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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江陵 第四百九十四章 詭局 文 / 貓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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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人無百年之汽運啊。去看看小說網w-W-w7-K-aNKanc-o-m。所以他們只爭朝夕……”

    “什麼是汽運……”

    “這個氣運包括了許多東西,比如歷代天子大治的恩澤,百年盛世積累的人心和財富,可以延澤教化萬代的文字和書志等,……甚至是對身為大唐子民的自豪感榮譽感和歸屬感,也可以算作氣運的一部分……,正是因為這些東西組成的氣運,才維持了大唐即使遇到天大危難,也有無數能人志士,為了心中的大義和正統,前赴後繼,而不惜己身。

    但是如果君王不肖,奸佞四起,百姓苦苦掙扎于水火,而見不到希望,不得不暴動四起,這個王朝氣運也不斷的被消減直至滅亡,直到革舊鼎新,推陳汰弊的新朝確立,才形成新的氣運。

    而胡人上無可以承載前年的悠久歷史,下無綿延萬世的文化。不過是馬糞中抗爭出來的一時豪強,雖然可以強橫一時,卻也沒有足夠維系本族傳承的積累,就泯滅與歷史。因為他們沒有多少讓後人自豪,並努力維系,位置奮斗犧牲的東西。

    象我唐人,前有強秦之暴,後有大漢雄風,是以雖然一度受制于五胡亂華,屠戮沉淪于胡種,卻始終有無數志士健兒,追逐自古華夏的榮耀和武功,以祖宗先人為榜樣,奮死抗爭,終將鼎柞,復歸漢家。而那些雄踞一時的胡族呢,早已化作歷史的灰灰。”

    汴州,時任河南轉運使的許遠坐在城樓上,一邊望著往來不絕的漕船和民夫,一邊听著已經是樞密院河北行糧院的李萼,念著著兩學內部行的新刊上,特別被重重的劃上這段落。

    偷偷暗自苦笑道,也只有那位大人,敢就國數氣運之類的東西,做如此驚人之語。

    “你們那位大人,這回可是給我找了個天大的麻煩啊……”

    河北道,作為朝廷近年來改制劃道的受益者。主要是顏真卿為的柱臣派,和守城專家為核心的稚陽黨人,他們在朝廷新規劃的政治結構中,佔據了不少重要位置,隱然過那些以鄉黨、門閥為背景的傳統勢力,作為戰亂中新興的政治勢力,他們在政治格局中相互聯手合作,又在體制內爭取更多的資源而相互競爭。

    “大人說了,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這些事兒背後,本身就有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許遠搖了搖頭,現在河北道上下官員,都在懷著各種心情,迎接已經啟程的聖駕到來。但是他卻攤上這麼一件事。

    真實歷史上的河北,遠要比關內更加慘烈的多,這里本來就是最靠近安祿山起家叛亂的核心地區,不斷有官吏士民舉義,又不斷的淪陷,讓原本原本人口稠密的望要之地死傷慘重。叛軍為了以儆效尤,每每破城後,殺光男子老幼。只留女子隨軍岬玩,

    而官軍為了防止叛軍裹挾百姓做大,又到處抓丁充軍勞役,幾乎把地方上的成年男子全部抽光,特別在官軍鄴城之圍大敗之後,河北更是淪為拉鋸的重災區,官軍視河北為敵境,再加上朝廷財計艱難,開不出足夠的犒賞,縱如郭李這樣的名帥,也開始默許部下縱容燒殺擄掠為士卒酬,

    結果這麼一拉鋸就是長達數年,待到史思明也被評定後,河北官民又面臨著長期田土荒蕪造成的大饑荒,再加上常年水利河道失修崩壞造成的大面積水旱災害,太多的死者無人掩埋暴尸荒野,又引了持續的瘟疫,以至于戰後人口,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繼續不升反降。從河東到河北這些原本人口最稠密的地區,千里渺然無人煙,骸骨累累滿載道,甚至為鼠兔狐穴。

    這個時空位面,由于歷史的變化,原本千里無人煙的慘況,改善了許多,隨著南逃的百姓紛紛來歸,裁汰士卒的安置和各地新式府兵的建立,雖然還不及全盛時期人口的三四成,卻也有幾分回復舊觀。

    但是河北的那些胡人的日子。就不大好過了,抄家沒族,驅為奴役,算是客氣的,不分老幼,挑槍尖而戲殺之,也比比皆是。連朝廷派來的官吏,也不好過多干涉的情形下,要在這一片仇胡殺胡的大潮中,逆勢而行,饒是他有偌大的抱負和企望,也不得不三思而行。

    “大人一貫主張,夷入華夏則夏,這卻是事關國家氣數的……”

    “胡人無百年之氣運……”

    數百里之外的洛陽,圓壁城中的一所宅院,也有人拿著這份刊物在嘆息

    “饒是一番義理,偏偏是站在我們的對面,可惜了……”

