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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回 各顯其長 文 / 臥龍生

    這間石室頗大,布置得也很雅致,四面壁間都掛著名人字畫,很有些書香氣息。

    靠里邊放著一張桌子,桌上放置文房四寶,另有幾本書和一疊卷宗。

    主考官就坐在桌子後面。

    主考官也是個老頭兒,戴著紅頂瓜皮小帽,鼻梁上架著一副老花眼鏡,鼻頭紅紅的特別大,頷下也是留著一撮山羊胡子,身穿藍色長袍,外罩黑緞馬褂,腳下是粉底灰幫呢鞋。

    這種打撈,很像戲劇中“春香鬧學”里的那位老學究塾師,只是他手里還拿著一根長桿旱煙袋。

    四人進來站定後,白衣老者道︰“楊兄,他們四位是來應試過關的,你就出題吧!”

    不等主考官楊老頭開口,丁濤便搶著不住向白衣老者使眼色。

    白衣老者會意,連忙再道︰“楊兄,他們兩位年紀大些的可能沒讀過什麼書,最好出題簡單些,別為難他們。”

    楊老頭兒輕揉著煙袋鍋里的煙絲,點上火,吸了一口,吐出煙霧,才慢條斯理的說︰“當然可以,老朽不逼他們做文章,出幾個字讓他們對對就成。”

    丁濤為了先過關,搶前一步道︰“那就讓我先來吧!”

    楊老頭兒透過鏡片瞥了丁濤一眼道︰“你會對對麼?”

    丁濤道︰“你先教一教我,我一學就會。”

    楊老頭兒道;“可以,天對地,雨就風,大陸對長空,懂不懂?”

    丁濤轉翻著眼珠道︰“請再打個比方!”

    楊老頭兒似是頗有耐性,緩緩說道︰“譬如我說左,你就對右;我說東,你就對西;我說上,你就對下;我說狗,你就對貓;我說烏鴉,你就對麻雀;我說龍,你就對鳳;我說吃飯,你就對喝水;我說黑,你就時白;我說捉鳥,你就對捕魚;我說車,你就對船,我說很大,你就對極小;我說快,你就對慢;我說吸煙,你就對喝酒;我說高興,你就對苦惱;我說澆水,你就對點火。老朽比方的夠多了,听明白沒有?”

    丁濤噘嘴笑道︰“我還只道對對子很難,原來這麼簡單容易,老先生,現在就開始,你請出題!”

    楊老頭兒想了想道︰“我出個口字,你對!”

    丁濤咧了咧嘴道︰“口是什麼意思?”

    楊老頭兒也兩眼直眨的道︰“你連這麼簡單的一個字都不懂是什麼意思,那還對的什麼對,口就是嘴!”

    丁濤道︰“那你就該直接了當的說嘴,不該說口。”

    楊老頭兒道︰“口和嘴本來就是一個意思,只怪你沒有讀過書,竟連口的意思都不懂!”

    丁濤大不同意的道︰“你的話我不服氣,我說口和嘴意思完全不一樣。”

    楊老頭兒耐著性子道︰“你說出道理老朽听听!”

    丁濤道︰“咱們中國有很多地名都帶個口字,這些地方我也到過,像張家口、古北口、喜峰口、大沽口。如果把這些地方說成張家嘴、古北嘴、喜峰嘴、大沽嘴、請問可以不可以?”

    楊老頭兒萬沒料到他竟有這麼一番歪理,但歪理也是理,想把他駁倒,還真不容易,只好干咳了兩聲道︰“好吧,那麼老朽就把口改成嘴,你對。”

    丁濤不假思索道︰“屁股!”

    楊老頭大感一愣,哼了聲道︰“胡說,嘴怎麼能對上屁股?何況我出的題是一個字,你對的卻是兩個字!”

    丁濤道︰“老先生別發睥氣,你剛才打比方時就說過上就該對下,嘴在上,屁股在下面,我是完全跟你學的,怎麼又不對了?”

    楊老頭差點沒被一口煙嗆住,擺著手道︰“算了算了,簡直是朽木個可雕也!糞上之牆不可污也!”

    丁濤雖听不懂楊老頭兒說些什麼,但卻覺得出必定不是好話,

    忙道︰“老先生,你若不同意。就由我出個題請你對怎樣?”

    楊老頭兒臉色一整道︰“老朽是主考官,你是學生,哪有學生出題考老師的了”

    丁濤道︰“這樣看來.你的學問必定也不怎麼樣,要不然還怕什麼?”

