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沖並不知道天門道長、定靜師太顧忌顏面的心思,只當真是偶然巧遇。于是見兩人不言不動“專心”下棋,不敢出聲相擾,只在一旁耐心靜立等候。
岳靈珊則不同。她活潑好動,加上乃是掌門岳不群的獨女,自小在派中頗受寵愛,所以雖然見天門道長和定靜師太下棋不敢驚擾,但仍都一刻閑不住,四處張望。
只是天門道長身後站立的幾個小道士眼觀鼻臂口,如木雕泥塑一般,而定靜師太身後的小尼姑也同樣如此。實在沒有什麼好看的。
岳靈珊又轉頭向亭外看去,一面正對山道,只有那名迎接的嵩山弟子原地等待。另一邊則逝樹奇石。在其中一塊巨石上躺著個和尚。這和尚高大肥胖就如一尊鐵塔,看起來比身下巨石還要大上一些。此刻這和尚頭一點一點,已然打起了瞌睡。
岳靈珊看著有趣。這嵩山派中哪里來得和尚?她沒听說五岳劍派中哪一家長老弟子是和尚的。于是輕拉令狐沖的衣袖。
令狐沖自小抱著岳靈珊滿華山亂跑,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俯身下去,將耳朵湊在岳靈珊的嘴巴。
“大師兄,你看!那有一個和尚!”
令狐沖順著岳靈珊的手指看去。只一眼就看到那和尚的僧衣滿是油污,身子底下似乎還壓著一個酒葫蘆。當是酒肉和尚無疑。不過令狐沖本身嗜酒,自不會覺得和尚喝酒是什麼過錯,反而覺得對方必是性情灑脫重義輕生的漢子,可以交個朋友。
此刻亭內非常安靜,讓令狐沖頗不自在,見到這個投緣的和尚,不由心中一動,想要出亭與其結交一二。
正在這時,天門道長將手中滿把黑子投入棋盒,苦笑一聲。
“定靜師姐棋力高于貧道甚多,這局棋不用再下,貧道認輸。”
原來天門道長脾氣暴躁,圍棋本就不精,況且此次亭中下棋就是為了等令狐沖。現在令狐沖來了,他心靜不下去,就這麼幾步之間,本來的一片活棋被他生生下成死棋。終于忍耐不住,推盤認輸。
“晚輩華山弟子令狐沖,拜見天門師伯,定靜師伯。”令狐沖見棋局結束,按下結交大和尚的心思,趕忙上前拜見兩個長輩。
“都是自家人,不用這麼拘束。”天門道長哈哈笑著。棋局輸贏他並不放在心上,此刻心情不錯,所以雖然他平日為人嚴肅,但這時反而比較隨意。
“哦,你就是岳師兄的得意弟子令狐沖。定逸師妹曾屢次夸你劍法出眾,現在一見面才知道到,你這身內功已經登堂入室,頗為不凡。”定靜師太這是第一次見令狐沖,少不得夸獎幾句。
當然出家人不打誑語,定靜師太並沒說謊。她從令狐沖的眼神動作,已經大概推測出其內功修為,與見過的許多晚輩相比,當得上“不凡”二字。
令狐沖听聞定靜師太夸獎,正想謙虛幾句。沒想旁邊有人插話。
“你就是令狐沖?不錯,不錯,我給你剃度出家如何?正好可以娶我女兒。”
原來那巨石上的大和尚醒了,听見面前這人就是令狐沖,于是上下不住打量。或許是酒肉和尚看不羈浪子,因為彼此相像,自然非常滿意,這才嚷嚷著讓令狐沖出家。在他想法里,和尚娶尼姑,天經地義。正好讓令狐沖娶他女兒儀琳。
“爹,你又胡鬧!女兒得令狐師兄相救,心中感激,並沒別的意思。你這樣鬧,我就不理你了。”儀琳在旁邊羞澀氣惱,拉著大和尚的衣袖,就是不讓他進亭子。
其實沒有了如原著一般斗智斗勇舍命相救,儀琳對令狐沖只是單純的感激之情。這點那大和尚心中也是明白,只是他不願意讓女兒伴青燈古佛過一輩子,自然要挑個女婿。听聞令狐沖人品武功都不錯,女兒也不反感他,心中已經決定就是令狐沖了,現在見人長得瀟灑,更是滿意,不管不顧就將主意說了出來。
“令狐賢佷,這位是儀琳的父親,不戒大師。”定靜現在見到不戒就頭疼,可不戒作為儀琳的父親,著急女兒的婚事乃正常現象,即便說話有些魯莽,定靜也不好從中阻攔。于是為了恆山派聲譽,趕忙介紹他的身份。
“見過不戒大師。”令狐沖覺得尷尬,尤其小師妹岳靈珊正在身爆此刻自然說什麼都不對,于是只當沒听到不戒的話。直接說起了正事。
“家師吩咐過,來到嵩山派要多听眾位師叔師伯的教誨。不知對于向魔教反擊,天門師伯,定靜師伯怎麼看?”
“我與天門師兄曾私下談起,皆認為魔教既然騷擾嵩山,我們自然不能置之不理,總有給他們點教訓才是。至于規模則不需要太大,避免江湖動蕩牽連無辜。”定靜將泰山恆山兩派想法說了出來,至于南岳衡山,雖然莫大先生還沒到,但想來也是這個意思。只是實在不知道華山派的想法。
泰山,南岳衡山,北岳恆山這三派皆與華山不同。華山與魔教仇恨最深,況且現在勢力大增,與魔教一戰雖然會有所損傷,但也能得到不少好處,所以華山心思就不好猜了。
若華山也是同樣的心思,想保存勢力,四派聯合之下,嵩山也只得同意。若華山與嵩山一致,雖然明面上看他們只有兩派,而想保存勢力的一方則是三派。可嵩山華山強大,強強聯手,三派不得不屈從。所以現在就看華山的意思。
“定靜師伯慈悲。其實家師也認為不應牽涉過廣。騷擾嵩山派的都是江湖散人,雖然其中夾雜著魔教教眾,但家師分析,這必非東方不敗授意,說不定是有人幕後挑撥,想讓五岳劍派與魔教兩敗俱傷,他們好坐收漁翁之利。”令狐沖將袁青山文書最後面特意寫明的理由說出,見天門道長,定靜師太皆點頭贊同。
“岳師兄果然思慮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