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醫候醫仙 文 / 竹筍炒肉絲
在現世中摸爬滾打了二十多年的沈青自然知曉人不可貌相這個淺顯的道理，奈何這位老者的賣相實在是不怎麼樣，很容易便會讓人聯想到那些個欺世盜名的江湖騙子。雖是如此，沈青卻是毫不擔心，僅是冷眼看著這位老先生有模有樣的為自己把起脈來。若真是騙子，相信自己也可以輕易揭穿了他才是。
都說老來成精，可在那鋼鐵中燻陶了二十多年的沈青又豈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可比？若真想騙過他，也絕非易事。
“嘖嘖，公子這脈倒真是奇了…”
只听這一句，沈青便是在心中冷笑個不停，也更堅定了他心中將這個老者當作騙子的想法。若是所料非差，接下來想必這位神醫便是要開始扯出一些玄之又玄的話來。在現世中沈青便是見多了這類人，非得說些沒人听得懂的話將別人忽悠得暈頭轉向仿佛才能體現出他們的醫術是何等高超一般。
心中如此想著，表面上沈青卻是做足了一個普通人該有的反應，一臉驚慌失措，就差刻上“快來宰我”幾枚大字了。
倒不是說沈青吃飽了撐著想要找個樂子消遣，沒事找事的陪著他演戲。只不過一是確實有些好奇這個老騙子接下來能使出何等手段，至于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卻是不想拂了楚霖一番好意了。看那楚霖站在一旁緊張萬分的模樣，卻好似比她自己病了還要焦急，沈青自然是分得清這一份真真切切的關心，這也是他沒有在老者進門的一瞬間便直接拿掃帚將其趕出的原因了。
“我觀你面相，印堂發黑，面色陰灰，邪郁于里，顯然是久病之態。正所謂久病成虛，氣血阻滯，自然陽氣不暢，陰血衰少，實為危癥。”
這一番話說下來，沈青基本上是有听沒有懂，但大體上的意思他還是理解了。大概便是說你小子久病臥床，該有的都沒有，不該缺的都缺了，已經很危險了。至于潛台詞嘛，大抵就是你小子運氣好，遇上了老夫，若是再不及時讓老夫醫治一番，那你的小命便是危矣。
沈青心里冷笑更甚，直到此時都已不必再試探什麼，直接將這個老騙子趕出去便是。可還不待他有所行動，那名老者的眉頭卻是鎖的更深，似是遇到了什麼極其詭異之事。心中一動，沈青便是露出了惶恐的表情︰“這卻如何是好？還望老神仙指條明路啊！”
“依老夫多年行醫的經驗，你這種情況理應該是浮脈。觀你面相已是多年之疾累積所致，病邪侵體…已是將死之人了啊！”
听到此處，沈青幾乎已經忍不住要笑出聲來。若說自己已是將死之人，那方才自己又是如何能夠自如行動的？
“可是…”
“你的脈象非但不是浮脈，反而沉穩有力，從容和緩，流利有力。胃、神、根皆是不缺，分明就是常脈啊！”老者微微抬眼看了看沈青，便又是低下頭繼續思索︰“這般情況，老夫數十年來當真是聞所未聞…”
“老先生，求求你救救他吧！”楚霖越听越是心驚，淚水幾乎都在眼眶之中打轉，看她那一臉無措的慌亂模樣，卻是作不得半分虛假。
“莫要太過擔心了。雖有些詭異，可若是依老夫推斷，這位公子已無大礙。只是他畢竟臥床多年是實，體虛血弱也乃實情。依老夫來看…”話到此處，老者又是下意識的望向了沈青，卻只見沈青此時正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就那麼直勾勾的盯著他看。
“公子…你這是何意？”
“骸”沈青面露嘲諷，也不顧老者古怪的目光，直接從爬了起來︰“若真如老神仙所言，在下已是將死之身，卻又是如何能夠這般自在起身？莫道那些玄之又玄的東西來糊弄于我！數十年來聞所未聞，今日又怎的就會如此巧的讓你遇見？”
沈青此時卻也顧不得那麼許多，只覺得數日來積在心中的悶氣一股腦的便是吐露了出來︰“只怕你是逢人便是如此說道吧？今日數十年，明日數十年，人生匆匆不過百年你倒是所見頗多啊！”
“沈青，住口！”眼見老者被沈青一番話氣的渾身發抖，楚霖登時便是小臉煞白，才反應過來就是一聲輕喝。
沈青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究竟做了些什麼，竟是為了圖一時之快將楚霖的一番好意都給荒廢了。可事到如今卻還有何可說？沈青只得怔怔低下了頭，竟是再不敢去看楚霖一眼。
一時之間，屋內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沈青自是不好開口，楚霖畢竟是一介女流，突兀下卻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半晌，倒還是那被氣的胡子亂顫的老者笑出聲來，這卻是他怒極反笑了︰“好…好…好…”一連三個好字，字字砸在沈青心頭，更是讓其愧疚不已。
“小子！你莫不是將老夫當成那些個江湖騙子了？老夫走南闖北數十載，倒還是第一次被個黃毛小兒這般輕視！”
“老先生…”直到此時，楚霖才是怯生生的喊了一句，卻是被老者直接打斷。
“小女娃，你也莫要多說些什麼！老夫行醫數十載，何曾受過人這般輕辱！老夫今日若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老夫這侯醫仙的名號，便自己毀了去！”說罷，老者便是將手中長棍往地上狠狠一擲，旋即從隨身攜帶的藥箱中拿出紙筆，倚著牆壁憤憤的寫了些什麼。
末了，自稱侯醫仙的老者將手中白紙往桌上狠狠一拍。因力度太大，連他的花白胡子都是一顫一顫︰“小子，信與不信便取決于你，若是不信那便也莫要對外宣言說你是我侯醫仙看過的病人！”
“混賬！”留下這兩個字，那名老者終是頭也不回的徹底離去。
屋內，還站在床邊的沈青看了看老者遠處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那片寫著“懸壺濟世，華佗再世。”的帆布，最後又傻愣愣的看了看蹲在牆邊微微抽泣的楚霖。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大，一個頭，兩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