少年嘴角微撇,明显大有不屑之意,微蹙着的剑眉缓缓舒展开来,仿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远远立于人群之外的洛长宗和洛长宇兄弟二人,默然拂袖走开了一些,昂首继续观摩其他庭柱之上的石纹。

    对于族中子弟们类似“三公子”之类包含嘲弄之意的称谓,乃至于洛府里里外外的轻视,洛长安早已司空见宫之所以总是漠然避开不予理睬,实在是因为没心情与人作口舌之争。

    问话的清秀少年见洛长安仍如以往一般退避,嘴角的不屑笑意愈浓,只是眼底却腾起一丝冰冷的恨恨之意,豁然朝前跟了两大步,哈哈说道:“三公子不要如此吝啬嘛,听说你为了护住三嫂而在小侯爷布子衿掌下都能屹立不倒,定然是如先祖大能一般悟了道了,终归大家都是同族子弟一场,如何就不肯赐教我等一二呢?我保证,你今日口传大道绝不会落入外人之耳!”

    清秀少年话语间虽然显得恭敬,但是里头的嘲讽之意却丝毫不加掩藏,洛府的上上下下,青溪镇的里里外外,谁人不知洛长安的娘子安澜在新婚第二天便被布子衿劫掠而去的事?谁人不晓洛长安在布子衿转身而去之后便重伤不起了?

    整个洛府,乃至整个青溪镇,但凡慷慨义气之人,无不引以为耻,可眼下洛家这一帮族中子弟,却偏偏含笑硬揭洛长安的伤疤。

    清秀少年的话音未落,只见洛长安的双脚猛地一顿,霍然转身,手起掌落,啪的一声赏了他一记大耳光。

    清秀少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跟在他身后凑热闹的诸多少年亦是满脸诧异,完全没有料到洛长安的反应会如此之大。看着洛长安擎张的剑眉下寒光四溢的眼眸,众人不觉呼吸一滞,暗生一丝惊惧,清秀少年更是涨得满面通红,紧咬着的牙关处渗出一缕醒目的血渍,眼神略显不安地躲躲闪闪起来。

    洛长安冷眼看着被略微震了一下的众人,目光牢牢锁在清秀少年的红肿起来的脸上,神色舒缓而冰冷地说道:“洛长风,给我管好你那张臭嘴,别因为当年被疯狗给撵得尿着跳进了青溪,就四处逮着谁咬谁,小心哪一日被人打得你那满嘴的狗牙一颗不剩!”

    洛长安的话冰冷而响亮,整个大殿之中俱是静悄悄一片,洛长风乃至于跟在他身后的诸多族中年轻子弟俱都心如擂鼓,洛长安这话骂得太过阴狠,骂得太过响亮。

    洛长风的脸色已经沉得就像快下雨的黑云,可却只能攥紧拳头强自按耐,不能还言,更不敢动手。不管洛长安如何被人轻视,但在族规森严的洛家,终究没人胆敢贸然对他这个当代家主之子动手,毕竟谁都清楚,青溪镇的第一高手洛阳明心底最在意的还是他这个庶子。

    况且,洛长安所说的洛长风被狗给撵得跳了青溪的事,也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你洛长风先不顾情面揭了洛长安的伤疤,也怪不得别人反唇相讥,不给你留丝毫的情面。

    洛青云先对着祖宗灵位恭敬行了一礼,沉默许久之后方才再次开声说道:“我记得你是阳明的庶子,像以前小时候那样将外人的灵位偷偷藏进祖宗祠堂高台的蠢事,再也不要做了,先祖英灵之威仪,不容亵渎。”

    大长老洛青云说话的时候清清淡淡,连正眼也没瞧洛长安一下,但洛长安还是感觉到了其中隐含的敌意,不由得剑眉微微一蹙,垂立的双手往袖子中微微一缩,拽紧了拳头,转身默无声息地往大殿门前走去。

    洛长安可以容忍别人讽刺挖苦自己,却容不得人非议他的母亲,如今或许还要加上一个安澜,不管是谁对他们二人有所不敬,他会毫不犹豫地甩脸色,之前掌掴洛长风便是例证。

    洛青云话音落地不见洛长安恭敬答应,反倒是被甩了脸子,枯索的双眉微微一颤,佝偻的腰背微微直起三分,转身之间暴起一股强大的威压,冷眼盯着洛长安傲然离去的背影阴恻恻寒声说道:“听长风说你近来常进这祖宗祠堂里来参演道法,而且收获匪浅,令老夫亦是动心不已,打算自明日起也来在此处清修。”