    “那先生的意思是……”

    “升龍道和殺胡世家……早就沒有這個東西了”

    “只要我們說他有,它就會有……”

    “如今朝廷依舊重用胡兒,充斥高位,不思得失教訓……”

    “為天下百姓計,我們也必須有所行動,讓天子重視……促成朝廷上下糾正這個偏差”……

    色楞河下游的回紇王庭

    伴隨著飛舞的殘肢斷體。彈跳的石彈,在涌動的列陣里砸出一條血肉狼藉的不規則軌跡。最前排的沖的最凶最狠的士兵,象被風刮過的多米諾骨牌一般,頓時掀翻了一大片。

    “放低……再放低”

    “省著點用……”

    奔走忙碌的營地中,一些剛換下來的士兵,正在疲憊的喝水,小心的保養自己的武器。

    棒肉,就是把整塊的牛羊腱子肉,鋪上蔥、蒜、椒、鹽、酒蓼、孜然、肉桂、丁香等佐味香料,用木棒反復疊打成一張薄薄的肉皮,然後曬干貯存或直接食用。也是便攜的軍隊口糧之一。可以象紙一樣的折疊起來。

    我狠狠的將一大塊棒肉,咬在口中,就像是咬敵人的血肉

    “這些回紇人到底想做什麼……”

    驅使普通回紇部民來沖陣,承受消耗火力,然後再夾雜以相對精銳的拓揭軍,尋機突破。

    連我也看出這事情不對,那些部民缺少組織和秩序,根本就是用來守軍實力消耗地炮灰,很有一股借刀殺人的陰謀味道。要知道到現在,真正意義上的回紇軍隊,連個影子都沒見到。

    如果按照這個程度的攻擊,堅持上十天半個月的,上受降城的援軍一到,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白色的連帳王庭中,跪倒一片被捆綁的人。

    “合胡祿,你這個狼崽子……”

    “該死的逆亂者……”

    “騙子……”

    “狗賊……”

    那些被攻破營地,被抓到王帳前來的各姓頭領們,看到他紛紛激動的叫罵起來,夾雜著少量的求饒聲。

    “你以為挾持了大汗,就可以一手遮天麼……”

    其中只有一名老者冷冷的看著他突然出聲道,赫然是已經“身亡”的卓羅底里。借助董突之死,煽動那些族人圍攻唐人的營地,再乘他們的營地空虛,突襲殺光守衛,抓走留守各部領。這一切都是一個來自王庭的連環圈套而已。

    “蒼鷹的血脈,可不會屈從你這樣的叵測之徒……”

    “放心,你們都會有一個足夠壯烈的死亡……”

    合胡祿不以為意的微微一笑

    “只不過是為了替董突討回公道,而不幸死在唐人手中而已……”

    “你……想讓回紇四分五裂麼”

    卓羅底里

    “各部的百姓……不會輕易被你蒙騙的”

    “是不是在想你營帳中逃出去的那些人會替你報仇……”

    合胡祿突然開口道

    “放心,現在他們現在都應該埋在土里,哦,不應該說都,至少你最信任的那個尼里會逃回去,成為新的領,帶領你的部眾向唐人血債血償的……”

    “相信他也會好好照顧你的妻子兒女的……”

    合胡祿一揮手,走上一排士兵,持弩扣,將他們齊齊射倒。

    回到王庭議事大帳。血腥和污穢沾染過的地方,都被清理掉,換上新的氈毯和壁掛,一干參與宮帳質變的貴姓頭領,早侯其中一邊等待消息,一邊低聲商量著什麼,看到他紛紛湊上前來匯報道。

    “色燒部和那燒部,已經壓制了左廂的五箭……右廂的五箭,還在和拔攬將軍的護軍對峙……”

    “本地的白當、拔羅等十一部已經向王帳送出了質子和射雕手……”

    “鷂鷹隊已經確認……離我們最近拔骨野部的人,已經回到他們領地,正在圈趕回牛羊,準備過冬,目前沒有其他的舉動……”

    “那些唐人到底帶了多少火器啊……”

    緊隨他的後腳,一名被煙燻火燎的面目焦黑的將領憤憤的走進來。

    “誰還敢說這些唐人沒有圖謀……只是恰巧被卷了進來,人家早備好了……”

    “可汗太怯弱了,明明可以從唐人那里要到更多的東西,卻為了鞏固他自己的位置,而與唐人勾結起來……”

    “閉嘴……”

    合胡祿頓時臉色一沉

    “葉護回歸之夜的宮帳之變,你覺得我們的可汗,一點都不會計較麼……”

    “什麼……”

    “雖然他為了自己的正統,斷然不會替葉護翻案,但是不等于就不會對老汗之死,心存疑慮麼……”

