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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文 / 施定柔

    山水盯着他的眼睛,冷冷地道:“这里只有阁下一个人?”

    他说话的时候荷衣的袖中白练飞出,已钩住了中年人身旁放着一卷钥匙。轻轻一带,那钥匙一阵乱响,中年人伸手一抓,几乎要将它们抓住,荷衣连忙射出两枚飞镖。那钥匙便轻轻地落在了她的怀里。

    她正要将一粒“欢心”弹进油灯之中,那中年人冷笑一声,袖子一挥,只听得“嗤嗤”几声,所有的油灯突然灭了。

    四下顿时一片漆黑。

    山水道:“小心他的暗器,他是个瞎子。”

    荷衣道:“我进去看看,瞎子归你。”

    “门在左边。”山水道。

    “熄灯以前我已经看见了。”

    只听得黑暗中刀声四起,山水似已与那瞎子打成了一片。荷衣便趁乱溜进了另外一道窄门。

    “咯吱”一声,木门轻轻弹回。却有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面而来!

    四处不见五指。

    那是一种近乎于腐烂的尸体的味道,却又象已沉积了多年,一阵阴风在走廊上穿梭着。

    荷衣点燃火折子,强行按耐住胸中烦恶欲吐之欲。发现自己面前一左一右各有五间囚室。均有一半深入地下。

    不知哪里传一种极细小如蚊蝇一般的嗡嗡声。只听得她头皮发麻。

    她镇定神志,打开右边第一间囚室的大门,对着里面小声喊道:“慕容无风,慕容无风!”

    无人答应。那囚室幽深,有一大半沉在水中。火折子不知怎地突然熄灭了。

    荷衣心里却坚定地想着:“无论如何我也要进去看一看,里面是不是有人?那个人是不是慕容无风?”当下便壮着胆,泅着水,摸着黑,向前探去。不多时已走到尽头。荷衣向中间一摸,仿佛有一样软软的东西拴在一个木头的柱子上。那东西发出一种奇臭,几乎令她昏倒。她终于忍不住“啊”地一声大吐了起来。

    她的手一阵乱摸,却觉得这软软的东西仿佛是一团泥,不象是一个人。

    她抖抖索索地掏出另一只火折子,点燃一瞧,“啊呀”一声惊呼了起来!

    原来那柱子上果然拴着一个人,却早已腐烂变形,头已烂得挂在了他自己的怀里。荷衣的手上摸着的全是那些渐渐剥离开来的腐肉。

    她吓得扔掉火折,落荒而逃,几乎是飞出了那间囚室!

    出得门来,她只觉魂飞魄散,双腿发软,心咚咚乱跳。几乎连站起来的气力也没有了。

    而那腐尸的气味却已如鬼魅一般地附在了她的身上。

    第二间囚室还得去。

    她定了定心神,决定不点火折子,打开室门,对着里面道:“请问里面有人么?有人就应一声,没人我可就走了啊!”

    过了半晌,只听得一个虚弱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道:“你是谁?是救我出去的人么?”

    荷衣心中一动,那个一个男人的声音,口音却与慕容无风大不相同。荷衣只好又道:“你是慕容无风么?”

    那人道:“不是……求求你,救我出去罢……要不然我就要活活地被老鼠咬死在这里啦!”

    荷衣道:“对不起,我只能救一个人,你……你若自己有武功,我倒可以替你打开绳索,放你跑出去。”

    那人道:“我跑不动,他们……他们砍了……砍了我的两条腿。你是好心人,是么?求求你帮帮我,我家里很有钱,你若救我出去,无论你要多少两银子,我家里的人都会给你!”

    荷衣颤声道:“对不起,我很想救你。可是我有比你更重要的人要救。”

    “你要救的人是慕容无风么?”

    荷衣喜道:“嗯,你……你知道他在哪里?”

    那人道:“他不在这里,你若救我出去,我就告诉你听。”

    荷衣心下暗忖,此人一定是想出去想发了疯了。便问:“你在这里关了多久?”

