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卜卦 文 / eraser

    西疆王此次亲自率军前来，一则为修好以示诚意，二则为商讨减贡之事。

    重任全落在阿吾图斯和祈巫玉蛛身上。

    玉蛛看着龟煞，眉头微皱。

    “占卜不顺？”阿吾图斯显得比他更有些忧虑。

    “无妨，我们可以因势导利。”祈巫收了龟煞，敬谢神灵。皱紧的眉头却未解……

    “是‘因势利导’，尊贵的祈巫大人。”轻车尹令摇着小扇，半掩美人面。

    “……酬神何等庄严大事，汝速速退出去！”祈巫特勤不必回头，单凭声音就知来了个冤家。

    “子冉乃是太史局之人，算起来，也与祈巫大人是同行呢……”游尹令悠哉游哉，毫无尴尬神色。

    “谁跟你是同行！阿吾图斯！赶他出去！！”玉蛛一时气得跳脚，竟烧到手指，也不觉疼痛……

    阿吾图斯向轻车尹令走上前一步：“阿稽那，走吧……不要打扰我西疆慰神之仪。”

    阿吾图斯伴着游尹令一前一后走了些时候。

    “祈巫大人似是恨毒了我。”游大人无奈道。

    “……你们从来都是如此。”阿吾图斯侯爷道。

    某类人，只钟情于其一刻的风华，那段年岁过去，便再留不住甚么，是谓惊鸿一瞥、昙花一现；而某类人，却像是醇香的酒，越久远，越厚重……

    西疆侯爷原不过只当阿稽那是他生命中一个过客，却不想再重逢时，依旧可轻易扣住他的心魂、扰乱他的判断。

    玉蛛当年有句话是说对了：此子犹如妖孽……

    “前来找我，有甚么话快说。”西疆侯爷开门见山。

    “侯爷如此快人快语，倒教子冉不知如何开口。”游尹令衣袂飘飘，沉吟道。

    “那我走了。”阿吾图斯提步便真的就走。

    “子冉夜观星象，”轻车尹令轻不可闻道，“见西云蔽月，气冲紫微敢问侯爷，西疆之王亲率精骑铁骑进我长安，居心当真只为朝贺、议事？……”

    “……”阿吾图斯手按在随身携带的刀柄上，一言不发。

    “子冉在太史局供职六载，有些事不得不说。单是减贡之事，细思来便也觉可虑；若能止在口舌之上，当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是上不即便无法化干戈为玉帛，至少不必撕破脸、弄得场面太过难看……西疆游牧，百姓擅长骑射是不假，可若真起战事，您认为再骁勇彪悍的民能成为长年食君俸禄、练有素的兵家战将之对手乎？侯爷也请体恤两地黔首百姓，怜其辛劳不忍令之颠沛流离、苦不堪言否则不止大唐，西疆百姓亦将民不聊生，大王与侯爷岂非成为千古罪人？”游子冉拱手施礼，为两地万民请命，“侯爷请三思。此等大事，一旦开始，便断无退路可言！”

    阿吾图斯握紧双拳，玉蛛参习巫道多年，方才焦灼的神态从未在卜卦时显过；现在又听阿稽那如此说话，便真觉非同小可，应该慎重商讨思量。

    “……你入太史局，已经六年了……”阿吾图斯道，“这样说来，你一离开西疆就投奔了李唐朝廷，既无性命之忧也无窘迫之境竟是将整个西疆尽抛脑后！！”

    提及此茬，游尹令威风尽丧，再不得言之凿凿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