    楊老頭兒果真被丁濤激出了真火,堂堂主考官,滿腹經倫,豈能在學生面前出丑,不由一拍桌子道︰“好,老朽就由你出題!”

    丁濤想都沒想,道︰“肚臍眼!老先生請對!”

    楊老頭兒眉頭一皺,暗自罵道︰“這小子真沒出息,竟然出這種題目,可謂混帳透頂!”

    他雖在暗罵,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出該用那三個字來對,沒奈何,只好以猛吸旱煙來換取思考時間。

    足足半盞熱茶工夫過去,當真把楊老頭兒難倒了。

    丁濤早看出楊老頭兒十分尷尬,不覺嘿嘿笑道︰“老先生,怎麼樣?你的學問雖然大,照樣也有吃癟的時候,如果真對不上,不如由我來對吧!”

    楊老頭兒正是求之不得,噴了一口煙霧道︰“你對!老朽不信你能對上!”

    丁濤笑道︰“也是肚臍眼。”

    楊老頭兒吼叫道︰“越發胡說,肚臍眼怎麼能對肚臍眼?豈有此理!”

    丁濤不慌不忙道︰“老先生請消消氣,我既然能對上,當然有理由。”

    “什麼理由?你講!”

    “好比一男一女上了床,不是肚臍眼對肚臍眼是什麼?我這樣對,不但對得好,而且還準得很呢!”

    楊老頭兒差點又被一口煙嗆死,大聲道︰“你給我滾開,老朽不想再考你了!”

    這時,不但甘霖等人都差點笑出聲來,連白衣老者也忍俊不禁。

    丁濤還真听話,噘嘴笑著退回一旁。

    楊老頭兒直吸了一袋煙,把氣消得差不多了,才向甘霖招招手道︰“現在該考你了,站過來!”

    甘霖依言向前走了幾步,躬身施了一禮道︰“大主考這次要出什麼類題目?”

    他雖然多年來和丁濤朝夕不離,但性情並不相同,同時他也念過幾年書,頭腦比較冷靜,待人方面,禮貌也比丁濤周到些。

    楊老頭兒見甘霖舉止和言談都中規中矩,尤其把自己稱呼大主考,更是高興,不覺摸著山羊胡子呵呵笑道︰“你也不必做文章,對幾個對子就可以過關。”

    甘霖躬身又是一禮道︰“學生書讀的不多,大主考可否指定一個範圍,給學生一點方便。”

    楊老頭兒因為心里高興,越發不想為難甘霖,點點頭道︰“你的要求我答應,就由你限定範圍好了。”

    甘霖道︰“學生書讀的雖然不多?但路卻走得不少,大主考最好出地名給學生對。”

    楊老頭兒道︰“可以,行萬里路勝讀萬卷書,看起來你的學問已經不小了。”

    甘霖道︰“學生還有一個要求!”

    楊老頭兒道︰“還要求什麼?”

    甘霖道︰“咱們中國的地方太大了,地名千千萬萬,學生不知道的一定還很多,是否可以把範圍再縮小一些?”

    楊老頭兒順水推舟道︰“也可以,還是由你自己指定好了。”

    甘霖道︰“學生小時候在台灣住過,對那里的地名比較熟悉,就以台灣的地名為範圍怎樣?”

    只見楊老頭兒兩眼直眨的驚喜道︰“什麼,你也住過台灣?那太好了,正好老朽也在台灣住過幾年。”

    甘霖不覺喜出望外,他原先只道說了也是白說,因為對方若不知道台灣地名,又怎能以台灣地名出題呢?

    他這一高興,連死魚眼也像活了起來︰“大主考就請出題好了!”

    楊老頭兒巴唧巴唧的吸了幾口煙道︰“老朽在台灣,那是幾十年以前的事了,對那里的地名,必須現在好好想一想。”

    不過他很快就想起來了︰“听著,老朽現在就出題了!”

    甘霖垂手躬身道︰“大主考請講!”

    楊老頭道︰“新莊,對!”

    甘霖想都沒想︰“舊館。”

    楊老頭道︰“板橋?”

    甘霖道︰“木柵。”

    楊老頭道︰“鷺鳥潭?”

    甘霖道︰“蝙蝠洞。”

    楊老頭道︰“龍潭?”

    甘霖道︰“鳳山。”.

    楊老頭道︰“水里?”

