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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此情可待 文 / 露为霜

    王遮山再回深牢之后,陆岩枫便再也没有来过,因为他已经一口咬定,自己从来说过身上有飞白刀。陆花儿也认识到他是个铁汉,便再没来过。

    整个露霜阁对他的逼问,仿佛告一段落。

    其实这是因为陆岩柯的大婚越来越近了,转眼到了“三九”的尽头,露霜阁上下正忙着过年,同时也在筹划陆岩柯的大婚。正是因为陆岩柯的大婚与春节几乎重叠,陆府上下才更加忙碌,他们在准备一个空前的盛宴。

    深牢里依然是不辨昼夜,王遮山只是静静卧着,等待下一次机会。

    丘羽羽还在青雪书院锁着,几乎没有机会见到陆岩柯。不知道是忙着婚事,还是避开伤心,他极少来拜访丘羽羽。丘羽羽也无法开口求他,让他带自己去见吕刀子。一方面是这个惊天的秘密,她实在不敢吐出口给任何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不愿再让陆岩柯被自己利用。她知道陆岩柯帮她,是因为对她那份不能散去的爱慕之情,她不忍再利用他的这份感情。

    王遮山或许有办法见到吕刀子,她这么宽慰自己。

    如今,刀身的碎片究竟埋在哪座院中,她自己也说不清了。从前她总急切要见到吕刀子,是因为父亲死后,仿佛全世界只有吕刀子,会成为她最后的庇护,虽然她并不清楚具体的形容,却总觉得那是最终的归宿。同时,父亲的嘱托中,有太多讳莫如深的秘密,她只有找到吕刀子才能解答。

    她永远不能明白的是,父亲居然能为那么几个断片就下落不明,或者他已经死了?那么他只是为了几个断片就死了,到底是为什么?这些断片对她来说毫无价值,所以她不会明白,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寻找这样东西的原因。

    她有很多疑惑不能解答。可是,从近水镇到嘉兴,再到天柱山,这一路走来,腥风血雨,命悬一线的时刻那样多。经历了那一切,她终究收获了一种安全感,便是靠在王遮山身边的安全感。如今她忽然觉得累了,几乎筋疲力尽。这一刻,她很想把那些断片交给吕刀子,甚至是任何人,然后和王遮山找个安宁的地方,定居生活,不再颠沛流离。

    四海之内,必然有安身之所,她坚信。即便没有,她也愿意和王遮山远行四海之外,偶遇一片世外桃源,过平静的生活。

    这一切,终究都是奢望么?

    她望着窗外没有尽头的漆黑夜幕,看不到月亮,也望不见星河,一切都湮灭在无穷的黑暗中。然而,最黑暗的时刻,必然会迎来最光明的瞬间。春天就要来了,那种呼之欲出的生命蓬勃之感,总在她的耳畔萦绕,早早轻吟着活着的旋律。

    王遮山就是她的第一道黎明,第一支春曲。

    尘埃落定,不过片刻之后,陆岩柯大婚那日,就是所有人解脱的一天。她这么坚定地想着,不由激动起来,仿佛美好时刻,即将降临,不容置疑,必然到来。

    这种期待,在她的心中扎根生长,忽的开出繁花,五色绚烂。

    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

    此刻,深山中,白雾间轻灵飞动的露毓,亦仰望夜幕,寻找锈,她的眼睛幽深却空洞,若有所思。虽然夜长梦多,她还是答应了吕刀子开春再走的要求。以她的性格,自然不是真谍了吕刀子的话。

    一方面,是因为她此时带出吕刀子,很那找到合适的地方将其藏匿,毕竟脚下是露霜阁的地盘,一不留神就会暴漏身份,前功尽弃。另一方面,她也无法先将吕刀子带回大雪山庄,因为天柱山曲折幽深,道路变幻莫测,她想要自己再找到露霜阁,几乎没有可能。

    这么想着,她便打定主意,静待陆岩柯大婚之日,一切行动结束之后,她带着吕刀子一起走。

    露毓细密的心思,让人不得不佩服。这之后,她每天都会想办法潜入白巷去确定吕刀子的安好。同时,她还要仔细筹划如何将王遮山带出深牢,而且得在一个不迟不早的精确时刻。早了,就会提前搅乱局势,毁了大婚的行动;晚了,就会掣肘,让行动变得缓慢,或夭折于突发事件。

