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節 火拼 文 / 尉遲青雲

    漢國皇帝劉聰任命石勒為幽州牧。等到石勒活捉苟曦後，實力更為強大，大將軍王彌除掉石勒的想法更為迫切。為了麻痹石勒，讓他失去警惕，于是寫信給石勒，在信中大拍石勒的馬屁︰“公獲苟曦而用之，何其神也！使曦為公左，彌為公右，天下不足定也。”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王彌那麼一個驕傲的大哥，竟然甘做自己的小弟，一個人謙虛成這樣，傻子都不信。這是墳頭燒報紙——糊弄鬼！石勒看出這是驕兵之計，王彌要對自己下手了。因此對張賓說︰王彌位重而辭卑，這是有意圖我。

    張賓深有同感，建議及早除掉王彌，免得將來尾大不掉，並勸石勒盡快出兵。

    張賓意味深長的說︰兵貴速，不貴久。

    石勒同意張賓的意見，王彌無論如何留不得，而且是越快越好，但關于使用何種手段，他不認為殺的頭破血流是更好的辦法。有時候，對付自己的敵人，一杯酒就夠了，特別是這個敵人還蒙在鼓里的時候。于是，石勒回了一封熱情洋溢的書信，溢美之詞一籮筐，夸得王彌找不到北。

    石勒就這樣穩定了大將軍王彌的情緒，雙方書信往來頻繁，表現的熱情洋溢，似乎是難分難舍的好兄弟。借著一個無法推卸的借口，石勒請王彌赴宴。大將軍王彌因為曹嶷至今未到，自己的實力不足，擔心不出席會引起石勒的懷疑，以至于惹禍上身，因此帶著小弟登門拜訪。

    大將軍王彌以為自己是漢高祖，有老天爺罩著，實際上，脫離了軍隊的保護，大將軍就是一俗人。石勒可不是楚霸王，關鍵時刻下得了手，在酒酣耳熱時親自拔刀殺死了王彌，然後派大軍包圍了王彌的軍隊，公布了王彌的罪狀，最終掌握了王彌的部隊。通過這樣的陰謀詭計，石勒兵不血刃的除掉了他逐鹿中原時的一大對手。

    王彌與石勒同為匈奴漢國的大將，地位是平等的，他們之間沒有處置權。石勒沒有朝廷詔令擅殺大將，不軌之心無遺。漢帝劉聰勃然大怒，遣使責問，“擅自害死朝廷重要輔佐官員，心中沒有君主。”但沒有想到的是，使節在石勒軍營吃了閉門羹，直接被大棒趕了回去。劉聰無奈，既然無力駕馭石勒，只得用哄的，再一次派出使節承認石勒控制王彌的軍隊，加封石勒為鎮東大將軍、督並、幽二州諸軍事、並州刺史。

    牛人石勒就這樣解決了自己前進之中的一大障礙，並逼著朝廷承認自己做得正確，贏得順風順水。但新的問題又來了。苟曦等人雖然投降了，但對于西晉朝廷仍念念不忘。石勒得到了苟曦思想搖擺不定的消息後，知道此人終不會為自己所用，留著是一個禍害，隨即以謀叛罪名把他殺了。

    解決了軍隊內部問題，石勒尋找自己下一個戰斗的目標，在江南順風順水的司馬睿了他的選項。

    永嘉五年十月，石勒率軍繼續向南攻打豫州諸郡，“臨江而還，屯于葛陂（今河南新蔡縣北）。”這一次駐扎的時間很長，屯兵于葛陂四個月左右。據史書記載，石勒在葛陂曾經修繕室宇營壘，勸課農耕，向臨時任命的地方官征收義谷，以供士卒糧餉。

    眼看著富庶的江南就在眼前，可就是一條大江擋住了去路，讓石勒大撈一筆的願望無法實現。正在石勒喪氣的時候，他意外的接到了劉琨《與石勒書》。

    第五節定鼎中原

    劉琨和石勒是兩個陣營的，他們之間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怎麼可能到了私通書信的地步。毫無疑問，苦大仇深的石勒不可能對西晉的官僚有興趣，這是劉琨的一廂情願。

    劉琨是一個大英雄，一千多年來受人敬仰，至今粉絲無數，但他也是一個高干子弟，骨子里的玩世不恭是揮之不去的。這種玩世不恭有時會產生極為科幻的後果，讓他踢了一個烏龍球。

    這一個烏龍球就是石虎，一個日後中原最沒有人性的殺手。

    當初石勒被掠賣于茌平時，跟母親失散了。石勒自小和母親相依為命，是一個孝子，在獲得自由有了一點積蓄後就開始打听母親的下落。不過，社會動亂，人民流離失所，在整個社會都在流浪的時候，找一個人簡直是大海撈針。

    尋找但久，花兒都謝了好多回，石勒失去了希望。巧合的是，在石勒在美麗的中原打砸搶的時候，他的母親恰好流浪到並州城中，陰差陽錯的被劉琨的部下發現。敵國高級將領的母親正在自己的防區，驚動了並州刺史劉琨，立刻派人將老太太接到自己的府上，優禮有加。

    等到石勒混的水漲船脯打個噴嚏全國都要感冒的時候。劉琨派部下張儒護送他的母親和佷兒石虎前來許昌，捎帶著送給石勒一封熱情洋溢的書信，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與石勒書》。信中說︰將軍“發跡河朔，席卷兗豫，飲馬江淮，折沖漢沔，雖自古名將，未足為諭。所以攻城而不有其民，略地而不有其土……周流天下而無容足之地，百戰百勝而無尺寸之功，將軍豈知其然乎？”

    劉琨在信中客套了這麼多，也就是一個鋪墊。文化人都願意兜圈子，先夸你一個底朝天，繞來繞去才搭上正題，讓你的不高興拿不到桌面上來。中心思想是勸石勒不要在罪惡的道路上越滑越遠，要洗心革面幡然悔悟，重新回到人民的懷抱，也就是投降西晉朝廷。石勒沒有意外的拒絕了劉琨的建議，但是，出于禮貌和真心的感激，石勒善待使節，賞了大把的銀子，回信對劉琨送還母親的義舉表示了謝意，並贈送了名馬珠寶給劉琨。

    劉琨真是天真到讓人無語，怪不得他最後敗得那麼慘。石勒是親手埋葬西晉朝廷的劊子手，司馬家的皇親國戚幾乎讓他斬盡殺絕，雙方的仇恨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石勒如何能夠放棄自己的仇恨，向自己的仇人拱手稱臣！特別是這個仇人已經成了過街老鼠。

    石勒暗笑劉琨奠真，這大哥混的這麼大發真不容易。但劉琨提醒了石勒，要樹立王霸之業，就必須擁有廣闊的土地與人民，只有擁有了土地，才能擁有未來。記得君子營的老夫子曾經給自己講過晉文公重耳的故事︰餓的前胸貼後胸的重耳，向當地的土人討飯，大餅沒要到，等來了一鍬土。重耳激動的大哭，認為這是上天賜給自己土地，好日子要出頭了，當時就忘記自己餓的不行的事了。

    還有，草根皇帝劉淵活著時經常吹噓，匈奴的偉人冒頓，寧可老婆送人，也絕不失去一分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