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刘立成 文 / 沧江红日

    我愣在那儿有些犯晕，看这女警官的神情不像是在撒谎，我满脑子疑惑，却不知从何说起。这女警察看了我一眼，又问道：“请问你到底有什么事儿，我们这儿挺忙的，可没工夫跟你逗闷子。”我连忙道：“警察同志，要不您在想想，你们警局真有这么个人，千真万确，我前几天还被他带到这儿来录过口供。”女警察瞪了我一眼道：“你懂还是我懂？你要是有别的什么事儿就赶紧说，要是没别的事儿，就该干嘛干嘛去，我手头一堆事情没忙完呢，可没工夫跟你瞎磨嘴皮子。”我道：“别、别、别，同志你别生气，你再想想，叫刘立成，就是你们这儿的警察，您再想想。”这女警察刚要说话，他旁边的一个年轻警察突然转过头来，想起什么似的对她说道：“赵姐，前段时间真有个姓刘的警官来过咱们局里。”我一听，顿时看到希望似的双眼发亮，只听那女警官道：“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年轻的警察道：“你前几天不是因为你婆婆住院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吗？”这女警察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我赶忙把脑袋伸过去问那年轻警察：“同志，同志，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不知道，他走了三天了。”年轻的警察摇了说道，“他不是咱们局子里的，好像是上边儿派下来的。”我又问：“那你知道他现在的联系方式吗？我真有急事儿找他。”年轻警察呵呵一笑，摇了道：“他是上边儿拍下来的，有什么背景，来咱们这儿是干什么的，我这种小片儿警哪知道呢？”“那……”我还想再问，可嘴巴张着却不知道再问些什么，脑子里一片混乱，理不出任何头绪。看来刘立成的身份也很特殊，我就是再问些什么，他美计也不知道。我只能叹了口气，无奈的对他们说了声，“打扰了”便要往外走。那女警察见我这样的神态，说道：“小伙子，你要是有什么情况要反映，可以直接跟我们说，难道我们还不帮你解决吗？”我不知道自己遇到的事儿能不能跟他们说，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不说，于是强挤出一个微笑道：“呵呵，没事儿，打扰你们了。”走出警局，我站在路边忽然不知道该往哪儿去。马路上一辆辆汽车川流不息，每个人都带着默然的表情，或匆忙，或闲散，似乎只有我，茫然四顾却不知道该去向何处。我骑到电瓶车上，想给鬼子六打个电话，手机拿在手上，号码都拨好了，最终还是没有按下通话键。我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说实话，这儿挺想找个人诉说一下自己遇到的事儿的。可这些事说出去谁会信呢，除了鬼子六，别人也许都会觉得我疯了。可我还是决定不跟鬼子六说这事了，他胆子比我还小，我要是说了，他肯定吓得魂不守舍。算了，回家吧，也许睡一觉就把什么都忘了。骑着电瓶车往家赚刚进小区大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时没看出是哪儿不对劲，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我住的那栋楼的四周也多了四尊石头雕像，跟鬼子六楼下的雕像一模一样。我心里一惊，赶忙把电瓶车停下，然后小心翼翼的走近一尊石像，弯下腰想试着把它搬走。说实话，我一见到这石像，心里就产生莫名其妙的抵触，尤其是看到石像上那张凶神恶煞的人脸，就觉得心慌。我卯足了力气试了好几次，结果一点也没能移动它。可我心里还是不踏实，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只见传达室里有一个保安正敲着二郎腿在抽烟，我走过去问他道：“大哥，咱们这儿怎么多了几尊雕像啊？”那保安抽着烟，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知道，昨天晚上有人把这四个石头人儿搬进来的，说是给小区里添加的景观。呵呵，你说这东西雕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也不怕吓到小孩子，真不知道这些领导是怎么想的。”我接道：“是啊，长得手吓人的，要不咱把它们移出去？”这保安将抽剩下的烟蒂丢在地上，用脚踩了踩，然后说道：“可不敢，这东西搬进来，就是小区的公共财产，万一弄坏了，我可赔不起。