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面玉蛛感触颇深。他自小无父无母,没依没靠,因着师父之名承接了祈巫之位,终日周旋于系西疆侯爵显贵中间,早已习惯如何在夹缝中求生存……
你既吃得了这份苦,我也必定能吃得阿吾图斯想着,道:“放心,本侯受得住。”随即想想又道,“只是你会替阿稽那说话,令我很是吃惊……”
“我岂会为他求情!”玉蛛冷面笑道,“我与此子仇深似海,不睦久矣。昔日他夺我师父、分我功夫;现如今又险些抢占我祭司之位,屡屡戏耍于我,是了!他还毁了我的冰蚕功我恨之久矣,岂会轻饶?!!!”祭司巫勤越想越气,不由“啐”了一口。
阿吾图斯竟以为他是会借此机会趁着看管之天赐良机肆意羞辱折磨游子冉,不禁忧心道:“你我多年兄弟,可否看在数十年交情上,莫要对他太过落井下石……”
玉蛛瞪他一眼,又气了半天。
气消后,祭司巫勤喟然:“罢了。既然讨了他来圈困在我旧日的毡帐里,自然由我护他周全,旁人必然无法动他分毫……况且在昔日住过的帐子里折磨人,也是不吉利。我才不会去讨那种晦气……”
王储不禁失笑。
“莫多想!我是为了我自己连你阿吾图斯都未曾考虑在内,更别提为了他阿稽那……阿稽那是我之死敌一生都是!”
还是这副模样,像只炸毛的小狼崽
或许正是因此,他才会对玉蛛格外放心……
西疆出勇士,头脑聪敏的却凤毛麟角。
玉蛛心胸狭窄却并不糊涂:否则早在他还是祈巫之前,就足以死个七八回……他可以为报恩师之仇忍辱负重三年才手刃阿寮卓加同时也为阿吾图斯扫清了绊脚石,奠定王储之位所以阿吾图斯心知拉拢他、器重他,却一直暗自系着心结,不得不由自主地想要提防他、厌惧着他的厉害……
外敌之患可以倚重近旁重臣,倘若真有一日,竟是身边近臣作乱算计又当如何呢?……
“即便你如此恨他,我也得加一句提醒你。”阿吾图斯此时显出王储的风采,“本侯已下令任何人不得与他接触,你也不得前去探望,以免落人口实,抓你把柄……若真有此一日,那时候自然公事公办、私事私办本侯也保不得你。”
“嘁,”祭司巫勤无所谓地,“便是请我去瞧他,我亦懒得去巴不得一世永不相见。”
阿吾图斯心想,他对阿稽那,究竟守怀多于恼恨,还是恼恨不如关怀……
当年,元聿误会玉蛛暗中勾结李唐,滥用私刑将其赶至雪中罚跪,几乎活活折腾死他……若他有心恨阿稽那,根本不消亲自动手,只需借刀杀人撺掇着元聿侯爷之流也足以置之于死地……
……为何,终究没有那么做……
禁足在祈巫毡帐,游子冉细细抚摸着厚厚的兽皮毡毛想不到,这间帐子,竟比王帐还要暖和几分……阿吾图斯用心良苦,玉蛛这厮蛇口佛心……
“这样好的毡帐,难为你家祭司巫勤他竟也舍得让给我住……”游子冉轻轻一笑,又忆起少小许多光景来。
帐内打扫的小仆听去,便道:“我家特勤自来畏冷,每每冬至都以火炉暖之,且还是夜不能眠……”
所以他的毡都做得格外厚实细密,游子冉笑着:“是了。否则师父当年怎会坚决不许他练甚么冰蚕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