    洛长安的嘴角浮起一丝讥讽之色,脚步不停地落落出了祠堂大殿,扬长而去。洛青云话里的意思他很明白,就是警告他日后再也不要进祖宗祠堂了,不然打扰了老人家清修可没好果子吃。对于这种倚老卖老的行止,洛长安实在不想恭维,就连搭理一下的兴趣也没有。

    回到敞阔宁静的晴雨苑,洛长安打来清水将那片自祠堂香炉后的夹缝间摸出来的碎皮洗涤干净,摊在手心里细细查看起来。那碎皮成黑褐色,一面粗糙,一面光滑,光滑的一面用红笔点缀性地勾勒着几处山形地貌,一条墨绿色的线条曲折前进,最后在一处名为白楼观的地方画了一个圆圈,而在那圆圈之内,赫然拓落一方红印。整幅图俨然便是一张简约的地图。

    洛长安捧着那张碎皮看了半天,因为地图上囊括的范围太小,所以丝毫辨别不出那红笔勾勒点缀出来的山形地貌是什么地方,再顺着那蜿蜒的绿线细查,目光最后落在那一方小小的红印之上,只见印间线条纤细明晰,灵动潇洒间透着一丝庄严恭谨之意,不觉心中微微一动,隐隐觉得有点眼熟,略为凝思回想,忽而眼中大亮,神色间止不住突现一丝惊喜之色,那红印不是别物,正与脑海中的『大魔经』上的封印一无二致。

    洛长安仔仔细细地将手中碎皮地图上的红印与脑海中『大魔经』上的封印比对了一番,发现两者确实完全一致,不由暗自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平静了一下激动的情绪。

    “看来要解开『大魔经』上的封印,着落就在这白楼观中了。只可惜这幅地图太过简略,只有白楼观所在之地的三山一道,却不知道具体又在哪一国哪一州哪一郡?”

    洛长安沉吟良久,默默收了碎皮地图,不禁暗地里叹息了一声。叹息罢了,神色又为之一定,不管白楼观在哪里,离开洛府的深宅大院,离开青溪镇是必然的。心中打定主意,便回身往后厅收拾了两件细软,打了个小包裹,又取过安逸山临行前赠送的钱财,以及新婚之日洛阳明赐的那一粒腾龙丹,妥善收入怀中。

    收拾好起行的包裹,洛长安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往紫阳阁走了过去,不管怎么说,他这次得先祖秘法的传承,多亏了洛阳明的指点。而且这一次出门必是远行,不知何时再归来,前去道别一声,不失为人子的本分。

    紫阳阁中一如既往的空阔宁静,花千容斜靠在庭前花廊下的软椅中,微眯着双眼梳理着膝上软卧的白猫的颈上长毛,洛阳明则在前厅对窗俯首作书,似乎心绪不太舒畅,下笔略显沉重凝滞。

    洛长安缓缓踱进大厅,微微拱手行礼,淡淡说道:“我即刻就要出门远行了……”

    洛长安只说了这一句,后面告别的话语便再也说不出口来。

    洛阳明手中的长毫微微一顿,抬头看了洛长安一眼,见他目光笃定冷漠,挺秀的眉头微微一蹙,张了张嘴,又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厅外廊下假寐的花千容,本想打问一下祖宗秘法和修行的事又只好闭口作罢,埋首继续书写,漫不经心地淡然说道:“嗯,出门在外,万事小心。”

    洛长安还是头一次听到洛阳明这样的关怀叮咛,心中微微一动,神色不变地淡淡嗯了一声,拱手一礼,默然转身出了花厅,离了紫阳阁而去。

    洛长安的背影刚刚消失在院门之外,洛阳明便愤然将长笔一掷,溅得满纸污墨,随即又不耐烦地探手将书写了一半的字幅揉成了一团,奋力掷入桌角的废纸篓里,继而拔腰,神色严峻地面朝西窗,目光清寒地深深望进祖宗祠堂的方向:“洛青云,你倚老卖老,欺人太甚!”

    显然,洛长风领着众族中年轻子弟在祖宗祠堂大殿戏谑羞辱洛长安不成,尔后又找洛青云前去撑腰威吓的事,洛阳明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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