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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文 / 媚媚猫(青函)

    好吧,这件事实属意外,赖三爷并没有想过要这样恶意炒作自己。问题是他只当自己要玩完,整个人被侍卫七手八脚的按着,心里那个着急上火啊,加上眼不能视,口不能言,他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而穆大人出来之后并没寒暄作势,直接就跪地上了,按着他的侍卫哪里还敢站着,赶忙也跪地施礼,按着他的一共七八个人,大家下意识觉得自己松手了还有别人,谁知穆大人平时威信太脯他矮了没人敢站着,竟是同时松手了。赖三瞬间就顺过这口气来,原本他就想临死前能多骂一句算一句,这下有了空隙,眼前还是花的,还啥也不知道呢,直接就开骂了。

    唰!无数颗脑袋齐齐扭向一人,那也是很难得一见的场景了。

    穆延陵顺着声音方向,看到自己侍卫急急按住一个瘦巴巴的男子,他呲牙咧嘴、姿势滑稽,头发毛乱、神情不正,眼珠子正在叽里咕噜乱转。

    侍卫们努力按他跪下,他却玩命不肯,手脚腰肘膝盖脑袋瓜,能用得上的地方都疯狂还击,嘴上只管继续:“姓穆的!你个大王八、龟儿子!我日你八辈儿祖宗啊!”

    一个侍卫只好扼住他脖子,让他闭嘴。

    “贼囚囔!你反了天了!”穆青峰大怒跳起来,就要扑过去。

    “放肆!”穆延陵喝道:“郡主在此,哪里轮到你高声说话?”

    “对!放肆!”穆青峰喝道:“还不快快堵上他的嘴!”

    “我在说你呢!”穆延陵转过头,冷冷的瞪了儿子一眼。

    “啊?爹?我?”

    “跪下!”

    “可是……”

    “来人,按他跪下!”穆延陵喝道。几个侍卫无法,只得上前意思意思,在穆青峰肩膀上推了推,穆青峰见老子目光不善,只好老实跪下了。

    所有人都放手了,赖三眼前又花了片刻,才慢慢恢复视力。

    到这个时候,赖三才觉得情况有变,实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张大了嘴,愣愣的站住了。人人都跪下了,他这个歪着身子站着的倒也突出。

    看着穆延陵言出法随,一众人等无不听命,赖三才明白眼前那个有着三绺长髯的青衣人是谁,慌慌张张的道:“我我我……我骂的不是你!穆大人,绝对不是你!我说的是穆青峰,我日他的祖宗,绝对没有骂你!”

    穆青峰鼻子都气歪了,什么意思?难道他和他爹拥有不同的祖宗?

    穆延陵不理他,仍旧对着小车恭声道:“恭迎郡主!”

    车里没任何反应,穆延陵来迎接的时候,元锦不敢和郡主一起受礼,早就下车了,车里就只剩郡主一人。见车内毫无反应,元锦只得上前将车帘子打开,提醒道:“郡主,穆大人来人。”

    小姑娘一双眼睛澄明清澈,黑白分明,流转如同水银泻地,皓月当空,任谁也看不出有什么不脑筋不清楚的迹象,然而此刻她的表现,没一个人会认为她是正常的。

    其实她也没做什么,她只是双手捂着脸,却偏偏手指缝大开,露出一对点漆黑目,瞪的大大的,好奇的打量众人。好像这样,别人就看不见她,只有她能看见别人一般。

    “郡主,穆大人接你来了。”云锦小声说。

    “穆大人接你来了。”郡主笑嘻嘻的重复一次。

    “这……郡主,你该说请起。”

    “你该说请起。”小姑娘点头。

    “穆大人。”元锦艰难稻气:“郡主有点……穆大人请起吧。”

    “是是是,小人就是赖三。太史大人竟能知道小人的名字,小人真是三生……那个万幸!”

    “就是你拿了郡主的夜明珠去当铺当了三两银子?”穆延陵盯着他问:“泾州县怀疑你蓄谋劫持郡主,图谋不轨!”

    赖三大惊:“不是我!啊,不!是我!我我我,可是我,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穆大人,小人冤枉啊!实在是冤枉!我绝对没有对郡主不利,我不是见到她有钱故意骗她的钱!没有啊!啥图谋也没有啊!”

    “是你救了郡主,对吧?”穆延陵终于展开了一个笑颜。

    “是是是!”赖三松了一口老大的气:“吓死我了!还是太史大人明察秋毫。大人,谢谢你相信我,我的人品十分好的,老少皆宜童叟无欺!绝对做不出谋财害命的仙人跳那种事,真的!”

