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节 北击鲜卑 文 / 尉迟青云

    一样的景色，总有两样心情，就像诗人吟诵“桃花依旧笑春风”，赞美花朵的灿烂芳香，而农民却从中看到了秋天狄子一样。石勒据有襄国，获得了落脚的地盘，真是一件高兴的事，但它威胁了晋大司马幽州刺史王浚的侧翼，王浚当然不高兴。西晋永嘉六年（公元312年）十二月，北方奠空飘扬着雪花之际，王浚命令鲜卑段部大首领段疾陆眷、段未抷、段匹蝉等人率领鲜卑突骑五万进攻襄国。

    在王浚浩浩荡荡讨伐的时候，他还派出军队搜罗了一些占山为王的土匪流氓，充当自己的帮凶。广平的流氓游纶、张豺拥有几万小弟，占据苑乡，王浚以朝廷的名义发布敕令，让他们在那儿暂时代理原官行使职权，威胁石勒的后翼。石勒当然知道攘外必须安内的道理，趁着王浚的大军还在路上，马上派晴安、支雄等七个将领攻打他们，攻破了外围的营垒。

    段氏鲜卑素以勇悍闻名，惹着这样的对手不是好事，但战争不是能打就行的，最终靠的是脑袋。如果论心眼儿，段氏鲜卑哪里是石勒的对手。段疾陆眷在渚阳驻扎，石勒派多名将领去攻打，都被段疾陆眷打败。硬打不行，那就玩阴的，石勒采纳张宾、孔苌的谋略，以轻兵诱敌，伏击段疾陆眷。段部鲜卑中了石勒的奸计，一不留神踏进了陷阱，被杀得尸横三十多里，残兵败将恨不得长出缩腿。石勒大获全胜，缴获铠甲马匹五千多，赢了个满堂彩。

    大单于段疾陆眷大败亏输，召集残兵败将，一直败退到渚阳（今河南南阳）才停下脚步。

    在这以后，双方互有攻守，一时处于僵持之中。石勒玩了一个诡计，避其锋锐，示之以弱，让段氏鲜卑觉得自己好欺负，然后暗中挖设二十条地道，埋伏伏兵，引诱鲜卑骑兵了伏击圈，击溃了鲜卑主力，抓获了鲜卑段部的首脑人物段未抷。石勒以段未抷为筹码，随即与段氏讲和，放还段未抷。

    将军百战抓获了敌人的大头脑，如此轻易地放回，这不是纵虎归山嘛！汉军将领们不干了，找到领导发泄心中的不满。石勒开导他们说：“辽西鲜卑与我素无怨仇，只是被王浚所驱使。如果杀掉末杯一人而结怨一方，不是好办法，如果将他放还，鲜卑‘必深德我，不复为浚用矣。’”

    古之名将作战，不以杀敌多少为终极目标，向来崇尚攻心为上，攻城为下的兵家谋略。诸葛孔明对孟获七擒七纵，就是这个道理。热衷于杀人放火的，成不了大气候，最多是一个流寇，黄巢、张献忠之流就是例子。在石勒的攻心术下，果然，鲜卑突骑撤军了。石勒以温暖的手段来拆散王浚与段氏鲜卑的联盟，取得了的成功。段氏从此倾向于石勒，不再为王浚卖力，公开拒绝参加他领导的军事行动，最终导致了王浚的势力日趋衰落。

    西晋建兴元年（公元313年）四月，距离上一次攻城失败半年有余后，石勒的流氓团体终于无比强壮，该放出打手抢劫了，石勒发布命令，派石虎进攻邺城。匈奴汉军经过了休整，身强力壮，战斗热情高涨，很快攻克邺城。石虎露出了豺狼本性，纵兵大掠，邺城守将刘縯逃之夭夭，三台的许多流民都加入到石勒的革命队伍。

    邺城西靠太行山，也就是现在的河北临漳，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六朝古都。战国时期，魏国的西门豹治邺，把好几个装神弄鬼的巫婆扔到水里淹死的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邺城南邻黄河，控制着中原通往河北平原和辽东塞外之路。东汉末年的大分裂中，这里是袁绍势力的中心。