    她一个人默默筹划着一切,并且还能好好隐藏在人群中。她实在是个聪明的女子。聪明有何用处呢?每每想到这里,她都不由自觉忧伤。很多时候,她会宁愿自己柔弱无力,好让王遮山保护自己。可是转念一想,若不是她能这么帮助王遮山,或许连与他一起纵马江湖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一个人不爱你,你怎么做的都是徒劳的。

    深冬的大雪,好像同时覆盖了四海之内的每个角落,冰封了春天到来之前,每一丝生命的痕迹。

    天苗门下众人,也正急匆匆赶往天柱山,巨蟒一般的车队,在红雪关外苍茫的山路上前进。药王曲海,面沉如水,静静独坐在中间最华丽的一座阔车里,闭目不语。车辚辚,马萧萧,巨塔般碟汉徒步跟随左右,背后银环闪着寒光。“叮叮咚咚”,随行的美丽少女们,周身佩着银饰,相互碰撞着,发出美妙的声音,不绝于耳。

    曲海安静地闭着双目,一颗心兀自沉入了一片无尽的深渊之中。多少年来,他极少亲自踏足红雪关内。这一刻,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曲天,或许就在中原的某个角落,正在等待他的到来。

    他从不相信曲天死了。曲天,一定藏在阴影中,正以毒蛇般的双眼盯着自己,伺机而动。“毒蛇般”,曲海心中冷冷想着,一种幽深绵长帝痛,缓慢贯穿他的思维。

    “毒蛇般”,却是巴玲形容曲海自己的词。

    雪山之巅一战,曲海赢了。

    可是,曲天走后的将近四年里,巴玲依然对他不理不睬,甚至扬言要去关内寻找曲天。某天夜里,曲海再也不能忍耐了,他借着酒劲,将一个人在家的巴玲拽出门去。夜已深,寨子边的小树林里几乎暗透了。曲海使尽浑身蛮力,将巴玲瘦弱的身体压在地上。那一刻,强烈而又丑恶的,占据了他所有的灵魂,多年来的爱恨交织,化作了一种不能镇压的执念,喷薄而出。

    巴玲被他压在身下,两只眼睛喷出了仇恨的光芒,伴着珍珠一般晶莹明亮的泪珠。浓荫匝地的花海之中,她被曲海粗暴地褪去的白衣,一件一件,如同裂开的玉片,散落在幽黑的草丛中,闪闪发亮。孱弱的少女如同纤细的玉兰花,无力地在曲海铁塔般的身躯下,温润得好像暖玉,得如同惊鸟。曲海的心里,喷涌着一种无法言说的苦痛和兴奋,伴着深邃绵长的,令他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不顾一切在她体内咆哮,辗转。

    巴玲的眼泪,宛如喷洒而出的鲜血,带着几近崩溃的热度,溅射在曲海滚烫的脸上。凉风中,湿露间,充满报复之力的冲撞,在她体内低吼呐喊着,几乎将她撕成碎片。

    那是痛苦而屈辱的一刻,她突然不再反抗,嵌入曲海臂膀的冰冷手指缓慢松开了,午夜的锈从树顶的缝隙漏下来,落在她苍白绝望的脸上。

    小树林里寂静无声,巴玲洁白的身体如同一弯皎白的残月,蜷缩在黑漆漆的草丛中,显得青白骇人。曲海无言,背对她坐着,不敢回头。巴玲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稀稀落落闪着天光的密林,一言不发。

    许久,曲海叹气,低声道:“曲天输了,他走了。”

    巴玲终于“哇”地哭了出来。

    曲海缓缓回头,道:“我娶你。”

    从那天起,巴玲没有再与他说过一句话。

    如今,二十载匆匆而过,她依然将独自住在林子深处的小楼上,守着残疾的身体,从不出门。

    名义上,巴玲是曲海的妻子,实际上他却只碰了巴玲一回。

    那痛彻心扉的一回,焚烧毁灭了一切,曲海曾经深深后悔过。

    爱一个人,就一定要拥有么?身体上的,是多么苍白无力。二十年的时光,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明白的人的精神是多么强大。巴玲用一种强大的精神屏障,据他于千里之外,令他心中恐惧,不敢前进一步。

    终究是他对不起巴玲。但有时候,他亦会默默庆幸自己当年那个禽兽不如的冲动行为。因为他终究留巴玲在自己身边了。

    哪怕是一个躯壳,也终究是留住了。

    风大了,风雪之声在车外呼啸,曲海的心,却已经到了天涯海角,全然不闻周遭一切。

    人生,依然没有如果。作者露为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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