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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移祸江东失败 文 / 汶滔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道姑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地用眼睛瞄一下那边的四个高大英俊的男子。

    不少人心中暗自高兴,这下子,那姓何的妮子要倒霉了!凭什么她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就博得了官爷的喜爱,还处处维护她?呿,想跟她们抢男人,那妮子还早了十年!她们与怀心之间的矛盾是内部矛盾,怀心没有了太尘当靠山,想除掉她有的是机会。而姓何的妮子号称是“官家千金”,呸,又比她们高等到哪里呢?平时不能动她,这次终于找到出气的机会了!

    巷尾的一棵杨树下,段晓楼、廖之远负手而立,陆江北、高绝闭目养神。

    廖之远的一双猫眼转了转,伸手搭上高绝,问:“喂,黑面大人,你的药性退了吗?这药什么滋味?你的腿还软吗?”

    高绝危险地张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廖之远无趣地摸了摸鼻子,转身背对着高绝,口中低声嘀咕:“忒小气了,我又不适意的。”

    陆江北轻笑道:“这次多亏了何的高明医术,否则高绝他吃那药吃的分量太多,只能去青楼解决问题了,待回京后若被嫂子得知,只怕要闹出家变。”

    廖之远又搭住陆江北的肩膀,问:“哈,话说陆少,如果没有她的药方,你准备怎么解决啊?”

    陆江北抬手赏了他小腹一拳,笑骂道:“你怎么还不去死!若不是你这山猫惹祸,也不会闹出这样的笑话,害我们二人泡了整宿的药浴,真气也冲散了三成。等过几日恢复之后,少不得要跟你好好算账!”

    段晓楼没好气地白陆江北一眼:“现在你的恩人有难,你倒很有闲心玩耍。”

    陆江北和廖之远一起嘲笑他:“切,你演戏也演过头了吧,这次有‘难’的可不是她,而是——”

    “师父,何来了!”真明气喘吁吁地跑来,用手指着背后,汇报道,“不过金锁已经没了,你不知道,刚才我去东厢的时候……”

    众人齐刷刷地转身,一起看着远处那个乌发蝉鬓、莲步小袜,慢悠悠走过来的女孩。

    等她渐渐走近了,太善皮笑肉不笑地问:“何,贫道听真明说,你没把金锁带来?这金锁现在可牵扯了一件大案子,何为什么不肯把它拿来给咱们看看呢?莫非其中有什么猫腻不成?”太善打定了主意,要通过咄咄逼人的问话,先从气势上压倒她,再一鼓作气把罪名栽到她身上。

    何当归的小脸苍白得没有血色,眼神迷茫失措,眼角还隐隐有些泪湿。沉默了片刻,她蹙着黛眉,轻轻说:“贵观走水的事我也听说了,心中深表同情,但我自从住进贵观,从未来过这个厨房,也不知我金锁上的花纹怎会印在这个地方。”

    太善冷笑:“那可真奇了,难道金锁自己长腿飞到这里了?又自己沾上炭灰,贴到墙上了?”

    何当归的神情.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垂头叹气:“关于此事,小女子原本想明天求师太帮忙。可是如今贵观走水了,损失严重,因此我也不敢把自己的小事拿来烦师太,就算是小女子命该如此吧。”一席话说得众人一头雾水,何当归四下里望了几眼,很快找到了墙上的那个黑印,惊讶道,“那个果然很像我金锁上的花纹呢,可是——师太确定花纹是今夜印上去的吗?而且师太为什么一口咬定,这是纵火犯留下的呢?”

    “师太,你说错了,”何当归的声音浅浅柔柔,像羽毛一样刷过众人的心头,“道观走水是今天夜里的事,而我的金锁却是白天就丢失了。因为这把金锁是小女子的爱物,我丢失后十分焦急,所以我还投状报了官,兔儿镇的衙役正三班轮换在道观里明察暗访,所以丢锁之事绝不是小女子信口开河。”

    真明小声地证实道:“师父,我刚刚就说了,可是……你们都没听见,我去东厢的时候,看见何的屋子被翻得乱七八糟,看起来是遭了贼了!”

