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灭口 文 / 张无羁

    这巷子看来是一条潲水巷，宁无咎一走进去，便觉阵阵馊臭，自是少有人来。从一条巷子又走入另一条巷子，此时，完全避开了行人。

    宁无咎刚走进去没多久，就见巷子前方出现了两个大汉，叉着腰横档在巷口，其中一人手持一柄大刀。

    不用回头，宁无咎也早已察觉到了，身后数丈远之处，又有三两个人堵住了巷尾。

    这也正是他之前所发现的一帮尾随之人。

    很明显，看这帮汉子的衣着打扮和面相神色，绝非善人，宁无咎面露一丝迷茫，自己再履人世，只想安安静静寻找修仙之道，原是不想沾惹任何俗世纷扰和麻烦，但看来，这些纷纷扰扰始终还是要找上门来！

    只是，这帮汉子，所为的是自己身上的银子，还是木丹？

    这是宁无咎一路都在考虑的。在之前那木盟当铺里，那当铺掌柜一直瞄着自己身上的包袱，他只是个普通人，无法感念到包袱内的木灵之气，自然应该看不出来此包袱里装有一大堆木丹。但是，他那眼神，看得出他对自己身上的包袱很是感兴趣。所以，眼下这场面，这帮汉子到底是当铺掌柜使来打劫自己身上的木丹，还是强人得知自己身上有四十两银子要来索财？

    宁无咎也不多想，径直朝前方巷口走去。

    在十来步之外，就听前方两名大汉里一虬髯客喊道：“兀那小子，把你身上所有东西都掏出来，让大爷们检查检查有无本地盘违禁之物！”

    宁无咎不言语，继续走上去，那名扛刀的汉子面上惊诧起来，这个自己一把就能捏死的文弱年轻人，不但未尝吓得立即掏钱掏物，跪地求饶，反而面不改色心不跳，横生生跨步前来，对自己两人视若无睹！

    “哈哈哈！刘麻子，看来你吓不倒这楞头青啊，忒也没面子了不！”宁无咎身后传来一阵狞笑。

    那虬髯客自也有些惊奇，面上一阵恼火，大骂一声：“干你娘的！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吃吃，你是不知道刘麻子我在这青州地盘上是有名的‘留一手’！老子现在就来下掉你一只手！”说罢，从腰间拔出一柄一尺来长的怪异利刃，大踏步走上来。

    “老子再说一遍，把你身上的物事全部丢出来！”刘麻子举着怪刃指着宁无咎。

    宁无咎依旧毫无面色，心头却在考虑，今天该当如何收场。难道，这刚刚再回人世第一天，就要开杀戒么？自己可毕竟曾是一个连只鸡都不敢杀的人啊！想到这里，他停下来问道：“你们到底要从我身上取何物？我身上只有一些银子，你们可要么？”

    “银子？哈哈哈！”刘麻子等人一阵哄笑，此刻，宁无咎背后三人也已走了上来，将宁无咎紧紧围住，“你身上几两银子，还不够咱几个兄弟晚上吃喝快活一宿！小子，把你背上的包袱取下来，哥几个要的是你包袱里的东西！”

    “是么？”宁无咎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好歹也算给过了你们机会，你们若只要银子，今日就饶过你们得了，毕竟，在人世修仙第一日便要杀人，可真也不是个好开端，可你名然是冲着我的木丹而来，那就只能算你们今日不走运，煞星冲上头了！你们既然已经知道我这包袱里还有更贵重的东西，又岂能让你们活下去？当即，宁无咎冷冷道：“那你们便自己来取吧。”

    “说吧，谁让你们来的？”宁无咎将右手心对着他，那团青焰犹在手心冉冉升腾，好似鬼火一般吞噬人命。

    眼前这位汉子此刻才知，自己一帮兄弟纵横江湖数十年，杀人越货，抢官掠民，何等江湖险恶未尝见过，却在今日，被一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给结果了，未死在强强相斗、争名夺利的江湖纷争之上，却死在一点毫无价值的小财路、死在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人手里！这简直死得也太不壮烈，何其之窝囊！霎时，这汉子一声长叹，两眼一闭，毫不言语。

    “我只再问一句，谁告诉你们我身上有木丹？”宁无咎声色变调，“你们只是普通人，看来你们定然是受人指使的了。但是，你们以为，那人让你们来拿到木丹后，他还会让你们活命么？你们长了几个脑袋？今日，你们迟早是个死，不是死在我手里，就是死在指使你们之人手里。不过，我也并非冷血之人，你若道出来受谁指使，我就饶过你，说不定还赏你一点银子，怎么样？”

    但让宁无咎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位汉子昂首挺胸，毫无屈服，早已闭上双眼，一心求死：

    “我几个兄弟都死了，黑豹我再活下去，又如何面对剩余的兄弟和已死兄弟家人？你动手吧，眼睛眨一下黑豹我就不是男人！”

    宁无咎咬咬嘴唇，手心里的青焰瞬时暗灭，理理发髻和衣衫，又一系包袱，跨步走开。

    “你不杀我？”汉子见宁无咎从身边走过，睁开眼来。

    宁无咎走了五、六步，缓缓停下来转身道：“不，不能放过你”说罢，右手电芒缭绕，“滋滋滋！”一道青色电光自他手心“嗖”一声破空而去，“彭！”

    汉子惨叫一声，身体已然四分五裂，落在潲水沟里，场面之血腥，惨不忍睹。

    “看你胆魄和气量，是条汉子，本想放过你。可你毕竟知道我身上有木丹，想想还是不能让你活着啊！”宁无咎一阵，又看看自己的双手，“宁无咎，你就如此轻轻松松地背负了五条人命！但今日不杀他们五个，可能明日就要杀十个，二十个，与其那般，还不如杀五个吧……”宁无咎一阵叹气，当即走向水沟，再次施出青木火，将沟里的尸块全部化为烟雾。

    只是，这第一次杀人，毕竟也让宁无咎心神颇为不宁，这要在四年前，他可是连咒怨恨人之心都未尝生过，而今，眨眼间竟然生杀五个活人！难道，修仙修仙，修的自己心智情念都已成草木泥石了么？

    自然，这也是宁无咎第一次见识体会到修仙者和凡人的力量对比何其之悬殊，这五名彪形大汉，一身功夫，在人世间定然是拳打南北东西了，可自己动动手指，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

    凡人和修仙者的力量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青木火省事，杀人还能毁尸灭迹，却是不能远身攻击。这木电术虽然一两丈之外可以杀人，但毕竟又做不到尸骨俱灭……看来，但凡是法术，都是有利有弊啊。”宁无咎化完最后一块尸肉，站起身来，“要是能将青木火修成青焰可脱体，那就省事了！”，想到这里，他心神一凛，长吁一口气，冉冉青芒随着他吁气而出：

    “阁下，从当铺到这里，你跟了我好久了，出来吧！一直躲着也忒不正大光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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