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與君別 文 / 墨上弦
顏真冷眼望著這一幕,心頭說不清各種情緒,卻又覺她如此做似乎並非表象意義,然她對景嵐表現出的友好親昵絕非作假!
她恩怨分明至斯!他早料到她得知自己身份怕是會使脾氣,卻料不到決絕成這般!
慣來笑盈盈的右相大人終于臉色烏雲彌漫,全沒了方才的閑適。
景嵐剛走一步,安馨便抓住他的衣袖,卻一眼未曾回頭瞧瞧顏真。
“站住!”顏真冷喝,剛要上前,一道冷冰冰的勁風直面撲來。
顏真眸子一寒,淡淡道︰“聖月教向來不參與任何紛爭,今日怎的管起閑事來了!?”
玉弦淡淡道︰“本座以月起誓,聖月教將傾全教之力,與爾不死不休!”
安馨听聞此言,頭皮一緊,卻見眼前已有人擋住景嵐去路,正是那北漠殺魔左羅。
安馨抓著景嵐的手不由緊了緊。
景嵐淡淡道︰“各憑實力爭奪,左羅兄擋在此處是為何意?”
安馨道︰“自然是與你兩敗俱傷,好讓樊神教教主坐收漁翁之利呀!”
景嵐眼底含笑瞥了安馨一眼。
安馨挑眉道︰“你與他對決,會怎樣?”
景嵐抬指轉了轉那翠玉戒指道︰“兩敗俱傷。”
安馨驚奇道︰“如果你與他聯手對付樊神教教主呢?”
景嵐一怔。
安馨道︰“既然互不相讓,又不願讓人坐收漁翁之利,那便只好攘內必先安外了!”
安馨望向那個左羅,平淡無奇的臉卻絲毫掩飾不住他周身的煞氣,而從一而終漠然的人終于將視線落在安馨身上。
安馨無懼的回視他道︰“這個法子如何?滅掉對手,而後你們兩個再公平爭奪,不是更好麼?”
那雙眸子漆黑似深淵,無盡的冷漠令人一眼望去便呼吸不暢。然顯然讓這個冰山一般的人妥協有些白日做夢。
“既然左羅不願意,你只好與樊神教教主聯手嘍。”安馨目光笑眯眯的望向那一動不動裹在黑袍斗笠里的人,努力想要給他營造一個好印象。
天曉得,她竟然膽大包天的直呼殺魔的名諱卻渾然不覺的模樣!
左羅周身殺氣凌冽,直逼安馨。
景嵐卻若無其事的將安馨拉到身後。
樊神教教主此時卻開了口︰“這小丫頭倒是提了個好辦法。”那聲音不陰不陽,委實符合顏真給他的定位。
安馨卻打了個寒顫,小丫頭……這稱呼曖昧的令人頭皮發麻。
安馨回頭捧上笑臉道︰“是吧是吧?反正大家都志在必得,那總不願被人坐收漁翁之利吧!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是不是?”
景嵐詫異的盯著安馨,這種話,很難想象是從一個丫頭口中說出來!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了!
顏真的話著實惹怒了花如錦,而安馨卻在此時將顏真給陷害了,這陰差陽錯的反倒博得了花如錦的暗爽,畢竟輕易動手,後果皆不堪設想。而不得不說安馨提出吊件又是如此合乎情理!
左羅冷眼盯著安馨,神情間似對她滇議嗤之以鼻。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景嵐,他身形一掠,已然到了安馨面前,隨手拿過那玉佩打量半響道︰“這……”
安馨將那尸骨展開道︰“在里面發現了一具尸骨和這塊玉佩,對了還有一堆燒過的灰燼,便沒別的東西了。”
她話音一落,已有人一掠入了山洞。
安馨擦了擦冷汗心想幸好她等那灰燼涼透了才出來,否則這些人個個精明的給狐狸似的,鐵定能看出破綻來!
