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页 文 / 沈寒晴
隐约记起齐幽容也是十八岁,与她同龄。十三岁到十八岁的女孩子,应当是变化太多了。
齐幽容在最后对他说,“今天是你我第一次出游,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无论以后结果如何,我不会怨你,只希望你能过得快乐幸福。”
什么意思?她为什么眼中带着希望,而又哀伤地对他说那种话?他将会对她做什么吗?
他少年时已经伤了一个人的心,难道如今还会再伤另一个……
板儿站在门口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进来。二掌柜的样子好奇怪,似乎每次遇到大都怪怪的。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辛梓修回头看他,诧异于他干吗要进不进。
“没什么,进来就进来嘛!”他踱进来,晃来晃去,踌躇着是否该问。
“说吧。”辛梓修叹道。
板儿松了一口气似的从怀中摸出个东西,“是这样的,他们在收拾船的时候发现一块玉,问我是不是您的,我记得爷您身上没有这东西啊,可这上面又刻着您的名字。”他觉得好奇怪,自己家主子身上没有什么玉啦,只有一个不能动的荷包。他几年的小厮哪是当假的?
辛梓修起初没太注意去听,待听到玉的时候挑起眉,再看到板儿手中的翠绿,板儿拿着玉一步步走近,让他看清上面的字:梓修。
他突然有种血冲顶门的感觉,眼中有些模糊,几次抬手想接都没抬起来。最后终于接了过来,他轻轻抚过上面的字迹,再翻看前后的花纹,这是他的东西,当然是他的东西!只不过他已有近五年未见。五年前的那个雨夜,丢了呀……
他稳了稳心神,捏紧手中的玉,却不敢再低头看它,声音略有些暗哑地问:“在哪里找到的?”
咦?真的是他的呀?板儿眨了眨眼,但也很快答道:“在船舱靠右边的窗户。”
他回忆了下当时坐的方位,是齐幽容。当时他从未坐在窗爆而别人又没有停留,当然只能是她。而且她又对他说那些奇怪的话。
难道她真的是……
他一时有些头痛欲裂,心口气血翻涌得难受,竟又能同时感觉出怒气与好笑的成分,“出去。”他轻轻说。
“嘎?”板儿一头雾水,他说什么?
“你先出去。”他再轻声道。
齐堡主收脚停在树前,这么狠哪?那就是不能退喽!至于那一掌,看来那个老白毛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教给他女儿了。想到老白毛他就气,早晚和他打一架。
猛然想起一事,他重新跃起追道:“你等一下!你弟弟还在那爆我先让人把他弄回来,你再过去!”
长江渡口的客船上,小鹿担忧地看向脸色阴郁的。
“,咱们就这么走了?”好奇怪,感觉像逃命,可是她们又不欠谁的钱。
“嗯。”齐幽容淡淡应一声,望向渡船下层仍在上船的客流,“有急事要办,不得不如此。”
“可是辛爷会不会生气呢?”小鹿也不十分清楚和辛爷的事,只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事互相不说又暗自闹着别扭。
“生气?”齐幽容弯起唇看她,“他要生气也好,我生了那么多年气,也该换他了。”
他现在一定看到那块玉了吧?然后去找她?可惜她不在,他要憋好多天了。她也并非有意避他,但漕粮事急,她必须下一趟米乡,才能让粮价降下来。此时她没余暇多跟他解释纠缠。
何况当年她也并不知情,并没什么好解释的。
齐幽容就是丫丫,他不知道有没有庆幸?还是羞愤交加?心中恶作剧与怜惜他的情绪并起,分不清该依从哪一个,既如此,就让天意决定吧。反正她此次下扬州本来就可以看作是来整他的。
小鹿看向阴晴变化的神色,哎,她现在觉得好可怕。比做生意算计人的时候更严重。
“,这次咱们去常州和苏州,大少爷去湖州,他自己不会有问题吧?”
“他也该成事了。”她淡含“办不成这件事,我连上次的账和他一起算。”她自十二岁起开始护着辛梓修,想不到长成后竟然因为弟弟而伤。
呜,大少爷好可怜!小鹿向天合十,老天保祐大少爷吧。难道真像她上午在游船上说的,男的没有一个好东西,所以都要在这里倒霉?
“别在这里犯花痴了,你还不知道他吗?年纪虽轻了点,做生意却有不输我爹的狠辣作风,只是性子懒而已。你现在扮白痴是因为太无聊吗?”她伸指弹向小鹿额头。
她当然无聊。小鹿赶快闪开,吐吐舌头,渡船上有什么好玩的?发现好笑地看着她,忙走向旁边的马,“我去牵马,去牵马!把马存起来,哎,马儿你好可怜,不知道会不会晕船……”念叨着闪走了。
她谬江之后还要骑马赶路,所以只能乘能载马的大船。
直到小鹿走开,齐幽容看向浩瀚的长江水,她南下米乡说是为筹粮,其实真情是放出消息,让大小米贩自行把粮运至扬州,等到货物囤到一定数量,逢梅雨天,再加上离早稻收获越来越近,回运粮食又需再耗路费,只得就地将米低价卖出。扬州仓场有限,除非他们想让超数目的粮食受潮霉烂掉。
就看辛梓修能不能抓住那个时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