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上） 文 / 锦绣年华
因为令妃被撤了三个月绿头牌，她的注意力都花在怎么把皇上拉到延禧宫去。不知道是不是雅音、巧琴上眼药的缘故，皇上倒是少去了延禧宫，常到坤宁宫来，不过我也没有让坤宁宫独宠后宫的意思，雨露均沾才是正理。雅音和巧琴也明白她们不能当靶子，常常用各种借口把皇上向外推。为此，后宫众人倒是高兴，也没有对坤宁宫产生什么不好的情绪。我偶然去慈宁宫请安，老佛爷也赞我贤德。
不贤德又如何，横竖我怀着孕，把万岁爷霸在坤宁宫也没意思，不过是看他和雅音、巧琴嬉笑罢了，我一般也鲜少开口。
就这样，乾隆二十七年就要过去了。皇帝在腊月二十六日就“封笔”、“封玺”，停止办公。后宫里也早就在腊月初始就开始准备了。令妃掌管宫务，也忙得脚不着地。紫禁城内外洗完尘后也纷纷贴上了窗花，挂上对联，宫里焕然一新，人人都喜气洋洋的。我肚子里的宝宝也感受到了新年的喜庆，很少闹我。
乾隆二十七年的最后一天的早上，太后、皇上和我，还有妃嫔、阿哥、未出嫁格格们在重华宫共进早膳。重华宫是万岁爷当年做宝亲王时的潜邸，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在这用早膳。早膳一般有拉拉(黄米饭)、饽饽、年糕等，花样多至十品到二十品。大家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吃食，在意的是和皇上共餐的殊荣。每个人也装扮一新，相互说着讨喜的话，倒也算是其乐融融。
除夕晚宴摆在乾清宫，皇上一人一桌，桌子是“金龙大宴桌”，桌边围上黄金绣的桌围子。受宠的妃嫔们也有幸来陪皇上吃饭，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令妃倒是大胆，居然敢把她的位置安在皇上左手下的一个桌子，丝毫没看见老佛爷的不悦和舒妃一双几乎喷火的眼，只是一心一意给皇上抛媚眼。众皇子也纷纷到齐，不管私底下如何，面上终归是热络的，除了五阿哥一人在一旁孤芳自赏外，大家也算兄友弟恭。大臣们也到了，相熟的互相敬酒叙话，好不热闹。
大家一起观看“庆隆舞”。一方舞者头戴兽面粳身披兽皮，扮作动物；另一方舞者身着满族服装，扮作狩猎宅后来狩猎者的服饰变成当时八旗的服装。舞蹈的结局，通常是狩猎者成功猎取动物。以告诫八旗子弟莫忘根本，不要对骑射一事松懈下来，毕竟满人可是马上得天下的。不过这个舞年年都跳，也没什么新意，看得我倦倦的。
吃完饭后，还去御花园看了烟花，几乎是闹腾了一夜，直至我困得不停打盹，大家才散了。我实在困得不行，在凤辇上就睡着了。
如此，就了乾隆二十八年。
正月初一早晨天刚亮，百官要齐集太和殿广场给皇帝拜年。由辰时开始，百官拜年，皇上给臣子赐荷包、如意，接着重新“开笔”、“开玺”。然万岁爷用刻有“赐福苍生”、号称“万年青管”的黑漆杆毛笔，蘸着朱砂书写“福”字，一一赐给大臣。不过，皇上每年书写的头一张福字都要郑重封存，永不开启，以示留住福气。
我也没有闲着，一早就要陪皇上去北海阐福寺上香，祈求一年内风调雨顺、平平安安，接着会坤宁宫等各宫妃嫔来请安，然后带着这些莺莺燕燕去慈宁宫给老佛爷请安，逗逗老佛爷开心，最后就是接受宗室的福晋、儿女拜年，各各大臣福晋、内命妇的朝拜。
我还要根据各个女眷的身份，一一赐下东西。一整我天都要戴着上缀朱纬，三层饰有珍珠、金凤、宝石、珊珊等饰物，冠后有护领，垂明黄带的熏貂冬朝冠。耳饰左右各三，由金龙衔一等珠六颗。身着用石青色片金缘，以立龙、正龙和万福万寿为绣衣图案，领后垂明黄绦，饰以珠宝的明黄色朝褂。身上佩着上缀青金石、绿松石、珍珠、珊珊等为垂褂物。胸前挂有三盘朝珠，共计一百零八颗，分四部分，以三颗大珠间隔，每个部分二十七颗。
现在我的肚子已经有六个月左右了，穿着这么一身坐一天，说实在的，真真是累瘫人了！如此过了几天，我已经疲累的不行了，让容嬷嬷好不雄。
不过，我听说了，景阳宫的五侧福晋屡次在女眷们和晴儿叙话时大闹，让晴儿好没颜面，让五阿哥好是忙乱，而且五阿哥上来就一通“小燕子天真善良，你们这么高贵仁慈，一定不会怪她的，对吗？”令众位女眷厌恶不已，她们都是正妻，最看不惯的就是宠妾灭妻，于是这让大家更加坚定远离景阳宫的信念。
召见我额娘时，我额娘也说了，明珠格格也因为早产，损了身子，在家中养着，而且她也不懂往来对答的规矩，没有参加到宗室里女眷的聚会。而她那个叫冬儿的儿子，也依然是干干瘦瘦的。不过，听我额娘的语气，大家似乎对明珠格格不参加这些聚会，也是十分高兴地。毕竟谁也不喜欢一个私生女来往，还是一个母殇期间穿红戴绿不守孝，还和男人拉拉扯扯的私生女。
