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戊戌(十一) 文 / 耳钉
公元1898年。光绪二十四年。戊戌年。
早晨的阳光强烈如炉。7月3日。这本该是京师大学堂成立的日子。
可历史。终究改变了。这一天。一些东西会消失。而另一些东西,则觅得新生。
于是。该被记刻。不管是腐朽还殊复,亦或是消亡。
晨。西元时间。9点。吉时。
……
北京外城东南。天坛。
这是个,帝王的。可惜,当历史行进到了十九世纪末,当世界文明的中心不再是这个古老的国度,这个皇者祭天的场所,这个如藕和丝一般联系着孔子礼教和社会等级的综合建筑体,只能用它依旧恢弘的脸庞,来强撑着皇室最后的尊严。
万人长龙,旗幡飞扬。
百面大鼓整齐有力的敲着,用那听起来很雄浑的节奏迎接着那个坐在龙辇上的大清朝的统治者。
即使在场的所有官员都清楚,这个统治宅这个未来庙号叫德宗的光绪皇帝,只是那个垂帘的女人的傀儡。
也许不需要了,不管那帘子垂不垂,那个从叶赫那拉,这个与爱新觉罗在两百多年清史中纠葛不清的家族走出来的女人,她的手中,才握着江山,她的眼睛,才睥睨着天下!
没有烽烟,没有血火,这奇怪的皇族,用一种奇怪的方法将河山拱手,这便是没落了,被文明淘汰的没落。
长角齐鸣,八旗还在,还穿着他们祖先在塞外驰骋、悍勇女真当年不过万也摧枯拉朽的铠甲……
戛然而止。
万人中央,那龙辇停下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排穿着各品官服的官员齐齐跪下,朝拜着那个穿着龙袍端坐于龙辇上的瘦弱男子。
“平身。”光绪抬手,表情威严,可眼底深处,却流露着犹豫、害怕。
官员们起身,顶戴上镶嵌的各种宝石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光绪下了龙辇,随伺在两旁但监们立刻趴着将绣着五爪金龙岛子一直铺到了白色的阶梯下。
光绪望了一眼天坛,手指微微起来,他咬咬牙,强行稳定住不安的情绪,踏上了毯子,一步一步的走向天坛——那个此时此刻彰显着皇权至高无上的建筑。
虽然,那样的不真实。
……
长安街。这曾是世界上最长最宽的街道。真的,曾经。
一间茶楼上,靠着栏杆的一张桌上,两个人正在喝早茶。
“哟,咋还没动静呢,咱家可是等不了了,皇上今儿个祭天,那可是大事儿,大总管还在园子里候着呢。”桌子对头的那个小白脸望着茶楼对面的大宅,尖着嗓子说。
惨叫声响个不停,几十个保国会的读书人血染街头!
没有人敢围观,也没有人敢停留,茶楼上的人胆战心惊的望着一切,而茶楼的老板反应很快,第一个人被砍死的时候,他就叫伙计紧闭大门。
血流到了谭嗣同脚下,他没有去天坛,来到高远楼,就是为了召集保国会的仕子们为皇上造势,可是,此时此刻,他眼中的一切,却是那样的可怕,那样的沉寂。
死亡,尸体,血迹。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一个答案……
谭嗣同还站着,那些人没有动他,就像事先安排好的一样,故意让他看完所有的过程。
阳光更灿烂了,可阳光下,却是血染的长安街。几十个仕子,没有一个还有呼吸,也没有一个留着全尸。
死一般的寂静中,谭嗣同发抖了,这一刻,他的身体终于有了反应。
脚步声传入了耳朵,那群人朝着他走来,手中的砍刀和铁棒沾着血迹,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一根根的针刺入眼眸。
“赵青山!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谭嗣同声嘶力竭的狂喊。
砰!砰!砰!砰!
伴随着声,朝谭嗣同走去的那帮人瞬间倒下了十几个!然后,茶楼上惊叫声四起!
谭嗣同愣住了,变化来得太突然,他根本没有时间反应!
邱志和猛然回头,只见几个打扮得就像满人公子哥一样的年轻人站在茶楼的栏杆前,面无表情的开!
突然,一个颧骨很高长相阴狠的年轻人侧头,望向了他。
邱志和心里一惊,连忙向后仰倒。
哗啦,椅子碎了,嗖,一颗子弹贴着桌面飞了过去。
不好!邱志和到底习武多年,身体反应很快,就在陈荣开第二时,撞碎了栏杆,跳下了楼。
陈荣几步追过去,朝着邱志和逃跑的方向连开三。
“跑的真快。”陈荣冷笑一声,从腰间拿出一个M97的备用弹匣换上,“我现在明白大帅为什么只让我们毒蝎用这种了。”
“后座力太大。”王彪走了过来。
“的解决了?”陈荣没有看他,一双细长的眼睛就像看死物一样看着一惊吓傻的小太监罗公公。
“喏。”王彪朝茶楼下撇撇嘴,“自己看。”
“不用看。”陈荣咔的一声拉开机,口对准了罗公公。
所有人都呆呆的望着,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没有一个人敢出一口大气。
“你,你要干,干,什,什么,大,大……”罗公公被吓醒了,结结巴巴的说着。
响了。大胆的胆字还没说出口,子弹就穿过了罗公公的额头。
咣!茶楼像是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