    甘霖道︰“土城。”

    楊老頭本來打算問個三、兩題就算了,因見甘霖不但對答如流,而且地名和地名對得非常工整貼切,心里一高興,題目就越出越多。

    另外,回憶起當年在台灣的那段經過,如今以地名對,也頗有舊地重游之感,尤其面對也到過台灣的甘霖,簡直像他鄉遇故知一般。

    卻因他離開台灣太久,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太多地名,只好暫時打住。

    甘霖也頗得意,搭訕著問道︰“大主考是不是已經考好了?”

    楊老頭慢吞吞的道︰“等老朽想想再考你幾題。”

    沒隔多久,他就又開始出題︰“花壇,對!”

    甘霖道︰“草屯。”

    楊老頭道︰“觀音?”

    甘霖道︰“彌陀。”

    楊老頭道︰“銅鑼?”

    甘霖道︰“鑽石。”

    楊老頭道︰“三義?”

    甘霖道︰“八德。”

    楊老頭道︰“梅山?”

    甘霖道︰“竹崎。”

    楊老頭道︰“三重?”

    甘霖道︰“五結。”

    楊老頭道︰“五股?”

    甘霖道︰“八堵。”

    楊老頭道︰“霧峰?”

    甘霖道︰“澳底。”

    楊老頭道︰“大溪?”

    甘霖道︰“小港。”

    楊老頭道︰“香山?”

    甘霖道︰“濁水。”

    楊老又道︰“尖石?”

    甘霖道︰“圓山。”

    楊老頭道︰“新屋?”

    甘霖道︰“舊社。”

    楊老頭道︰“後里?”

    甘霖道︰“前鎮。”

    楊老頭道︰“鹿谷?”

    甘霖道︰“龜山。”

    楊老頭道︰“龍井?”

    甘霖道︰“魚池。”

    楊老頭道︰“社頭?”

    甘霖道︰“田尾。”

    楊老頭道︰“二水?”

    甘霖道︰“三灣。”

    楊老頭道︰“竹山?”

    甘霖道︰“梅林。”

    楊老頭道︰“水上?”

    甘霖道︰“田中。”

    楊老頭道︰“麻園?”

    甘霖道︰“菜寮。”

    楊老頭道︰“桃園?”

    甘霖道︰“柳營。”

    楊老丈道︰“南州?”

    甘霖道︰“北港。”

    楊老頭道︰“西湖?”

    甘霖道︰“東河。”

    楊老頭道︰“玉里?”

    甘霖道︰“石門。”

    楊老頭道︰“黃泥塘?”

    甘霖道︰“紅葉村。”

    楊老頭道︰“成功?”

    甘霖道︰“歸仁。”

    楊老頭不再接下去問,卻皺眉搖了搖頭道︰“前面對得都不錯,這一題有問題。”

    甘霖似乎不大服氣,翻著死魚眼道︰“成功當然最好對失敗,可是台灣沒這地名,學生就只有對歸仁了。”

    楊老頭不動聲色道︰“你說說有什麼理由?”

    甘霖道︰“記不得是誰說過一句不成功便成仁的話,歸仁當然就是成仁,這樣看來,歸仁對成功不能說不對。”

    楊老頭沉吟了一陣道︰“雖是強詞奪理,也算說得過去,老朽再問你最後一題,大甲,對!”

    甘霖道︰“龜山。”

    楊老頭兩眼一直道︰“越發不像話,龜山怎能耐上大甲,簡直驢唇不對馬嘴!”

    甘霖陪笑著道︰“學生沒解釋,你老人家當然不明白其中道理。”

    楊老頭哼了聲道︰“再解釋也沒用,根本風馬牛不相及!”

    “你老人家還沒听學生解釋,怎知沒對得好?”

    “好,你就解釋解釋!”

    誰知甘霖卻不答反問道︰“請問大主考,龜身上有甲沒有?”

    楊老頭道︰“當然有。”

    “在哪里?”

    “龜蓋就是甲,從前的甲骨文就是用龜甲和獸骨刻成的。”

    “這就對了,那烏龜像山一樣大,它的甲怎能不大?龜山不是大甲是什麼?”

