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将至,陈定雷也不免有些紧张,他按照原定计划回到他的城防衙门等着。原本正月初六过后他就要回太傅衙门工作了,虽然今年正月的城防任务交予他协调,但他一个太傅大人协管城防,只需要把各类安排交代下去,然后等着人报告事情进展就行了,不需要他真的像巡城卫一般坐在城防衙门等着。好在正月十五是城防衙门一年中最紧张的几天之一,陈定雷给人的印象又是一贯认真谨慎,所以他在今天坐镇城防衙门,也没有什么人觉得奇怪。
他坐在后堂,巡城衙门的各级官员难免紧张,进进出出声音都放轻了无数倍,使得偌大的衙门安静如同深山古寺般。只剩下巡城卫衙门后堂那个计时用的水测,有规律的发出滴水入测的滴答声。
陈定雷默默在心中计算时间,还有一刻钟……半刻钟……十滴水……五滴水……三滴水……一滴水……
穆延陵发出的命令十分精确,便是在约定时间那一刻,最后一滴水滴下之后,衙门外传来乱哄哄的嘈杂声。
开始了!陈定雷在心中默默叹息一声,越氏一脉至此而绝!说实话,老王爷待他不薄,事情发展到了今天,他心里也有些感叹。
片刻之后,一个千骑卫在门外报名而进,脸上带着惊慌之色,道:“太傅大人,城中起火!”
陈定雷站起身来,该演的戏还是要演下去,他沉声道:“使馆乃是重地,一定要速速救援!”
那千骑卫一脸错愕,问道:“为何要救援使馆?”
陈定雷闻言一惊:“不是使馆起火吗?”
千骑卫愕然道:“不是啊,城南棚户区燃气大火,该处人员密集,街巷窄小,很难救助,使馆……并无火情。”
陈定雷如同听见了一个闷雷般,脸色大变,难道说穆延陵设计的时间有误?不会!依照穆延陵的性子,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任何微小的差错,何况使馆起火乃是整件事的起因!没这件事,其他的事情要怎么开始?
那千骑卫见太傅大人骤然之间,脸色变得青白交替,不禁吓了一跳,道:“太傅大人无需过虑,已经有各处差役城防正在向起火的区域赶过去,火势虽大,但想必很快就能扑灭了。”
“怎么样?”景迟再进来的时候,他正在里团团乱转,景迟微微点头,意思是时间到了。
赖三深吸了一口气,两手握拳,叫道:“住”
他和景迟走出来时,正看见锤子和一个外号大汗的士兵晃晃荡荡过来报告。
“兵卫,城防营说城中发生骚乱,让我们协助平息,咱去不去?”
大汗这个外号是因为他比较胖,一动就出一身大汗,和蒙古等地最高统治者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过别看他汗出的多,但是一般胖子那种身虚气短的毛病可完全没有,此人动作利索着呢,加之力气又大,是士兵中的佼佼者。锤子难得服几个人,这算其中一个。
不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锤子交情好的多半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大汗挤挤眼睛笑道:“要我说,等乱一会再去。城防营那帮孙子既然来叫军队了,说明他们没本事平乱,咱现在去帮了他们,那帮孙子回头不见得多感激咱,回头照样瞧不起当兵的。等人把他们打疼了,打的没辙了,咱去一帮忙,那他才是承情感谢呢。”
赖三心道没错没错,武人似乎也分个三六九等,城中巡防是地方武职,不是军职,一向在军队大头兵面前挺趾高气扬的。若是平时,他也建议等等再去,凭什么帮忙还不落好?可是今天则不同,薛据的兵进城了,开始骚乱了,按照约定他应该开始去找张沐春调兵去了。再一会儿可就过了约定的时间,那是要影响后面一系列人的一系列行动的!
于是他做出一个很沉痛的表情道:“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老百姓拿出钱来养咱们,不就是为了在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咱们能保护他们吗?咱们当兵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血染沙场吗?既然城防营的兄弟们已经开口,我们怎么能为了一点骚乱就退缩呢?怎么能为了一点矛盾就看兄弟的热闹呢?大汗!你这样说太让我失望了!这件事我们不但要管,还一定要管好!此事我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那就决不能饶了那帮闹事的匪类!住带上兄弟们,我们去剿匪!保家卫国!保境安民!”
大汗和锤子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话来,谁他娘的当兵是为了血染沙场?好生晦气啊!不就是为了军饷才来的吗?如果说真的面临敌人,那他们这些人血性还是有的,该杀敌杀敌,该打仗打仗。
可是现在不过是一场骚乱,几下就平息了的事情,还血染沙场?至于吗郡公?
景迟无奈看了赖三一眼,按照计划,薛据开始行动的时候风头还不大,骚乱的动作是逐渐加大的。这才能给致果都尉前去救援,然后平息不下只能去泾州营调兵的理由。
现在还没人知道今晚这件事会闹得很大,这就开始,装早了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