    “這些日子,可汗摒棄拜火眾而引入摩尼法,甚至不吝國師之位,用自己的親帳兵,補充鶻衛,又挑選十箭的健兒另立護軍,把僕固家的人大肆引進宮帳黨人要職,……你以為他是在打算什麼……”

    “那些唐人帶著數千兵甲前來,未嘗沒有呼應外援的意思……說不定就是可汗與唐人的密約”

    “若是與唐人的會盟成立,可汗得到更多的威望和援助,你以為他還會倚仗我們這些元老麼……”

    “葉護之變後,我們需要一個強大的敵人和振奮人心的勝利,讓各部渙散的人心,重新凝集起來……”

    “對付唐人的使團,雖然有極大的風險,但也有極大的轉機啊……至少在唐人的朝廷中,有人願意幫助我們,並不希望使團完好回去的……”

    合胡祿對著帳中一干人,意味深長的道

    “再說,與唐人背盟的,只是可汗而已……”

    “大人……他們到了。”

    卻听到一名侍從的通報。

    合胡祿走到一個大帳內,赫然是那些在回紇活動的栗末大商,見了他趕忙圍了上來。

    “胡祿大人,你要的牛羊和兵器,還有財貨。都送過來了……”

    “我代大汗謝過聖教和列位的義助……”

    胡祿稍稍回禮。

    這次變亂中,這些回紇中的栗末大商,可是出了大力的,他們在幕後利用自己的人脈奔走聯絡,按照號召那些失意的拜火眾,拉攏王庭中那些搖擺不定的中立勢力,收買那些立場曖昧不清的拓揭軍。

    “聖火在上,一切都是為了教業……”

    那些栗末人也紛紛回禮七嘴八舌的道

    “我們也是情非得已啊……”

    “那些唐人實在太咄咄逼人了,”

    “不但挑撥中土的兄弟姐妹與總壇離心,還用強權與暴力,凌逼侵並我們族人的營生,讓好多世代經營的家業,每況愈下幾乎沒了活路……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果不是是在沒有活路……”

    听到這些話,胡祿也不過在心中冷笑了一下,天下之大,無非利字最大,這些栗末人長期把持商路,卻被唐人引入眾多的競爭者,排擠出好像傳統領域,現在唐人甚至把觸角深入到草原中來,顯然並不是什麼人,都甘心與那些唐人妥協合作的。

    不過這些都不要緊的,只要他們肯按照內定計劃出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可以了,至于那些利潤豐厚的承諾,也要有力量來實現,雖然金錢可以收買很多東西,但關鍵時刻,只有實在的力量,才是真正決定性的因素。

    “我們在高地的同族,還送來一個消息……也許對大人有所幫助”

    其中一名栗末人,又拿出一根骨節折成兩段,露出一封帛書。

    “哦……”

    合胡祿看到其中的內容,突然大笑起來。

    據說淪陷在王帳中的唐人使團成員,禮部郎中甦芮,也正在狹小的帳子里,想一只無頭蒼蠅般,焦急的度著步子,等待回紇人的回應。

    甦芮的家族,在三代前也曾經是位列三省的名門,不過在長安像這種成為過去式的名門之後,一抓就是一大把,因此他很小的時候,就因為擔負不起長安昂貴的生活成本,不得不隨母親搬出長安的官宅,投奔舅父魏仲犀家生活。

    畢竟是名門之後,有家門出身的底子,又深得魏仲犀的賞識和提攜,隨著魏仲犀的地位水漲船高,他也重新回到了長安,成為禮部下的一名小吏,在舅父家的的打點和援應下,逐漸爬到品官的位置。國家蒙難,乾元天子立朝于西北,他也成為最早投奔的官吏之一,拜在從龍五大臣杜鴻漸門下的得力干將,參加了多次外事活動。

    當時好景不長,一向撫養如父的魏仲犀,卻因為派系之爭不名譽的被殺,而對頭的勢力是在太大了,依靠杜鴻漸的庇護,他才逃過追究,後來杜鴻漸也倒台了,他失去強援,不得不攀上另一個靠山,才保住自己的位置。

    直到出使前,靠山突然派人找上他,點名推薦他一同出使……

    “不要小看世家門閥的力量,哪怕是一個看起來已經衰微的門閥……世代的積累,讓他們觸手伸的更長更隱秘,擁有更多起復的機會,也更難被徹底打倒……”

    “在強大的風暴只能摧毀地面上的枝干,卻未必能夠將地下的東西連根拔起……”

    同樣的話,還歷歷在耳邊。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突然一個回紇人推開帳子,讓躲在其中,揣揣等待消息的甦芮,大吃了一驚,

    “好消息是,吐蕃人已經出兵攻入河西,大唐朝廷自顧不暇,如果我們把來使扣住,大唐朝廷也一時顧不上吧……”

    “壞消息是……”

    來人頓了頓

    “你繼續提供的消息,對我們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

    “我們有約定在先……”

    他一揮手,涌進幾名士兵,慘叫聲短促而尖銳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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