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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老鼠 文 / 沧江红日

    鬼子六走了之后,我在沙发上坐着抽了一会儿烟,看着家里乱糟糟的样子,苦笑了出来。地板上和窗边堆满换下来没洗的衣服,纸篓里也满是烟屁股和泡面的纸桶,茶几和书桌上也落满了灰尘。这些日子一直没各种莫名其妙的怪事儿困扰着,家里乱七八糟的也没心情收拾,难得无所事事,我便起身将地上和床边的脏衣服一件一件的拾起来,丢进洗衣机,然后找了块抹布将书桌茶几之类的地方擦了一遍。

    正当我拿起拖把想要把地面拖一下的时候,似乎听到了楼下有狗吠的声音。洗衣机正在转动着发出轰隆隆的搅拌衣服的声音,因此一开始我也没在意,但过了好一会儿,姆吠声一直没停,甚至越叫越大声。我住在二楼,因此听得格外清楚。

    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心想别是什么偷鸡摸狗的小贼进到小区里来,想顺点东西走。我住的这个小区,由于地方比较偏,所以住户并不多,当初我完全是因为这儿的租金便宜才搬过来的。住进来之后才发现,这个小区的物业基本等于残废,平时小区里连个保安都看不见。前两天,住在旁边那栋楼的一个老头晚上把自行车停在楼下,第二天早上就发现被贼给扛走了,老头还在楼下咒骂了半晌。

    我想起白天因为匆忙,电瓶车没放进车库,就在楼下停着,被小贼看中就麻烦了。现在的很多贼,最让人讨厌的地方在于没有那些传说中的大盗的风范,一点职业素养都不讲,遇见电瓶车,别的不拿,而是把电瓶直接拎赚就给失主留下一个空壳子,这不是恶心人吗?

    我放下拖把,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看,只见一条大黄狗正冲着路灯下吠叫个不停,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却又不敢向前走半步,似乎在对着一个让它咬牙切齿却又十分畏惧的东西在狂吠。

    我顺着这条大黄狗吠叫的方向看去,就见到一个衣衫褴褛、满身邋遢的人背靠着路灯的柱子坐在地上。

    这人我倒是认识,是个痴呆,经常在我们这一带转悠,平时在垃圾桶里找些残羹剩饭吃,见到人就仰着头侧着脑袋傻笑个不停。我听小区里的人唤他“牛二”,平时总被几个淘气孩子拿石子儿和泥巴扔他,牛二被欺负了也不反抗,而是拧着脸露出一副哭丧的表情,要不就是嚷着言语不清的声音逃跑。我有时看不过去这些孩子欺负他,也会替这些孩子的爹妈训一顿这些淘气孩子。

    牛二似乎毫不理会那只大黄狗对他的吠叫,他坐在路灯,一边痴笑同时嘴里在咀嚼着什么,满脸的幸福模样。牛二的身边放着一个污秽不堪的布袋,布袋中似乎装着什么活物,在袋子里蹿个不停。我原本以为牛二又是从垃圾桶里捡到什么剩菜剩饭在吃,没想到他把嘴里嚼着的东西咽下去之后,把手伸进一旁的布袋,掏了一会儿,抓出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

    我定睛一看他手里的东西,差点儿没吐出来,只见那东西拳头大小,竖着一对耳朵,身后拖着长长的尾巴,在牛二的手中挣扎个不停——活生生是只老鼠。

    只见牛二用力捏住这只老鼠,丝毫不顾那老鼠挣扎的模样,直接把老鼠的脑袋往自己的嘴里送去,然后“嘎嘣”的一声脆响,把老鼠的头咬了下来,还拖出长长的一段内脏。

    我看到这一幕,顿时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差点儿吐出来。

    这他妈太恶心了。我原本以为牛二只是吃垃圾桶里的残羹剩饭,没想到居然还以老鼠为食。只见牛二把嚼碎后的老鼠脑袋咽下去之后,又将老鼠已经不能动弹了的身体塞进嘴里,嘴中咀嚼个不停,而他的嘴边还挂着那老鼠长长的尾巴,混合着涎液和血水的液体从他的嘴角汩汩流出,顺着老鼠的尾巴一滴一滴的往下淌。

    牛二吃完了这只老鼠之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傻笑,可我却感到一阵阵的寒意袭来。

    就在我看不下去,正要拉上窗帘的时候,牛二忽然下意识掸起头向我这边的窗户看了一眼,虽然他脸上依旧一副痴呆的笑容,可我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我分明看到他抬头的霎那间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精光。

    我挂了电话,下意识的骂了一声“”,然后找了件外套披上,就急急忙忙的出了门。

    疾步走到楼下,我才发现,刚才那叫个不停的狗吠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那只大黄狗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痴呆的牛二还在路灯坐着,旁边的布袋耷拉在地上,已经空了。我又是一阵恶心,显然那一袋子的老鼠已经被他吃光了。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牛二的肚子,果然鼓鼓的。,那可是一肚子的老鼠啊。

    我正打算赶紧赚忽然牛二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我心中一惊,以为他要向我走来,却只见牛二站起来之后,双手抱住路灯的柱子,露出脑袋向我一个劲的傻笑。不过,我现在却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笑的有些诡异。牛二露出他暗黄色的牙齿,牙缝里嵌着红色的东西,我猜那一定是老鼠的肉。

    突然,我发现牛二的目光有些不对劲。他似乎不是在看着我傻笑,而是看着我的身后。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空荡荡的,只有几颗梧桐树立在小区的花坛里,树叶在夜晚的风中哗然作响。

    我又看了一眼牛二,可还是觉得他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身后一个劲的傻笑。他在看什么?我身后什么都他妈的没有啊!

    我心里这时就有些发毛了,像是给自己壮胆似的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去你妈的”,然后学着那些淘气孩子的模样,在地上捡起一块土疙瘩砸向牛二。那土疙瘩没咋中牛二,倒是不偏不倚的砸中了牛二怀里抱着的路灯柱子。四散开来的泥块溅了牛二的一身。

    牛二像是受到惊吓似的,被我这么一砸,转身就跑,可脚下却是趔趄着走不快。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眼中的神色已变成惊恐的模样,可我怎么看都觉得他还是在盯着我的身后看。

    我又捡起一块土疙瘩砸去,同时嘴里骂道:“让你吓我,让你吓我,老子平时还帮你,**的还吓我……”结果还是没砸中他。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咒骂,是为了表达心中的愤怒,还是掩饰心中的恐惧,总之那么狠狠的骂完之后,似乎刚才的那种一直压抑着我的紧张和不安得到了一些舒缓。直到牛二绕过一栋房子,消失在我眼前,我才重重的喘了一口气,然而脑门上却是涔涔的冷汗。

    我哪还敢再胡思乱想什么,用手随意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然后连忙骑上电瓶车,往鬼子六家开去。

    想到鬼子六刚才古怪兮兮的语气,我心中升起一丝凝重的气氛,他究竟在内存卡里看到了什么,能把他吓成那样?我有些后悔把内存卡交给鬼子六了,也许我该找一个不认识的人帮忙修复内存卡里的东西,就算他也看到卡里的内容,至少我可以找一个借口,就说是拍了一个恶作剧的视频,至少我心里我踏实一些。

    夜晚的风从我身边呼啸而过,天空中黑沉沉的一片,没有一丝锈,我骑在电瓶车上,感觉到一阵阵彻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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