这些消息也让我高兴了一把，以前那还珠格格刚住进淑芳斋那会儿，我还给她送过素净点的衣服和银饰，没料到这些东西却被人家给扔了出来，还在皇上面前说什么“那个恶毒的皇后故意送一些那么难看的东西，一定是不乐意我当格格！”为此皇上还特意到坤宁宫骂我一顿，那个令妃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后来，那位真格格——明珠格格再被认回时，坤宁宫和淑芳斋已经彻底交恶了，那时候我也疯魔了似的要整治死那两丫头，当然不可能去提醒她们守孝一事。
以前也是我天真，什么帝王的爱情，一天到晚想抓令妃的错处，连着对淑芳斋的人也是虎视眈眈，妄图将她们拉下马来，企图得到皇上的青眼。现在想想，真是傻透了！令妃的出身就已经注定了她不可能登上后位，而她的孩子因为她的关系想登上皇位也是甚为困难的。而无论是真格格还是假格格，都是要嫁的。假格格嫁给的是阿哥，凭还珠格格没头没脑的为人，一定能拖累死五阿哥；真格格嫁的是没权势、没军功、没家世的包衣奴才。我又何必去斤斤计较，反正他们都是些不着调的，总有一日会自食恶果。
不过，既然这仇已经结下了，我可不能什么也不做。必经皇上那么宠爱五阿哥，五阿哥又那么厌恶我，如果五阿哥真成为新帝的话，我和永璂必定没有好日子过。所以只有趁现在，要么直接把他们直接除掉，要么就要让皇上厌弃她们。所以，无论是明珠格格，还是那位五侧福晋都不招人待见，我都是乐意一见的。毕竟，皇上这个人耳根软，只要有人在他身边长絮叨一下，就容易轻信人言。
正想着，外面的小太监喊道：“十二阿哥到。”
永璂穿着黄色襟镶黑边饰的皇子常服，披了一件白色狐皮大氅，带着寒气进来，打千道：“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
“快快起来，”我赶忙说道，“外头这么冷，怎么不在阿哥所里好好呆着，着了寒真么办？”赶紧让容嬷嬷拿下永璂身上的大氅，递上暖手炉。圣祖也定的规矩，皇子们只有在元旦、端阳、中秋、万寿、自寿五日可以不去上书房，永璂应该是从上书房直接过来的。
永璂朝我安抚的一笑，在我身边坐下，“皇额娘不用担心，儿子会照顾好自己的。儿臣今日无事，便想来看看皇额娘。”
我欣慰的一笑，“永璂有心就好。”现在永璂行事越发成熟稳重，自己的主意也越来越多，我也是很高兴的。
碧云迅速端来茶点，永璂注意到了，笑问：“皇额娘，这宫女倒是机灵，听说令妃娘娘身边缺一个大宫女，何不把她送给令妃娘娘呢？”想来永璂也是知道碧云原是延禧宫的人，一双爱新觉罗家特有的丹凤眼冷冷的看向碧云。
碧云扑通跪下，把头磕的哐哐直响，脸色苍白，“奴婢一心只愿侍奉皇后娘娘，别无二心。”自从她把腊梅杀了后，就一直战战兢兢的，生怕我要杀人灭口。我也直接跟她说了，我要的是一个忠仆，只要她乖乖的，她和她的一大家子就能活得好好的。她也慢慢缓过来，规规矩矩起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现在永璂这么说，碧云自是心惊胆战的，她现在若是去延禧宫，就说明了她已经背叛令妃了，去了也是必死无疑。
我挥挥手，叫碧云退下，只留下容嬷嬷，又叫芳洲在门口看着，对永璂说：“皇额娘有分寸，那令妃蹦不了多久。”永璂见我这么说，也没再纠结碧云的事，只是眼中闪过凌厉，道：“皇额娘放心，永璂也不会放过那些害过皇额娘的人。”
永璂喝了一口茶，一双眼睛笑成了弯月，“不知皇额娘有没有听说，明珠格格的额驸和三年前狗尾巴胡同里的于菡萏不得不说的故事？”
“明珠格格的额驸？不就是福尔康那个奴才秧子吗？他有什么辛密，值得我们十二阿哥来说的？”我见永璂一脸灿烂，捏捏他的笑脸，“不过永璂想说，额娘就勉为其难谍听这‘明珠格格的额驸和三年前狗尾巴胡同里的于菡萏不得不说的故事’吧。”
永璂摸摸被捏的地方，撒娇道：“皇额娘……”又和我闹了几句，才缓缓地说了“明珠格格的额驸和三年前狗尾巴胡同里的于菡萏不得不说的故事”。
原来这个和珅的手段，他凭捏造了一个不存在的“于菡萏”，让小厮活灵活现的几句话就激得明珠格格早产了。而且和珅还让那小厮扮成于菡萏的弟弟，在狗尾巴胡同把“明珠格格额驸福尔康和于菡萏姑娘当年情深似海、你侬我侬、私定终身，但福尔康为娶明珠格格残酷无情地将于姑娘抛弃，结果于菡萏姑娘郁结于心腊八那天便去了”的故事告诉众人，据说那于菡萏姑娘的弟弟还当众哭晕过去，最后说要把已逝的姐姐带回老家安葬，然后就雇车在大家同情的目光下，带着个棺材凄凄惨惨地走了。
于是在和珅的推波助澜、大家口口相传之下，现在四九城内的平明百姓人纷纷把明珠格格的额驸当做是现世陈世子美，个个都恨不得化身黑脸包公，将这个薄情寡性、攀龙附凤的负心男砍掉。八旗子弟们也是心中讥笑——丫的，一个外室都处理不好，还闹得全世界皆知，算什么男人！平时就看不起福家靠令妃起家的御史们也是摩拳擦掌，决定在参一本那位平时总是用鼻孔看人的福额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