而且，我看那几个石头人儿也怪沉的，咱俩估计都搬不动它。”我又问道：“大哥，那你知道是谁让这些石头放这儿的吗？”保安苦笑了一下，说道：“还能有谁，咱们物业公司的老总呗，别人谁还花这冤枉钱买这些没用的东西？”我附和道：“是啊，谁会花这冤枉钱呢，除非他不是为了把这些东西当景观用，而是有别的什么目的。”那保安眼中似乎闪过一道精光，随即又一脸茫然的问道：“有什么别的目的？”我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吓小孩儿啊！呵呵……”保安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又点燃一根烟，给我递过来一根道：“来一根？”我摇手拒绝，他接着说道：“我就随口一说，不过，像我们这些苦哈哈的，哪能有替那些老总们心份儿。”我跟保安又随便闲扯了几句，便上了楼，进家门之后，随手把钥匙往桌上一丢，便直直瞪倒在。说实话，连着这些日子以来，我都是提心吊胆的，总觉得好像走进了一个的阴谋之中似的，可自己却找不到丝毫的头绪，只有安安静静的待在家里，才会让我感到一些安全感。可那些石像总让我感觉到古怪，联想到鬼子六家楼下的同样的石像，我心里就不安起来，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给鬼子六打个电话。电话那头，鬼子六还在上班。我问他有没有遇到什么事儿，鬼子六苦笑一声道，别的事儿没有，就胜作忙不完。随口跟鬼子六开了几句玩笑，便挂了电话，知道鬼子六没事儿之后，我心里就踏实了很多。我起来检查了一遍门窗，确定都已经关严实了，又把窗帘都拉上，重新躺到，才感觉到自己这会儿浑身疲累，一点都不想动弹，同时倦意袭来，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九点多，我被一阵低沉的呜咽声给吵醒了，这声音是从屋外传来的。我躺在，头脑昏昏沉沉的，一开始只觉得这呜咽声聒噪难听，但仔细一听，便觉得这声音里似乎含着的悲怆和绝望，听得时间久了，简直让人泫然欲泣。我被这声音搅得十分难受，便拖着没睡醒的身体趔趄着走到窗户爆拉开窗帘循着那悲怆的呜咽声向下看去，只见小区里的那只大黄狗正匍匐在楼下的花坛里，疯子牛二正坐在大黄狗的身爆一只手捋着大黄狗的毛，另一只手则刨着花坛里的泥土往大黄狗的身上洒。而那苍凉悲怆的呜咽声，正是大黄狗发出的。我看见大黄狗似乎在极力忍耐着的痛苦一般，浑身瑟瑟的发抖，它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一边呜咽哀嚎，不时向夜色中未知的黑暗出低吼几声。我心中好奇，这大黄狗平时生龙活虎，这会儿像是得了病似的，怎么回事？没过一会儿，大黄狗似乎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可它尝试了两次，却都腿脚发软似的跌坐在地上，忽然它的喉咙里发出两声低沉而悠长的嘶鸣之后，脑袋便猛的耷拉了下去，一动也不东了。这时，坐在大黄狗旁边地上的牛二推搡了两下大黄狗，见它毫无反应，忽然满脸悲恸的嚎啕痛苦起来。牛二坐在路灯下的花坛里，捶胸顿足，如丧考妣，用他粗野沙哑的声音放声悲鸣，眼泪鼻涕抹了一脸。大黄狗死了，莫名其妙的死了，在疯子牛二的身旁。而为这条日夜巡弋在我们小区里的大黄狗哭丧的，则是一个靠捡拾垃圾为食的疯子。我心中难免恻隐，只见牛二忽然放下怀里的大黄狗，然后再花坛里奋力的刨土，就像上足了发条的机器一样，手足并用的刨着，我看见他的手指渐渐的洇出鲜血，而他似乎浑然不觉般依旧用力的刨着土坑。过了好久，牛二终于刨出一个能放得下大黄狗尸体的土坑，然后他像抱着自己的至亲好友一般抱起大黄狗的尸体，慢慢的将尸体放进了土坑中，再将坑外的碎土一点一点的撒到大黄狗的身上，直到完全将大黄狗淹没。干完了这些，他才停止了恸哭，下了很大的决心般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向小区大门口走去。我看见牛二走到楼角的那尊雕像旁边时，有意的盯着雕像看了一会儿，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慌的神色。他盯了一会儿那尊雕像，忽然失心疯般大叫起来，就像见到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一般，撒腿就跑，边跑边叫，一直跑出小区大门很远，他的声音才渐渐的消散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