    太善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其他的道姑也面露失望之色,这样一来就不能让何当归顶下纵火的罪名了。

    何当归不紧不慢地继续说:“请各位明鉴,一则我的屋里就有火炉,烧水煮汤的在屋里做就行了,断断不会跑到这里来;二则是我本人叫来了十几个捕快帮忙寻找失物,又怎么可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故意放火?因此——就算是真的有人心怀不满,意图放火烧了锦衣卫大人,营救囚犯太尘,那个人也绝对不是我。呵,听说太尘已经在道观住了将近三十年,广结善缘,极受爱戴。而小女子才住进来不到七天,仅见过太尘一面,跟她说过两三句话,怎比得上各位师傅和她的感情深厚呢?”

    太善越听头上的汗越多,坏了坏了,自己怎么忘了这一茬了?她后悔不迭,如果刚刚让怀心领一个“过失引火”的罪名,这事情原本能小大事化小,就算锦衣卫揪着这件事不放,处罚也不会重到哪里去,最多就是闭门思过、停止接待香客。可是,太善先是想趁机把怀心弄死,就随便给怀心安了一个“营救太尘”的罪名;后来,她物色到了更好垫罪羔羊何当归,又给何当归扣了个“纵火烧官”的罪名。

    现在,何当归轻松洗去了她自己的嫌疑,却把“纵火烧官”和“营救太尘”的两个罪名叠在一起,丢还给她们。太善实在没有想到,那个外表柔弱的丫头不光脑筋很清楚,嘴皮子也如此厉害!这回她太善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太善怨愤地看了何当归一眼,却见何当归也正在直直地盯着她瞧。那眼神冷幽幽的,像是从寒冬腊月里的古井中望出来的,带着一股让人发怯的森森寒气,竟然让身为老油条但善生生打了个寒颤。太善自卫一般地低下了头,心中惊疑不定,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如此畏惧一个十岁小丫头的眼神。她想要抬头再确认一回,说不清为什么,她心中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劝告着自己,不要抬头,不要抬头!

    段晓楼皱眉看何当归,责怪道:“这么冷奠,你怎么不多加件斗篷,若再着了风寒怎么办?”何当归垂眸浅笑,廖之远仰头,对着头顶上的月亮翻了个白眼。

    陆江北负手看着一群蹲在地上的道姑,上前踱了两步,冷冷道:“道观是清修之地,竟会有盗窃之事发生,以后客人如何再安心住这里?此事一定要彻查清楚,再把人家姑娘丢的东西找回来!”太善又伏地磕了两个头。

    高绝打了个哈欠,说:“我困了,你们自去找吧。等抓到了人,明天上火刑的时候叫我!”说完,黑色的高大身影倏然在原地消失了。太善等人不可思议地张大眼睛,只见两三间被烧毁的房舍屋顶落下了几片碎同一个大活人不见了。太善等人心胆俱寒,他是人薯?

    好诡异的轻功身法!连何当归的眉心也跳了一下,这种身法分明是……

    何当归突然打了冷战,急得段晓楼又想给她披件衣服。可是为了今晚的行动,四人穿的都是紧身的劲装,就算他愿意脱,也不能当着这么多道姑的面脱吧?段晓楼微一抚额,抛下一句“我马上回来”就腾空而起,踏着廖之远的头顶飞走了。

    廖之远气得“嗷嗷”大叫,何当归看了看廖之远,试探性地问道:“那天晚上,段公子和高公子比武,我见他们的武功招式很相似,像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一般,怎么……他们的轻身功夫却如此迥异,大不相同?”

    廖之远漫不经心地抓着下巴,给她解释道:“高绝曾去东瀛待过三年,回来后轻功就精进了不少,几乎在我们八个人里独占鳌头,只因他的这种身法是遁术中的……”

    陆江北一把推开廖之远,把头凑到何当归身爆笑道:“喂,你一个小女儿家家的,打听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做什么?”

    何当归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感叹道:“小女子看见四位高来高去,心中自然艳羡不已,暗暗跟自己说,若能跟哪位高手拜个师学学艺,将来小女子也有一技傍身该多好,也不至于连母亲送我的满月礼物都弄丢了。”

    太善慌忙分辩道:“何,虽然你自称东西是在我们道观弄丢的,可是也未必就是我们这里的人做下的!两位大人,你们有所不知,我们水商观香火鼎盛,进进出出的人不计其数。而且观里的山门从早开到晚,送米的、送柴的、送炭的经过什么地方,到过哪间屋子,我们想看顾也看顾不过来啊!何她自己不慎弄丢了东西,如今让我们上哪里给她寻去?”

    何当归淡淡一笑,刚要开口答话,段晓楼突然从天而降,落到她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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