    這一番歪理,直把楊老頭弄得啼笑皆非,半響,才擺擺手道︰“好了好了,前面那些題,本來是一百分,最後兩題扣二十分,算你八十分,已經及格,過了關。”

    他說著目光轉向袁小鶴,不由說下一位該是袁小鶴了。

    但丁濤的動作真夠快,不等袁小鶴反應便搶著沖了出來。

    原來在這段時間里,他已打好了主意,決定學著甘霖盡量對楊老頭禮貌一些,同時覺得若過不了關,面子上實在不好看,所以說什麼也必須混過去。

    楊老頭兩眼眨了眨道︰“你怎麼又來了?”

    丁濤忙畢恭畢敬的躬身一禮道︰“晚輩當然是希望過關,若過不了關,丟人可就丟大了!”

    楊老頭道;“你這人狗屁不通,憑什麼能過關?”

    丁濤又是深深一禮道︰“不管怎樣,但求大主考再考我一次。”

    楊老頭見丁濤忽然變得彬彬有禮,不免對他漸生好感,摸了摸嘴巴道︰“看來你已不是朽木和糞土之牆了,既然孺子可教,再考考你也成,不過若再亂對對子,照樣沒什麼情面好講的。”

    丁濤咧了咧嘴道︰“晚輩沒讀過書,哪會對對子,剛才不過是瞎胡鬧,你老人家千萬不要記在心上,現在晚輩也想提出一個要求,你老人家先前曾答應甘霖的要求,若不答應晚輩的要求,那就是不公了,相信你老人家決不會做不公平的事。”

    這幾句話,等于堵住了楊老頭的嘴。楊老頭苦笑著道︰“好吧,老朽也照樣答應你的要求,你想要求什麼?”

    丁濤道︰“晚輩不想對對子,懇求大主考換個別的題目。”

    “那就做文章?”

    “開玩笑啦,晚輩連對對子都不能對,哪能做文章。”

    “那就做詩做詞!”

    “越發開玩笑啦。”

    “你什麼都不會,讓老朽怎考,總不能讓你免試過關!”

    “晚輩有一樣會的。”

    “會什麼?你說!”

    “吊坎兒。”

    這“吊坎兒”三個字把楊老頭弄得滿頭霧水,皺起眉頭道︰

    “你說什麼?老朽根本听不懂!”

    站在一旁的白衣老者忙搭腔道︰“楊兄,他說的是句方言,我懂。”

    楊老頭望向白衣老者道︰“你請說說看!”

    白衣老者道︰“吊坎兒就是俗活說的歇後語。”

    楊老頭哦了聲道︰“原來這麼回事。”

    接著視線又轉向丁濤︰“你的意思是老朽說出歇後語的上一句,你就接下一句,等于我出迷題你猜迷底,對不對?”

    丁濤笑著咧出兩顆大板牙,不住點頭道︰“一點不錯,晚輩就是這個意思。”

    楊老頭呵呵笑道︰“這種考試方法老朽還是第一次用,不過的確很有意思。”

    丁濤道︰“就請大主考現在開始好不好!”

    楊者頭道︰“當然就要現在開始,你听著︰帽子爛了邊——”

    丁濤毫不遲疑的答道︰“頂好。”

    楊老頭道︰“棉花店里失火——”

    丁濤道;“免談(彈)。”

    楊老頭道︰“婊子卷行李——”

    丁濤道︰“不搞了。”

    楊老頭道︰“土包子買棺材——”

    丁濤道︰“試試看。”

    楊老頭道︰“棺材破了底——”

    丁濤道︰“丟人。”

    楊老頭道︰“城牆上拉屎——”

    丁濤道;“好高的眼兒。”

    楊老頭道︰“獨眼龍坐上馬桶打瞌唾——”

    丁濤道︰“睜一只眼閉一雙眼。”

    楊老頭道︰“鼻尖上放糖——”

    丁濤道︰“看到吃不到。”

    楊老又道︰“臭水池里栽荷花——”

    丁濤道︰“只顧上面好看。”

    楊老頭道︰“老鼠拉黃包車——”

    丁濤道︰“大頭在後面。”

    楊老頭道︰“包公養了個黑孩子——”

    丁濤道︰“誰的種像誰。”

    楊老又道︰“糞坑里躲雨——”

    丁濤道︰“怕濕不怕臭。”

    楊老頭道︰“鄉下人穿大褂——”

    丁濤道︰“必有正事。”

    楊老頭道︰“和尚廟對著尼姑庵——”

    丁濤道︰“沒事也有事。”

    楊老頭道︰“豬八戒掉進餿水桶——”

    丁濤道︰“有吃有喝。”

    楊老頭一口氣問了這麼多,丁濤對答如流,使得他還真有些吃驚,暗遲︰“這小子還真屁股頭上掛鑰匙——專管一門。”

    他雖興趣不減,卻想不起該再問什麼,隨即望向白衣老者︰“劉兄,你既然知道什麼叫吊坎兒,必定也是這方面的專家,就請繼續代我考他幾題怎樣?”