    “我倒不是相信你的人品。”穆延陵似笑非笑:“如果你早有预谋,就不会把这对价值的夜明珠只当三两银子。”

    赖三脸皮比较有厚度,但也觉得尴尬,跟着嘿嘿、嘿嘿笑了几声。

    “太史大人!小的当真是救了郡主的!你是不知道,郡主走丢那天,那个天啊!冷的呦……啧啧啧!大鼻涕流出来都不往下淌,直接就能冻在脸上!我看到小郡主在街边哆里哆嗦的,眼巴巴看着我手里的包子。忘了告诉大人,当时我手里抓着两个大肉包子呢!我这个人心地很善良的,特别喜欢助人为乐,虽然我也饿啊,可是一看她也想吃,我想都没想,立刻把两个肉包子都给她吃了!谁让我是好人啊!”

    什么人不畏权势?一种是权力比他更大的人,一种什么也没有的人。无论你是有一点点财产,还是有一点点野心,甚至有一定的自尊,都不可能不畏权势。但是赖三即没有财产,也没有野心,脸皮也和正常人差别不小。他对于权势称不上全无畏惧,但也比正常标准低了很多。穆延陵的位置意味着什么已经超出他理解能力,在他眼里太史大人和县令里正差别不大。加之穆延陵衣着朴素,态度始终温和,比之总是吆五喝六的里正大人和蔼可亲的多,这皮条小子也就不觉得他可怕。

    “整整两个大包子啊!全肉馅的啊,一咬一嘴油!”

    “这……多谢了!”穆延陵嘴角有些抽搐。

    “我其实不知道她是郡主,不过人嘛,遇到困难施以援手,那是本分,小的原本没指望回报,谁知老天大概是想鼓励人人都做好事,居然让小的有幸帮了郡主!小的十分荣幸!”

    “不需……客气。”穆延陵看上去像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赖三搓着手指头,陪着笑:“大人,那个……呵呵……呵呵……虽然我不是为了什么才帮郡主,不过毕竟是救了郡主,您告示上写着那些……那些赏赐,太史大人,这是真的吗?不会骗小的吧?”

    赖三声音突然停顿了,他刚说出骗这个字,穆延陵的目光突然一寒,前面他一直温温和和,此刻眼神只是微微一变,竟然威势惊人。

    “我知道你想什么,这也是人之常情。王爷是我尊主,他只剩郡主这点骨血,郡主失踪,我五内俱焚!你救了郡主,便是本官大恩人,区区千两黄金只能表示我的感激之心与万一。我会叫人带你去县衙办理,你放心便是!”

    “额哈哈哈!太好了!”赖三觉得从今天开始,他做梦都能笑出声来。一千两金子啊金子!

    “大人,小人预祝你升官发财!公侯万代!长生不老,与天同寿!”赖三拱手,乐不可支。

    很多人都皱起眉头,心中厌恶他胡说八道,但是穆延陵却只是笑笑,并不在意。

    “你先回去……”穆延陵这句话还没说完,千骑卫袁洪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他原本微笑的神色顿时不见,猛然转头看着赖三,目光狠戾无比。

    他咬着牙,一字一字道:“带住关进牢里。”

    赖三只觉像被刀子劈过来一般,吓了一大跳,还没等反应过来,就有几个侍卫上前将他擒住,赖三大骇,这太史大人的情绪也太过不稳定了吧?前面刚说要奖赏,怎地瞬间就要抓起自己?

    他不知袁洪在穆延陵耳边只轻轻说了一句:“郡主有孕。”这是他自己编的瞎话,只想救自己一命,谁知成了催命的了。

    “大人!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赖三拼命挣扎:“你不是说带小人领赏吗?”

    “你还想领赏?”穆延陵冷笑一声,恶狠狠的看着他,满脸戾气。“我便赏你碎尸万段、骨肉成泥!”

    “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事儿犯了?”赖三想来想去,自己平时除了偶尔小偷小摸,设局骗个羊咕,也没做什么坏事啊?千刀万剐骨肉成泥?偷窃的罪有这么重了?难道是多年的案子并在一起都发了?太史大人破案率有这么惊人?这可如何是好?

    赖三极力挣扎,却毫无效果,被人倒拖进去,满眼都是他不断踢腾的腿,满耳都是他绝望的大叫:“我再也不偷东西了!太史大人,放了我吧!再也不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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