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入局 文 / 竹筍炒肉絲
“一點當”最深處的一進宅院里，林悟軒愜意地躺在抽著大煙，他十分享受地盯著半空中緩緩形成的煙圈，想起昨日鑒定完古董後找沈青說的話。
悅來客棧，殷子英得知幾箱子古玩皆為真品後，心滿意足地帶著手下離開了，只留下沈青和一臉高深莫測的林悟軒林大掌櫃。
“林大掌櫃，不知您找我有何貴干？”沈青笑的十分高興地問道林悟軒，任誰知道自己擁有幾箱子‘古玩寶物’後都不可能淡定的一絲喜意不露。
“曹公子，老朽只是想知道你什麼時候將中間人鑒定的費用結算給我？”林悟軒兩眼不眨地看著眼前這位馬上要發達的“新貴”說道。
“鑒定費？這倒是我疏忽了，忘記給您結算費用，不好意思。您告訴我大體金額，我這就給您拿去。”沈青拍了拍裝作恍然大悟地說道，心里卻在暗暗咒罵這個老頭，想不到他竟然還有此招，就不知道他到底開口要多少了。
“不多不多，”林大掌櫃涎著臉不復一臉清高的說道，“按照業內十成抽一成的規矩，給我一萬兩就行。”這個的金額听得沈青一陣眩暈，雖然知道和殷子英走得近的鮮少有好人，多是無賴之徒，可沒想到這個林悟軒竟然如此獅子大開口。
當下這位稍稍懦弱的“曹公子”便沉了臉，“林大掌櫃，您莫不是在和我說笑吧？一萬兩的鑒定費，足夠再買上一箱子古玩了。”
林悟軒說這個數字也只是虛晃一，讓這個“曹猊馬”知道自己不是好打發的而已。于是，在院落里走了兩圈，再度開口說道︰“曹公子，你這樣可不行，我辛辛苦苦為你介紹殷縣丞這個大買家，可事到如今你竟然想拋下我，連口潤喉的錢都不給我，這樣誰敢和你做買賣啊？”接著看到“曹公子”絲毫不為他的話所動，又拋出了一句︰
“曹公子，這口潤喉的錢你不給小老兒，小老兒也只好再找找殷縣丞，告訴他小老兒最近眼楮不太好，頻頻失手，希望他再仔細鑒定一下了。到時候，你這四箱古玩是真是假可就不知道了啊。”林悟軒出言狠狠威脅道，煙斗也被緊緊握在了手里。
沈青顯然沒有估算道這個矮矮小小，年過半百的老頭竟然還有此打算，心里恥笑道自己的失誤，臉上卻裝作十分惶恐，“你…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胡亂說話？”說完還向前幾步趕去，似是忍不住就要和林大掌櫃打了起來。
“曹公子，下手之前可要想清楚啊，”林悟軒絲毫不怕這個年輕人的武力震懾，“萬一被人當作是怕陰謀敗露而殺人滅口，這個後果我怕你擔待不起啊。”林悟軒為了分這幾箱子的古玩已經各種手段盡出。
沈青此時再生氣也不能立馬封住這個老頭的嘴，反而他想到有這個貪財的老頭在，說不得還能更好地引殷子英入局，算計他一把。
想到這一點，沈青主動靠近林悟軒。“林大掌櫃，我這東西都還沒脫手，一分錢都沒拿到。您找我開口，何不找那有錢的要錢呢？”
“林…林…大掌櫃，六萬兩也太多了吧！”殷子英說話都有些結巴。
“不多啊，大人，這些古玩六萬兩都很緊湊了。那個元青花，保存的如此完美，就算出一萬兩都少有人賣。”林悟軒故意夸大地說道。
殷子英這些年雖然是靠倒賣古董賺取中間的巨額差價，可“元青花”這種級別的寶物也不是他這種芝麻官能接觸到的，因此到底是什麼價格他也並不清楚，一听連林大掌櫃這種行家都這樣說，心里便信了十分。
殷子英走到門口，親手將四周關的嚴嚴實實，然後十分為難地對林悟軒說道，“林大掌櫃，這麼多年的交情，你也知道我的情況，拿出六萬兩無異于天方夜譚。”
林悟軒毫不在意地擺擺手，“大人，您這話可就說岔了。您的家底之豐厚，那還用說嗎？更何況，您只要一日是縣丞，那銀錢就是源源不斷地來啊。”說到這，林悟軒一臉興奮，似乎與有榮焉。
殷子英听到這話，也只是苦哈哈地擺著一張臉，連道不敢不敢，然後客氣地將林悟軒送到大門口，然後吩咐人將林大掌櫃平安送到“一點當”。
“一萬兩……還差一萬兩啊……”殷子英站在花園里自言自語。這筆錢，剛剛好打破了他的心理底犀他這些年的收藏，收的賄賂加起來大約有兩萬兩左右，再加上郊外的兩處莊子能勉強賣個一萬兩，剩下的兩萬兩恰好是一個沈家老宅，還有一萬兩，上哪去湊？殷琦這邊花錢如流水，王舉人讀書也是個花錢大戶，家里能有個五百兩都謝天謝地了，殷敏？想到自己的小女兒，殷子英頓時一個激靈。
一萬兩，恰好是布商唐家提親是所說的聘禮錢。只不過自己嫌棄唐家剛好佔了“士農工商”中最末等的“商”，不能在官場上帶給自己助力，反而有了這麼一門姻親，說不得還會拖自己後腿，故而沒有答應這門親事，現在卻不得不考慮一下了。
“怎麼會如此湊巧？怎麼會剛好是六萬兩？”殷子英喃喃地說道。可是不可能啊，那曹猊馬曹公子只是個無依無靠的外地人，來的時候剛好自己不在甦州，怎麼可能存在糾葛？而且那四箱子貨真價實地古玩，有誰會如此大手腳地用價值六萬兩的古董來陷害自己？
殷子英仔細回想了一下，確定自己從未招三如此背景深厚的敵人。他萬萬想不到的是，設局害他的，並不是什麼背景深厚的人家，只是一個自未來而來，擁有著豐富經驗的古董鑒定師而已。
殷子英十分疲累地回到了房里，決定好好清點一下自己的財產，現下他已經是無路可賺不得不賣，不得不賣了啊。“若是真的要買下那批古董，”殷子英十分落寞地盯著眼前這座三進的宅院，是他就任縣丞時特地選的官邸，“我就只剩下這一個可容身的地方了。”
可惜，這座宅院也只提供給縣丞居住，若是他下任了，便失去了對這座小官邸的居住權。只是殷子英在潛意識里面，將它當做了自己的私有物，遺忘這至為重要的一點，以至于在一段時間以後，萬分後悔自己的錯誤決定。
不過，這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