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佃戶 文 / 七重紗衣

    “咋的了？”甦雅有些不明所以，先是陸大柱眼眶紅紅的望著自己，這下又是陸天佑眼楮像冒光似得盯著自己，難道是因為她說讓陸天禧上學的事？

    他們不想嗎？

    哦，也對，這樣的年代，除非是有些家底或者祖上是讀書入仕的人家，普通農家不會想到送子女去讀書的，畢竟要供到將來讀書仕途的話，可不是一點銀子就能滿足的。

    但甦雅是21世紀過來的，她的觀念里，小孩子就該進學堂上學，讀書不為將來做官，那完全是為了自己，別的不說，認個字明些事理，總不是壞事，何況，陸天禧那麼聰明伶俐，天天在家這樣瞎玩也不是個事。

    “你們放心，銀子的事我來解決。”她忙說，生怕他們拒絕，自己雖然瞧著陸天禧不錯，但是總歸與自己非親肥啊，讓他上學也得他家人同意才行，但這幾日的相處，她早將這孩子當成了親弟弟一樣，是希望他好的，所以，她認真且嚴肅的勸道，“大伯，天佑哥，天禧過了年九歲，正好是上學的好時候，他聰明又懂事，我想他將來肯定有出息的，咱家里也沒多少農活，少他一個也沒事。”

    其實吧，她也還想讓陸天玉也念書的，但這個年代的私塾都只收男孩的，女孩念書的本來就少，就別提有專門的地方給她們上學了，不然，也就不會有祝英台女扮男裝的事了，不過，也無妨，天禧上學後可以再教天玉的呀。

    “雅兒，不是。”知道甦雅是誤會了，陸天佑忙笑道，“不是不讓天禧上學，這些年家里艱難，不然，爹娘早就想讓他進學里的，不止是他，還有天福……。”

    說到後面，他心頭突然一澀，就沒再說了，其實，他是上過學的，那時家里的日子還過的去，可是，後來——

    “哦，這樣好啊。”只要不是阻攔孩子上學就好啊，“要不天福哥一起學好了。”

    “我？”陸天福抓了抓頭發，一開始听讓弟弟上學，他還挺羨慕的，可甦雅猛一提到他頭上，他頓時腦子一充血，竟不知所措起來，還有更多的是不好意思，“我都這麼大年紀了，還上啥學，不怕人笑話？”

    但說歸說，其實，他心里還是挺想上學的，不為別的，若依就會看書寫字，他要是也能認幾個字，在她跟前自卑也少一些不是？

    甦雅就笑，“笑話什麼，不有句話說的好，叫活到老學到老嗎？所以啊，只要有心學習，任何時候都不晚。”

    “真的？”陸天福眼楮瞬間亮了起來，但也只那麼一瞬間就又暗了下來，大哥在鎮上做工，爹腿腳不好，家里也就他一個能干活的，少了他怎麼行。

    “那是當然。”甦雅瞧了他一眼，就道，“天福哥，你要是覺得你到學里不方便，可以等天禧回來再教你啊。嘿，不止是你，到時我跟天玉也要一起學呢，這樣，才不會白送銀子不是？嘿嘿，交一份學費，咱一家子都跟著念書，值當。”

    見陸天佑眼楮一直亮閃閃的望著自己，甦雅就隨口問了句，“天佑哥，你說對吧？”

    陸天佑重重點頭，“嗯，你說的對，爹，天禧這學是一定要上的。”

    陸大柱直，唉聲嘆氣的就進了屋子，周氏听見音就忙從里屋出來，小聲問，“買不到嗎？”

    “不是。”陸大柱坐到凳子上，就又垂頭抽起了旱煙。

    甦雅等人也跟著進來，急問，“那是咋了？大伯，是不是有什麼事？是價格高還是？”

    “不是牛的事。”陸大柱吐了一口煙圈，也似乎是為了發泄心中的郁結，無力道。

    “那是啥事？”周氏就坐在他邊上，急問，“到底咋的了，他爹？”

    “剛才我去李莊徐木匠家，想跟他說買牛的事，踫巧遇見了村長。”陸大柱就慢慢說出緣由。

    “踫到他咋了？”周氏不解。

    眾人也疑惑。

    陸大柱眉頭鎖的更緊，“是啊，我想著村長也在，倒可以幫我踅摸踅摸，但回來的路上，村長跟我說，咱家佃的那幾畝田，他是要收回去了。”

    “啥？”聞言，周氏臉色大變，慌道，“這是咋說的，當初說好的要五年為期，這時間沒到，咱就能要回去？咱家也沒少過租子。”

    “就是這話。”陸天福也跟著急了。

    田地對莊戶人家的重要性，那是相當于命的，沒有了田，就等于沒了糧食，沒了糧食，還咋活？

    “他爹，你就沒跟他說？”

    “咋沒說呢。”陸大柱語氣有點沖，“可人家說，他家里的什麼二舅的親戚想種，他不能為了幾畝田得罪了親戚。”

    “那也不能就這麼收回去，咱家怎麼辦？”陸天福雙手都握成了拳頭。

    只有甦雅此刻最是冷靜，佃戶？具體的怎樣的她還不是很清楚，但小時候她是學過那黃世仁和楊白勞的課文的，知道佃戶最後的下場是很可憐的，自己一年到頭的忙碌，連溫飽都解決不了，最後還被逼的賣兒賣女的，罷，何苦做佃戶，咱自己買田買地做地主，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