    白衣老者早就想插上一腳,如今楊老頭主動找他代考,正中下懷,忙道︰“也好,老朽就斗膽代勞了。”

    接著提高嗓門道︰“這位老弟听著,現在第二堂課開始,王八啃西瓜——”

    丁濤回答得依然既沉著又敏捷︰“滾的滾,爬的爬。”

    白衣老者道︰“吊死鬼擦粉——”

    丁濤道︰“死要面子。”

    白衣老肖道︰“禿子打傘——”

    丁濤道︰“無法(發)無天。”

    楊老頭道︰“孕婦過獨木橋——”

    丁濤道︰“挺而走險。”

    楊老頭道︰“木匠打老婆——”

    丁濤道︰“有尺寸的。”

    楊老頭道︰“廚子戴口罩——”

    丁濤道︰“不吃香。”

    楊老頭道︰“煙袋鍋里炒芝麻——”

    丁濤道;“沒多大油水。”

    楊老頭道︰“鬼門關上彈琵琶——”

    丁濤道︰“作樂不看地點。”

    楊老頭道︰“懷胎十月放屁——”

    丁濤道︰“有點娃娃氣。”

    楊老頭道︰“十八歲的姑娘進茶館——”

    丁濤道︰“錢也花了,人也丟了。”

    楊老頭道︰“姓何的嫁給姓鄭的——”

    丁濤道︰“正合適(鄭何氏)。”

    楊老頭道︰“光著屁股爬竹竿——”

    丁濤道︰“一節一節的丟人。”

    楊老頭道︰“娃娃掉在滾湯里——”

    丁濤道︰“熟人。”

    楊老頭道︰“獅子捉老鼠——”

    丁濤道︰“大材小用。”

    楊老頭道︰“瞎子唱花臉——”

    丁濤道︰“眼不見為淨。”

    楊老頭道︰“戴著孝帽看戲一—”

    丁濤道︰“樂以忘憂。”

    楊老頭道︰“穿著破鞋討飯吃——”

    丁濤道︰“窮到底啦。”

    楊老頭道︰“雞毛敲鼓——”

    丁濤道︰“沒有回音。”

    楊老頭道︰“八仙桌上擺夜壺——”

    丁濤道︰“不是盛酒的家伙。”

    白衣老者出了這麼多題都沒難倒丁濤,最後自己也沒的問了。

    他望著楊老頭拱拱手道;“他可稱得上是吊坎兒的專家,再考也難得考倒他,算啦,給他一百分過關。”

    丁濤樂得連嘴都閉不攏,抱了抱拳道︰“多謝大主考!”

    說罷,退回一旁,還不住向甘霖擠眉弄眼.表示他是屁股上畫眉毛——面子夠大。

    這時袁小鶴已主動走近桌子前,也是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道︰

    “晚輩請大主考出題!”

    楊老頭見袁小鶴長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心里早就對他具有好感,微微笑道︰“前面兩位都有要求,你有沒有要求?”

    顯然他是有心讓袁小鶴輕松過關。

    但袁小鶴卻不領這份情。

    他跟隨聖手書生廬雲十幾年,既習文又習武,即便作篇文章也難不倒他,何況只是口試。因之,也微微一笑道︰“晚輩不敢有什麼要求,但憑大主考隨意出題!”

    簡直是螞蟻吹喇叭,口氣不小。

    楊老頭總算明白了這年輕人和先前兩個不一樣,肚子里必定有不少墨水,便點點頭道︰“如果要老朽隨意出題,老朽不免就要出點比較難的題目,你有意見沒有?”

    袁小鶴道︰“大主考是老師,晚輩是學生,學生對老師的決定,

    怎敢有意見。”

    听了這幾句話,楊老頭對袁小鶴越發贊賞,含笑道︰“既然這樣,老朽就每樣都考考你。”

    袁小鶴道︰“不過大主考千萬別吊坎兒,這方面晚輩沒學過。”

    楊老頭忍不住笑出聲來道︰“那本來就不算什麼學問,不過是跑江湖的用來耍耍嘴皮子而已。”

    他可能沒想到,這幾句話,等于把丁濤給打了兩記嘴巴子。

    袁小鶴道︰“多謝大主考給晚輩方便。”

    楊老頭道︰“那就先對句,不過比剛才的可要深得多。”

    袁小鶴道︰“晚輩斗膽一試。”

    楊老頭取起桌上的書,翻閱了幾頁道︰“听著,關帝廟里有副對聯?上聯是‘師臥龍,友子龍,龍師龍友’,對下聯!”