    “七……七年啦。”

    “那你怎么可能知道慕容无风的消息?”

    那个胡诌了起来,道:“三年前这里曾关了一个叫做慕容无风的人,不久便转移到了别处。”

    荷衣砰地一声,摔了门就出去了。

    第三间囚室没有任何声音,荷衣斗胆泅水进去逛了一整圈,发觉它完全是空着的。

    她打开第四间囚室的门,叫了一圈,没半点回应。她走入水中,便觉水中有一群一群的老鼠在她的腿间窜来窜去。

    伴随着的是一种可怕地“喁喁”之声。

    她摸着黑走到尽头,手哆哆嗦嗦地摸了过去。

    这一回,她只伸出了一只食指,准备一碰见腐物便狂逃出去。

    食指轻轻一触,却是一片光滑的肌肤。光滑而有弹性。

    这个人还是活的!

    她点起火折,只见木柱上捆着一个被人切去四肢的女人。一把黑油油的头发,搭在她的胸前,上面居然扒着两只大鼠!而那女人睁着眼,正用一种极温柔地眼光打量着她。

    荷衣“哇”地一声跳了起来,火折子掉入水中,道:“喂……喂……你……你……不要紧么?”

    那声音居然很斯文,道:“不……不要紧。我在这里……很好。”

    荷衣道:“万分对不起,我不是来救你的!”

    女人淡淡地道:“救我的人早就为救我而死了。你就算是救了我出去,我也不想活了。”

    荷衣心中一软,道:“我在外面还有一个伙伴,或许我……我真的可以救你出去。”

    女人道:“你别多管闲事,我只想快些死而已。”

    荷衣道:“你……你想我帮你什么?”

    女人道:“你身上有糖么?我好久没有吃过糖了。”

    荷衣摸了摸身子,道:“糖我没有,只有几颗花生米……你要么?”

    女人道:“花生米也好。我好久也没吃过花生米啦。我没有手,劳架你塞到我的口里。”

    荷衣便将口袋子里的三粒花生米放入她的口中。那女人满意地大嚼了起来,道:“谢谢你,小姑娘。你不是来找我的,还是快些走罢!”

    荷衣跺跺脚,扭头而去。

    第五间囚室又传来那种老鼠可怕的吱吱声。荷衣已几乎没有勇气再走进去了。她颤颤微微地叫了一声:“慕容无风,你……你在里面么?”

    回答她的,只有老鼠的吱吱声。

    她咬了咬牙,抱着一副不见棺材不死心惮度,又漟着水走了过去。

    山水叹道:“那瞎子果然厉害。他临死之前不知碰了什么机关,封住了石门。”

    荷衣的心沉了下去。

    “表弟在门外,他……他或许可以替我们打开。”

    山水摇:“开门和关门的机关一定不一样。他……他没事罢?”他一眼看见慕容无风的样子,不禁吓了一跳。

    “我不知道。难说。”荷衣苦笑道,只顾将慕容无风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已经渐渐有些神志不清。荷衣不得不将手掌抵在他的腰际,输给他的一些真气。

    他终于又清醒了过来,双眼无力地看着眼前地两个人,道:“为什么……为什么还不卓”

    山水道:“我们被关在了这里。这石门好象已被看守的人锁住。”他拼命地推了好几次,那门纹丝不动。

    “找……找机关。这石门当由好些齿轮控制。不可能打不开。”

    山水指着门边的一个铁轮道:“这个就是机关。我亲眼看见他转了一下,门就锁住了。我左转右转都试过,门就是打不开。”

    “荷衣……”慕容无风勉强睁开眼睛,道:“我去……看看那个轮子。”

    荷衣轻轻抚着他的额头,柔声道:“你别心了,快闭了眼,睡一会儿。这里有我们两个想法子就行了。”

    “带……带我看看。”他闭上了眼,道。

    她抱着他来到铁轮面前。将他的手轻轻放在铁轮上。

    他摸了摸轮子,又摸了摸轮轴。

    “你转一圈,让我听听它转动……转动时的……声音。”

    铁轮“格格格”地转了一整圈。

    他有气无力地笑了笑,道:“这种古老的机关……只怕已有两百年的历史了。”

    荷衣愣了愣,道:“你对机关也有研究?”

