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0 楔子•八百年前的一幕 文 / 暮色不頹

    雲層猶如濃重的黑色霧氣，一團一團成片凝聚成一起，棉絮一般舒卷翻騰著。整個天空就是如此，放眼望去，綿亙千里。茫茫一片厚壓壓的絮狀灰色。

    胸口很悶。

    天空似乎正在壓下來，空氣靛積在收縮，伴隨著似乎在產生一股無形的張力。

    島嶼。海洋。颶風。

    海風掀起的黑色浪濤，怒吼一般轟然一聲又一聲地拍碎在礁石和岸崖上。白茫茫的水汽彌漫在礁石上空。古銅色的皮膚上覆著一層漉漉的濕潤。

    一個黑衣青年拄一柄渾體通黑的寬長沉劍，迎風站在最凸出的那塊碩大的海岸石之上，劍尖深深的刺進石頭里面，他在劍柄上面用的力很大。

    海風吹亂了他褐色的長發，兜起了他黑色的寬袍，獵獵翻飛。仿若一個正在施法的道士。

    一撮頭發被吹得緊貼在他精致俊俏的臉上，含在他的唇角。他的雙眸在海風中半眯著，他的表情雖然冷峻，卻帶了些虛弱和無力。看樣子，他的眼楮睜得很勉強，眼皮似乎想要閉上。已經疲軟到了這樣的地步。

    轟！幾丈高的一排巨浪，隆隆作響，泛著巴掌大的白色浪花，潮吼著向他沸騰滾來。撞在礁石上，掀卷而起，把他整個人潑在其中。

    浪濤落定後，青年濕淋淋地依然站在那里，只是他胸口顫動著咳嗽了兩聲，一口血沫吐了出來。他的瞳孔開始有些渙散，像即將要褪去光芒的寶石。

    成群的海鳥淒叫著從遠處飛來，在上空盤旋一圈，淒叫著遠去。然後再次飛回來。然後再次遠去。

    青年費力地從礁石中拔出巨劍，胳膊伸直，斜向後。他的目光此時變得炯炯有神，帶上了背水一戰抑或視死如歸的篤定和堅毅。

    海面的波濤起伏得更加劇烈，像有風在在牽扯一般，又像有的怪物在海底晃動。他凝望著海面，此時瞳孔如同琥珀，變得更黑，顏色逐漸向中心凝聚，加深。

    然後猛地一下亮起。

    轟！

    海面上，彷佛被一把無形的巨劍，高高舉起，然後劍氣萬丈地劈下去。莫名奇妙的，的波濤朝兩邊濺飛，浩蕩的海面被‘劈’成了兩半，中間眨眼間就出現一道極深的長廊般的裂口，左右則是兩簾簌簌傾瀉的瀑布。並沒有停止，裂口由近及遠，依然朝著更遠更深的方向，剪布一般迅速地延伸裂開。

    青年黑劍背在身後，像一只鷹隼般躍下崖石躍進裂口。海底雖然水汽彌漫，但十分平靜。像處在了兩邊是陡崖的幽靜的窄谷中一般，除了上頭傳來的轟鳴的潮聲。他一步一步往深處走進去。所過之處，上面的海面跟隨著重新合住。像在拉鏈一個包袱。

    很久之後，無論是從天空俯瞰，還是在岸邊遙望。

    茫茫海域，視線掃平，一掃無垠。已無一人一物的蹤影。

    天地的混沌依舊。來自黑雲深處的爆炸般的響雷依舊。遠處飛龍升天般的颶風依舊。海面上的波蕩起伏依舊。上空的海鳥的盤旋慘叫，也依舊。

    轟！一潑滔天大浪掀起來，像血口大張的憤怒的獸吼，然後重砸四濺的拍碎在青年剛才呆過的地方。

    黑色的礁石被淘洗得潤亮有澤。

    剛才留下的劍縫已經無跡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