    袁小鶴略一思忖,道︰“兄玄德,弟翼德,德兄德弟。”

    楊老人砸著嘴嘖嘖有聲的道︰“果然高才,竟和原有的下聯完全一樣,再對一聯︰文武廟里行副對聯,上聯是‘孔夫子,關夫子,兩位夫子’。對下聯。”

    袁小鶴略略一想,道︰“著春秋,讀春秋,一部春秋。”

    楊老頭大為驚嘆道︰“了不得,簡直可以當狀元。再來一聯,上聯是‘兩條玉臂千人枕’,對下聯!”

    袁小鶴皺起眉頭道︰“請問大主考,這是形容什麼的?”

    楊老頭臉上一熱,道︰“實不相瞞,這是游戲之作,形容妓女的?”

    袁小鶴不假思索道︰“學生想對‘一點朱唇萬客嘗’,還請你老人家指教!”

    楊老頭拍了一下大腿道︰“太好了,就是要讓老朽對,也不可能對得這麼好!再來一個,上聯是‘此木為柴山山出’,對下聯!”

    袁小鶴道︰“因火成煙夕夕多。”

    楊老頭道︰“凍雨灑窗,東二點,西三點。”

    袁小鶴道︰“切瓜分片,上七刀,下八刀。”

    此刻楊老頭簡直已把袁小鶴驚為千古奇才,舌頭連咂道︰“現在以迷射字,謎面是‘風來禾下鳥飛去,馬到廬邊草不生’,射兩字,請!”

    袁小鶴略一思索道︰“禿驢。”

    楊老頭又是一驚,再道︰“這次換成諧音格射謎,有四句詩,每句射一種水果,四句詩是‘劉秀打馬出城西,西楚霸王別虞姬,孔明二更把兵點,盂德拉住雲長衣’,請說出迷底!”

    袁小鶴思考了半晌,道︰“晚輩猜出來了,只是並不一定對。”

    “你說說看!”

    “第一句含義是‘逃’,諧音該是‘桃’;第二句含義是‘離’,諧音該是‘梨’;第二句含義是‘早’,諧音該是‘棗’;第四句含義是‘使留’,諧音該是‘石榴’。”

    楊老頭挑起大拇指道︰“高才高才,完全射對了!”

    這時石室內的人,丁濤是似懂非懂,一直在張口結舌。

    甘霖只能算懂了一半,雖未張口結舌,內心卻早已對袁小鶴佩服得五體投地。

    岳小飛則在一旁不動聲色。

    白衣老者也內心直說這小伙子真不簡單。

    只听楊老頭道︰“現在改成射人名︰‘司馬炎篡位’射三國人名一,請射迷底!”

    袁小鶴早就看過三國演義,想都沒想道;“曹休。”

    楊老頭道︰“油炸豆腐,射兩位人名,其中一人是諧音,請射!”

    袁小鶴道;“一位是黃蓋,一位是李(里)白。”

    楊老頭拍著手道︰“了不得!不得了!天下第一奇才,今天竟被老朽有幸遇上了,和老朽比起來,簡直是青出于藍,更勝于藍!”

    他似是意猶未盡,又望著白衣老者道︰“這樣的高才,如今來到我們這里,說不定把當今的皇帝氣死,依老朽看,即便天下有

    人的學問能趕上他,仍然無法和他相比。”

    楊老頭帶些不解道;“這是為什麼?”

    白衣老者道︰“因為這位老弟是文武雙全,自古以來,哪有狀元是文武雙全的。”

    楊老頭默了一默道︰“你說錯了,有一個狀元,也是文武雙全的。”

    “誰?”

    “黃巢。”

    “可是黃巢的人品,可就比不上這位老弟了。”

    “這樣說咱們就該把今天發現奇才的經過轉奏教主,說不定咱們兩人都能獨記一次大功!”

    “暫時別急,他們還有很多關口要過,如果能完全通過,再斟酌情形處理也不遲。”

    楊老頭和白衣老者一對一答,似乎已忘記還有一人不曾應試。

    岳小飛等得有點不耐煩,自動走出幾步道︰“大主考,還有一人沒考呢!”