    “嗯。”

    “你真是可爱死了。”荷衣忍不住亲了他一下。

    “你……将铁轮往外一拔,如果拔得动,我就……猜对了。”

    山水抓住铁轮,一只腿蹬着石壁,往外用力一拉,“格登”一声,铁轮突然凭空被抽出了一截!

    “将铁轮上的这个……这个标记对准石壁上的那个刻痕,然后往左转整整三圈,停下来。”

    “格格格……”

    山水道:“三圈已转毕。”

    慕容无风道:“将铁轮往下一按,退回以前的样子。再向右转一圈。”

    “格格……”

    “你试试看……门现在还拉不拉得开?”

    山水用力一拉,门终于缓缓地移动了起来,露出一道小缝。

    三个一阵欣喜,闪身钻了出去。

    *******

    门外传来一阵打斗之声。

    表弟一个人正和三个老人打成一团!

    荷衣失色道:“莫非唐门三大高手也赶来啦?”

    山水道:“你带着慕容无风跑,我和表弟拖住这几个人。”说罢,挥着单刀冲了上去。荷衣拔腿就跑,却见一个灰衣老人身形一晃追了上来。

    在半道上却被赶过来的山水一刀截住,灰衣人不得不返身对付山水。

    荷衣却趁着这当儿,抱着慕容无风,一掠十丈,往唐门的深处逃去。

    她预知唐家的人必会以为她要往后山乱野人迹罕至之处,自己却偏偏逃往唐门房屋最拥挤之处。

    细雨如丝。

    她感到慕容无风那只原本紧紧抓住自己肩膀的手,渐渐地松驰了下来,渐渐地滑了下去。

    渐渐地他的呼吸也越来越细微。

    她在惊惶中叫了他几声,他也没有答应。

    而的他的续也越来越微弱。她的真气在他体内游走时,发觉他内息散乱,已见败势。

    血水开始从他的下身渗了出来,顿时已浸湿了她的一只手。

    她心惊肉跳地闪到一个游廊之下,借着廊上的灯光,看见他双目紧闭,面如死灰,嘴唇竟已和脸色一样地惨白。

    她掀开他的下摆,只见他右腿处的绷带早已被水牢里的脏水染成了黑色,而从他腰下绷带里渗出来的液体,又黑又粘,却不知是血,还是……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荷衣惊出一身冷汗,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镇定,镇定,镇定。她命令自己道。

    她无声无息地滑入一间的房内。一进门,便往灯台里弹入了一枚“欢心”。

    她在门边等了片刻,只听得几声“扑扑”乱响,似有人中了,倒在地上。

    这是一间女人的卧室,十分奢华,里面果然倒着四个十四五岁的丫环。

    躺着的一个女人仿佛也昏了过去。

    荷衣将房门一掩,发觉卧室的另一道门里散发着水汽。

    进去一看,却是两个盛着热水的浴盆。四周燃着一种沁人的香气。

    荷衣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上有一股可怕的味道。在那地狱一般地方呆了许久,又摸了那么多她从来没摸过的东西,她自然知道这味道是怎么来的。

    她却先解开慕容无风的衣裳,将他放入水中,认真地清洗他的每一寸肌肤。

    她咬了咬牙,一道一道地解开了缠在他腰上的绷带。

    他的伤口一片乌黑,却并没有缝合,似乎只是随便地抹了一层凝血极快的金创药,收住了血管。她甚至可以看见一小截发黑的白骨。

    不敢再细看下去,她移开自己的眼睛,只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清洗着伤处。

    仔细地洗完了一遍,她将他放入第二个浴桶内,又清洗了一遍。做完了这一切,她找了一块布将他包了起来,放在一旁的木榻上。自己则跳入桶中马马虎虎地洗了洗,便从一旁的衣柜里找出两件衣裳穿上。

    那可怕的味道总算是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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