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在哪里？ 文 / 萧牧寒

    华羡绫不悦地皱眉，刚想从华向禹的身后走出来辩解一番，却感觉到华向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力度之大前所未有，她抬头，“看”着眼前的身影，月色下澄净的眼瞳里微微闪烁着水光。

    华向禹冷冷地道：“你以父亲自居，就不觉得心虚么？这么多年，我生病需要照顾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走路摔倒膝盖手心跌破需要上药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我在外奔波在明暗箭中艰难前行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一连几个愤怒的问句，似是夹带着天雪山雪崩时的震天气势滚滚而来，逼迫得华清缇脸色惨白连连后退。

    华向禹却还嫌不够，继续喝道：“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姐姐？当年，如果不是她要执意背着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估计早就被那些人吃得连残渣都不剩，哪里又能如此刻这般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比起这么多年来姐姐所受的委屈和苦累，你现在所看到听到的、那些人所遭受的，又算什么？”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剑，直射向咬着牙喊疼的华希和满脸雄的秦氏等人，把他们逼得身子颤了颤，冷笑道：“没有姐姐，哪里来的我？姐姐受了多少苦，你根本就不会知道！如今，这些苦痛，又算什么？我告诉你，还有你们，那什么都不是！”

    华清缇没想到他竟然怀着如此深的恨意，眼前这两张脸，与记忆中那张动人的容颜不期然地重叠起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亏待了这对姐弟太多，带着几分愧疚道：“禹儿，这么多年来，你受苦了，爹爹会补偿你的……”

    “谁要你……”华向禹胃里恶心忍不住翻滚，却见华羡绫拉了拉他的袖子，随后仰头大吸了一口气，吩咐道：“竹琴，将车内的人拖出来，让丞相大人好好看看，他引以为傲的大公子都做了些什么。”

    竹琴应是，便转身往马车方向走去，不一会儿便拖出那名男子，狠狠摔在了地上。

    华清缇见状，多少都猜出一些，却又听华羡绫淡淡道：“回京的路上，遇到了几个刺客。你说，我要不要把这刺客交给京兆尹，审问出幕后之人？”

    “姐姐，你还跟他啰嗦什么？”华向禹嘴角噙着冷笑，冷冷道。

    华清缇面无表情地扫了在场的女人们一眼，冷冷呵斥道：“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

    被他这么一喝，众姨娘庶女们连忙走回去，再不敢多加停留。

    片刻后，大门后只剩下华清缇、秦氏、华晴和华希四人。

    华清缇看了华希一眼，怒道：“还坐在地上做什么，不赶紧起来？满口贱人来贱人去，你是想让丰京所有人都知道我丞相府的教养么？我跟你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么轻易地跪在地上，成何体统？且不说手指断不断，单就这份胆量，你还真是有负我的期望！”

    说着，他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华羡绫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和华向禹高强的武功挺直的脊梁，再对比此刻华希的狼狈，顿时怒从中来，冲着秦氏冷冷叱道：“还有你！我怎么跟你说的？希儿自有我来教导，你何必插这个手？给他教些后院里的小伎俩，你是要把他教成目光短浅的房中妇人么？”

    秦氏闻言，顿觉无比委屈，却也立即觉察出自己的错误。想起今日的失态，她也万分不甘，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嫡母形象，就这么被毁了，她又何曾甘心？

    只是，被华清缇这么一瞪，却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华希闻言，也赶紧一蹦便蹦了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好，低着头不敢看华清缇的眼睛。最初的阵痛过去后，大夫已到，本来就没有什么事儿了。若不是秦氏让他趁势装弱，他哪里会被自己的父亲训斥？

    思及此，他不满地瞪了眼秦氏，觉得自己的父亲说得真对。自己学了这么多知识才干，千万不能被一个妇人上不了台面的勾心斗角毁掉了。即便这个妇人，是他的亲生母亲。

    而那个扇他巴掌断他手指的人，空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又有什么用，比得上他拜在穆院首门下的光环么？

    他倒也识趣地主动认错：“爹，是孩儿鲁莽了！孩儿保证，不会再像今日这般愚蠢，丢人脸面了！您就原谅孩儿这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