    楊老頭這才對岳小飛留上了意。

    只見他豐姿如玉,骨奇神清,論儀表氣質似乎勝過袁小鶴。

    但他卻不認為岳小飛的學問能比袁小鶴大,因為他總是年紀太小,即使讀過不少書,根基也不會太深。

    楊老頭因為心里高興,有意放岳小飛一馬,即便不考也讓他過關,隨即笑呵呵的問道︰“小兄弟,你讀過書沒有?”

    岳小飛只好點了點頭。

    楊老頭擺擺手道︰“讀過書就算了,用不著再考。”

    他本來以為岳小飛會既驚喜又感激,豈知岳小飛卻正起神色道;“大主考是否見晚輩年紀小,瞧不起,所以才不屑一試?”

    楊老頭大感一愣道;“老朽沒有這意思,連這位沒讀書的人都能通過,你已讀過書,預料必可通過,那就用不著再麻煩了。”

    岳小飛冷冷一笑道;“大主考這番好意,晚輩十分感激,但免試過關,晚輩總覺得不足一件光榮的事情。”

    這時袁小鶴也幫腔道︰“大主考,若論這位小兄弟的學問,可比晚輩強多了,你老錯過甄試高才的好機會,實在是件憾事。”

    袁小鶴這兒句話,確是出自肺腑之言,因他知道岳小飛不論文、武,都超過自己很多,而方才自己已盡風頭,若不讓楊老頭見識見識岳小飛的才華,對岳小飛來說,實在是一種委屈。

    袁小鶴有這種想法,可見他對勝過自己的岳小飛,毫無嫉妒之心。當然,這也是岳小飛對他肝膽相照所換來的。

    楊老頭一听袁小鶴這樣說,不由捻著山羊胡子道︰“老朽相信他的學問可能也不錯,但若說能勝過你,那就未免太夸張了。”

    袁小鶴道︰“你老人家是否因為他年紀小,所以才有這種想法?”

    楊老頭領首道︰“不錯。學問是隨著年齡累積的,就像你們學武功一樣,年紀越大,功力火候越深,這位小老弟就是天資再高,總是歲數太小。”

    袁小鶴搖頭道;“大主考的看法固然有理,但卻不能一概而論,當年甘羅十二歲便被封做上卿,孔夫子以七歲的項橐為師,這又做何解釋呢?何況這位小兄弟已經十三四歲了。”

    楊老頭笑道;“你說的照樣也不能一概而論,甘羅和項橐是咱們中國幾千年來不世出的奇才,雖所謂神童不過如也,這位小兄弟縱然聰明絕頂,也決不可能和他們兩人相比。”

    袁小鶴道︰“在主考沒考試過他,又怎知他不能和前面所說的兩人相比?”

    楊老頭不願再辯,只好連聲道︰“好了好了!老朽考考他就是。”

    他雖然這樣說,卻不想把題目出得太難,以免岳小飛回答不

    上而讓袁小鶴沒面子,因為他現在已把袁小鶴視為最得意的門生。

    他隨即望向岳小飛道︰“老朽想先測驗你的智力,下雨天,既不打傘,又不戴帽,結果頭上和身上全濕了,就是沒濕頭發,有

    這種可能沒有?”

    其實這題目還真不簡單,若考丁濤和甘霖,準是答不上來。

    連袁小鶴也難免為岳小飛著急。

    岳小飛想都沒想道︰“當然有這種可能,和尚和尼姑就做得到。”

    楊老頭照樣也是一驚,不住點頭道︰“的確反應夠快。現在再出個迷面葷些的︰上下都有毛,上床之後毛對毛,這是個什麼東西?”

    這題目若讓丁濤答,那就非葷不可了。

    只听岳小飛道︰“大主考問的可是眼楮?”

    楊老頭又吃一驚道︰“了不得,仍然不曾難倒你。再出個迷,

    迷面是重男輕女,打一地名。”

    岳小飛道︰“貴陽。”

    楊老頭道︰“一個字,下雪的雪,打兩個地名!”

    岳小飛道︰“天水,橫山。”

    此刻楊老頭已知岳小飛的確高才,反而不再吃驚,接道︰“牛頭虎尾,打一個字!”

    岳小飛道︰“先。”

    楊老頭擦了下額角的汗水,頓了頓道︰“小兄弟,你對四書一定很熟吧?”