    曹打败袁绍占领河北后，慧眼独具的汉丞相曹在这里修建了自己的王城，城垣东西七里，南北五里，外城有七个门，城内筑宫殿、衙署、苑囿等，并以城墙为基修筑了三座高大胆榭，起名金凤台、铜雀台、冰井台。三台壮丽，可以远眺西山，近观漳河流水，成为了新邺城的标志。当时的邺城，堂、殿、楼、阁、台星罗棋布，应有尽有，把偌大的都城点缀得五彩缤纷，幽雅古朴。曹在邺城居住的十六年，使这里成为当时北方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中心，著名的建安文学就诞生在这里。

    邺城遗址作为魏晋、南北朝的六朝古都，在我国城市建筑史上辉煌地位，堪称城市建筑的典范。全城强调中轴安排，王宫、街道整齐对称，结构严谨，分区明显，这种布局方式承前启后，影响深远。特别是它对后来的长安、洛阳、北京城的兴建乃至日本的宫廷建筑，都有着很大借鉴和参考价值。

    曹千辛万苦修建起来的伟大都城，现在已经换了主人。拥有了邺城，就拥有了控制黄河以北的战略支点。石勒很重视邺城的建设，以当时起兵十八骑的成员之一桃豹为魏郡太守，镇守邺城。用外人看着老巢不放心，就是好兄弟也不成，不久，改用石虎代替了桃豹。就在积极加强邺城防务的同时，石勒的军队也没有闲着，四处打击游击队，俘虏了许多乞活军。

    在检阅俘虏时，石勒从中发现了曾经救济过他的郭敬。人海茫茫，有时就是一个转身的距离，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石勒以手加额，感谢上天给了他一个回报恩人的机会，当即任命郭敬为上将军，将挑选出来的乞活军战士拨归他统领。

    一个人混大发了，自然就有捧臭脚的。这时候，匈奴汉国皇帝刘聪的使者前来凑热闹，加封石勒为侍中、征东大将军，册封石勒母亲为上党国太夫人，妻为上党国夫人。

    石勒的母亲现在知道了自己的儿子不是幻听了。

    石勒夺取了襄国，随后又占领了邺城，控制了黄河流域最著名的两座城市，黄河以北的广大地区尽在掌握之中。有了地盘，当兵吃粮的不乏其人，军队滚雪球般壮大，实力如日中天，因此，消灭王浚就被提上工作日程。但王浚也不是好相与的，作为都督河北东夷诸军事幽州刺史，是掌握一方的军政大员，有强大的军事实力。和这样的对手作战，靠打不是办法，不如智取。

    石勒对此很有信心，这是王浚的弱点决定的。王浚虽然是西晋朝廷的地方长官，因为朝廷偏居西北一隅，他很想自立为王，成为一方霸主。

    一个人只要贪婪，就有被钓上来的可能。看透了王浚的野心，因此，石勒采用了坏小子张宾的计铂派使者携带了大量珍宝财物，并奉上表文，推尊王浚为天子，自愿为藩臣，不计代价的为领导打工。

    张宾的这一招够损的，不过这个招法的版权不属于他，这是炒孙权的冷饭。不过，曹可没上当，感慨“这小子是想把我放到火上烤。”王浚可没有曹孟德的智慧，一看到石勒称臣的表格，立刻忘了自己和人家打得不可开交，乐得成了大力水手，嘴叉子裂到耳朵根。

    不仅如此，在张宾的授意下，石勒公开为王浚站岗放哨，以表自己的赤胆忠心。王浚的手下将领叛逃到了石勒这里，石勒当即将这个倒霉的斩首，并派人送回到王浚那里。石勒的义举，博得了王浚的喝彩，以为石勒是一家人了。

    石勒的韬晦之计，弄得王浚找不到北，但还有一个障碍横在他的面前，这就是刘琨。刘琨虽然和王浚的矛盾很深，但因为唇亡齿寒的关系，王浚受到打击，刘琨不可能不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