安馨敲了敲那尸骨道︰“尸體死亡以及有很多年了,腐爛的只剩下枯骨,骨頭齊全,並沒什麼奇異之處,另外這塊玉佩不像是真正的玉佩呢!這種玉佩,義安縣里也買的到的!”
安馨話罷,驟然脖子一緊,冰冷的殺氣撲面而來。
正是左羅。
他神色冰冷,凜冽的寒氣隱含著莫名的煞氣,地獄修羅般冷冽道︰“把玉佩交出來!”
安馨不由翻白眼道︰“我不是交出來了嘛!”
他眸光驟然陰冷︰“真的玉佩!”
安馨漫不經心道︰“你若不信大可以搜我的身,亦或者進我身後的墓以找找,看看是不是我藏著掖著了!”
殺意陡然逆轉,安馨只覺脖頸劇痛,接著窒息感洶涌而來,不由臉色驟然一白!
下一刻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腕。
“玉佩因長期與尸體一起,已然被尸氣侵染的有些發黑,你錯怪她了。”景嵐看了一眼安馨,這丫頭真是越發令人意外了,尋常女子莫說墓,便是死人也早已嚇的昏厥,她竟然一個人墓,還將尸體背了出來。
不過想到她的目的便是一個人墓,而他們竟然都被她利用了,景嵐的神情便有些古怪!
左羅手一松,安馨被丟開,一個沒準備,一屁股摔在地上,痛的她臉色有些不好看。
安馨瞥了一眼臉色沉沉的顏真,心頭微有些歉疚,堂堂右相大人卻一直隱瞞自己的身份卻不知抱了何種目的,況前些日子險些將安有為砍殺,想到此,安馨以為這種決裂法子,並不算過分。至于被聖月教追殺,想來以右相權傾朝野之力,不會輕易的就掛掉!
安馨將那尸骨收了收,而後背在身上望向景嵐道︰“我走啦,這玉佩給你好了。”
景嵐一怔,看著她道︰“背著尸骨做什麼?”
安馨望向天空幽幽道︰“人死燈滅,相信靈魂是存在的吧!我找個地方將他埋了,也好讓他死有葬身之地。”
景嵐不知怎的便因這句話心里有了些波動,他隨手將玉佩丟給左羅道︰“我來幫你。”
安馨立刻打趣︰“左相大人金尊玉貴,竟然出手幫我埋一個陌生死人。”
景嵐笑意溫潤︰“如你所說,有感而發。”
安馨咬了咬下唇望著他笑道︰“好”
顏真神情冷冷,方才對決顯然是受了傷的,唇角有絲絲血跡,只是折扇遮了唇角,一雙眸子卻不似平時那般瀲灩生芳,冷然的望著安馨。
安馨並未看他,只是覺著右相為人怕並非如她所見,奸惡之人應是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之輩,只是,他贈她避塵珠,實在令人不明白。
他一邊要殺了自己的父親,一邊卻對她那般好,這種人還真暑異難測的緊,想了想安馨將避塵珠拿了出來,走至顏真面前道︰“此乃貴重之物,小女受不起,還請大人收回。”
顏真的眼神當真有些惡狠狠,眼睫半抬,近乎危險的盯著安馨。
安馨不怕他不怕慣了,只神色淡淡的回視著他道︰“我向來恩怨分明,我爹拜大人所賜淪落至此,我娘更是因此身染重疾,窮無錢治,至于我,受盡譏笑漫罵更是不計其數。念在大人與我有所恩惠,我們之間也算扯平,只希望大人日後高抬貴手,莫要再為難我爹娘,不勝感激!”
如此利落不拖泥帶水的表達看在顏真眼里竟然成了可惡的決絕!誠然這個女人所說皆是事實,可彼時他如何知道安有為有個這般的女兒!?他如何能猜測,這個被人恥笑的不知好歹的女人,不經意間,已然,走入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