    岳小飛道︰“談不上熟,只是讀過而已。”

    楊老頭道︰“用四句詩射論語四句,听著︰當今皇上去偷牛,文武百官爬牆頭,公公摟著媳婦睡,兒子打破爹的頭。”

    岳小飛道︰“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

    楊老頭道︰“從現在起,老朽準備摘四書章句,老朽讀上句,

    你接下句,不準思考,必須馬上答。”

    岳小飛道︰“大主考請念!”

    楊老頭道︰“學而不思則罔,”

    岳小飛道︰“思而不學則殆。”

    楊老頭道︰“質勝文則野,”

    岳小飛道︰“文勝質則史。”

    楊老頭道︰“君子泰而不驕,”

    岳小飛道︰“小人驕而不泰。”

    楊老頭道︰“可與言,而不與之言,失人。”

    岳小飛道︰“不可與言,而與之言,失言。”

    楊老頭道︰“仁者以財發身。”

    岳小飛道︰“不仁者以身發財。”

    楊老頭道︰“悠遠則博厚。”

    岳小飛道︰“博厚則高明。”

    楊老頭道︰“見其生,不忍見其死。”

    岳小飛道︰“聞其聲,不忍食其肉。”

    楊老頭道︰“徒善不足以為政。”

    岳小飛道︰“徒法不能以自行。”

    楊老頭道︰“養其小者為小人。”

    岳小飛道︰“養其大者為大人。”

    楊老頭道︰“天下有道,以道殉身。”

    岳小飛道︰“天下無道,以身殉道。”

    楊老頭見始終無法將對方考倒,心里也難免不是味道。

    這倒並非他妒才,而是覺得先前他不曾把對方看得太高,若一直連個小孩都難不倒,自已的面子上總是有些不好看,同時他

    又不願岳小飛小小年紀,恃才而驕,因之便決定來個歪的制服對方。

    想到這里,微微一笑道︰“小兄弟果然是位神童.令人佩服,

    老朽最後再出另外一題,孔門弟子七十二賢你是知道的,你是否知道七十二賢當中,有幾個是娶過媳婦的?有幾個是打光棍的?”

    這一題果然把岳小飛難倒,他呆子一呆道︰“晚輩才疏學淺,不曾在書上看到有這種記載。”

    楊老頭個動聲色道︰“這事情清清楚楚記載在論語上,你不曾看到,可見你還是沒把論浯讀通。”

    岳小飛心頭一震,暗道︰“莫非他讀的論浯和我讀的不一樣?……”

    楊老頭見岳小飛愣在那里,笑道;“就在論語‘先進第十一’

    那一篇上。”

    岳小飛道︰“大主考所說的是魯論?齊論?還是古論?”

    楊老頭道︰“當然是二十篇的魯論。”

    岳小飛暫釘截鐵般的道︰“若是魯論,晚輩可以倒背如流,絕沒有這種記載!”

    “你敢打賭?”

    “當然敢!”

    “賭什麼?”

    “隨大主考的意,即便摘下晚輩項上人頭,晚輩也決不皺一下眉頭!”

    “沒那麼嚴重,只要你拜在老朽門下做老朽一名門生就夠了。”

    “大主考請說出這種記載在‘先進第十一’的那句話里?”

    楊老頭搖頭晃腦的道︰“‘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

    岳小飛道︰“當然讀過。”

    楊老頭嘿嘿笑道︰“這就是記載,所謂冠者,就是娶過媳婦的,冠者五六人,五六三十,就是說娶過媳婦的有三十人;所謂童子,就是沒娶過媳婦的,童子六七人,六七四十二,就是沒娶媳婦的有四十二人。三十人和加四十二人,正好是七十二人。小兄弟,還有什麼話講?”

    岳小飛明知這是一番歪理,卻又不便就冠者和童子的意義和楊老頭爭執,只是淡然一笑道︰“大主考,晚輩承認你說的並非沒道理——”

    站在旁邊的袁小鶴心里一急道︰“小飛,大主考說的明明是強詞奪理,連我都可以駁倒他,你怎麼承認他說對了?”

    岳小飛道︰“大主考說的的確對。”

    袁小鶴有些死氣憋裂的道︰“你若承認他對,就得拜他為師,咱們怎可亂拜師父?”

    楊老頭似乎有些等不得,大聲招呼著道︰“既然承認老朽的話有理,還不拜師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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