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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襄阳初到便惹祸端(2) 文 / 布丁熊掌

    郑云鸣听在耳中,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南人北人的争端,自唐代开始延绵不绝。伴随着唐代南方蛮族汉化的深入和河北等地的所谓“胡化”,南北人之间越来越迥异的生活习惯和价值观成为横亘在南北百姓之间的一道深深的鸿沟。要想填平这样的鸿沟,任你是天赋超绝的盖世英才或是权倾天下的一代豪杰,都是不可能实现的任务。更何况自靖康变乱,金国南侵以来,南北的人民不但生活习惯不同,更成为敌国。诗人词客们慨叹着”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却不知道大多数的老百姓早已安于异族统治的现状,如果不是因为女真人野性难化,经常爆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治政措施,那么整个北地对大江以南的敌视,绝不会让人产生“这原本是一个民族”的感觉。

    这个问题现在已经嵌入了大宋的国防问题中。淮南方面曾经包纳的十几万山东忠义人马暂且不论,仅仅在京湖防区,制置使所管辖的四十五个军里,就有一大半是原来食完颜氏的俸禄,为女真政权抵抗蒙古或宋朝失败后,投效于南朝的人称北军的部队。

    “要是蒙古人真的席卷南下,这些号称比南人彪悍能战的军伍,究竟有多少能力来抗拒曾经使他们闻风丧胆的蒙古铁骑呢?”郑云鸣在心里划着问号,却没注意到自己前面已经无路可走。

    一大群身形高大的军士迎面拦在了郑云鸣一行面前。

    或者换个方向思考,也能说是郑云鸣挡了这些大兵的道路。

    “书生,好狗不挡路知道吧!”为首的一个队官居高临下的言语里吐露出嚣张的气焰。

    “就算不知道在下寿吏,怎么也知道在下是圣人门徒吧!区区一介兵卒,竟然如此无礼!”郑云鸣感觉心口的血液咚咚咚的涌向了脑门,手往袖中一伸就要拿出官凭的敕书出来,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不知好歹的兵丁。

    郭大春却低了头,暗中扯扯郑云鸣的袍袖,低声道:“相公暂且忍耐,这些人就算是相公也惹不起的。”

    “笑话,不过是一个小兵,我怎么会惹不起?”郑云鸣虽然这样想着,却也深明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既然常驻本地的郭大春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在。郑云鸣定了定血气,哼了一声,拂袖站过一边。

    那领头的队官洋洋得意的挥了挥手中的马鞭:“你们这些南人,一天到晚正事不干,专会捣乱!告诉你们,爷爷是黄统制手下的军将,正要回营准备出征的!要是耽误了爷爷的军机,等蒙古人打来了砍了你们这些南人的脑袋,爷爷可管不着!”说着一声唿哨,带着大队人众扬长而去。

    “何等的骄兵”郑云鸣忍不住抱怨道:”他们这些人在城里逞凶,你们本地的官兵竟然管也不管么?”

    “哪里管的了,”郭大春也是趁机大倒苦水:“制置使赵大人,专门依靠这些北方来的军队打仗,平时对王旻、李伯渊、黄国弼这些人就是客气的不得了,据说有一次赵大人正抱着小老婆开心呢,王旻直接就从衙门口冲进内堂来报告军情。赵大人居然毫不动怒,只是把小妾打发回避。还赞赏王旻临机决断,有大将之风,您说,主管京湖一方的老爷都不敢惹这些北方人,我们当差的又何苦得罪人呢?”

    “可是依着这么下去,这些丘八迟早有一天要惹出大乱子。”郑云鸣喃喃自语。

    “可不是呢,不过这也不关咱们的事情,他们总不能在制置使眼皮底下造反吧。相公别管这些北人了,您看,那里就是转运使司衙门了。”

    郑云鸣这才抬头细看,果然不远处就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官衙。

    京湖转运使李伯度目前状态实在是不太好。

    京湖制置使赵范今年五十一岁。对于方面大员来说这是一个正当壮年的时候。长期为官的经验和履历使得他懂得如何指挥那些统兵一方的武臣们,不至于让他们闹出什么乱子,同时也不会因为老眼昏花或是长期生病卧床不能理事。

    这是建功立业的年纪。

    赵范绝不会满足于京湖制置使的位置,因为在这里经营的再出色也无法与自己那军政两绝的父亲相提并论。要想超越父亲,唯有在京湖之外,别立奇勋。

    端平元年的时候曾经是赵范一举奠定名臣地位的绝好机会,慨然出师收复祖宗陵寝,这样的功业连岳飞都未曾做到。如果能够成功,那将是南渡以来的第一大功绩。

    可是入洛却以这样让人大丢颜面的方式草草结束,连带的使身负国家方面守土之任的赵氏兄弟和朝中郑枢密的威信都大受打击。

    但赵范认为这绝不是结束。他还有从北方带回来的彪悍骁勇的战士,还有京湖富庶的后方可以提供粮草,还有襄阳这样进退自如的前方基地。

    “一定还有机会可以再取中原!”在写给赵葵的信里,充满了京湖帅臣的信心。

    正因为这样,所以无论如何要结好从北方过来的将领们,他们手下的兵马不但雄壮威武,而且原是河南旧地的人氏,要取河南之地,必须要仰仗这样的队伍。

    这番心思赵葵是不会轻易吐露给一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年轻人的,即使他是自己朝中靠山的儿子。

    虽然这孩子年纪尚轻却能守在堂下两个时辰等主人醒来,这份礼数已数难得。但是这小郑官人的谏言却相当的不留余地。

    “北人不可持,他们既然能够背叛女真。蒙古,也能背叛我们。郭药师之祸,岂能不防?”其实公正的说,郑云鸣的说法在历史上不能算怎么站得住脚,北方流亡部队叛变的例子的确比比皆是,但是南方人组成的正规宋军也不乏临阵倒戈者。且国家原本就对这些贼匪起家的乱兵抱有极大的猜忌,这也同样增强了北方军马的叛逆心。

    但是对于一心想在历史车轮的滚动里逃出生天的郑云鸣,则满头都是消弭掉襄阳城里不安定因素的想法。

    “此竖家大事,官人新到襄阳府,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再提了吧。襄阳虽不比临安繁盛,也是水旱码头,官人生活方面若还有什么不便,尽管开口。赵某既然答应了郑相公,就一定会让官人生活如意。有什么事情跟我的幕府说一声,当无不从命。”

    赵范说着做了个手势,两名幕府官员过来请郑云鸣偏厅相谈。

    看见赵范在地图前筹划大计的身影,郑云鸣知道这时候的制置使是听不进任何外人的言语的。

    这样轻敌自大惮度,怎么来抵挡马上就要降临的草原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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