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處罰 文 / 林光
天陰沉沉的，烏雲覆蓋住整片天空，壓抑而沉悶。淅淅瀝瀝的雨漫無止境地下著，風雨飄搖，似無根的水一般潑灑而下，如輕盈的少女在天地中黯然起舞。
雨水滴答滴答地滴在洞外的綠頁上，枯草上，黃土上，細微似無聲，在地上泥濘的泥土上雨水順著水流不知要流向何方。雨水又順著那山岩石壁流下，在這個略微偏僻卻閃爍著火光的山洞口形成一個似乎與世隔絕的雨簾。
雨簾內的山洞雖然因為洞外昏暗奠地略顯昏暗，可是卻有篝火的火光放照，卻可看得清洞內幾人。
安民，林真，曦雪等幾人都圍在火堆旁爆臉色都不是太好，只有紫武一人在洞口處打坐，閉目凝神，向著外面那個昏暗的世界，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什麼重要的人。
原來一同前來的八人此時只剩下了七人。
安民幾人偶爾有目光的對視，看到洞口處那個堅定的身影，似乎有些無奈。
已經過了一天一夜了，他們幾人雖然也希望宇文光能夠回來，可是考慮到現在的情況，他們也曾勸過他們的紫武師伯先回真道劍派再做打算，可是紫武只是吩咐各人稍作等待，卻不多說。
如此等了一天一夜，眾人也是有些動搖。
宇文光這樣走了，真的會回來嗎？
天外偶爾閃過雷霆的銀光，照亮這片昏暗的世界。
柴火之中偶爾響起“ 啪”的聲音，搖晃的火光照在眾人惆悵而無奈的臉上，寂靜無聲。
滴塔滴塔……
凝滯的雨中似乎有不尋常的聲響傳來。
有人從雨中來……
眾人都是望向了洞外那昏暗天地的深處，心頭之上有微微的預感和期望，只有面對著洞口的紫武繼續閉目凝神，置若罔聞。
在雨中的深處，一個穿著真道劍派弟子服飾的少年正一步一步向這山洞步行而來。他的臉上毫無生氣，面若死灰，若不是有腳步聲傳來，他就像荒山野嶺之中的一只游魂野鬼。
他的每一步似乎都是那麼地艱難，身影在細雨之中踉踉蹌蹌，搖晃不定，每一步都似乎沉重無比，陷入那泥濘的泥土之中，行走之時掀起一潑泥水。
雨水順著他的頭發滴下，滑過他那苦澀的臉龐，卻遮不住他眼神深處的不悔，還有心中的一絲牽掛。
山洞內的幾人除了紫武，看到雨中那單薄的身影，都霍然起立，眼中閃現幾絲喜色。
宇文光一直走到那洞口前，看到正在洞口處閉目打坐的紫武師父，他還是那般地英明神武，正氣逼人。
雨輕輕地下著。
宇文光無力地跪在地上，痛苦地閉上眼楮，向著紫武把頭磕在那泥濘不堪的地上，苦澀道︰“師父，弟子回來領罪了！”
說完，他的肩膀在雨中，在這片廣袤的昏暗天地之中無助地。
“光師弟……”一聲呼喚在心中輕輕地回響。
天地之中似乎都安靜了那麼一刻，曦雪六人對這面前的師徒兩人露出惋惜的神情。
紫武一直閉上的眼楮慢慢地睜開，面色不改地威嚴道︰“夏安民，林真！叛徒宇文光由你們兩人押解！各人此刻收拾行裝，馬上回真道劍派，不得有誤！”
“紫武師伯，此時外面還下著雨，而且小光他此刻身體如此虛弱，不如……”林真看到宇文光的臉色比上一次還要差，似乎隨時都要昏死過去，勸道。
“馬上出發！”紫武聲音威嚴無比，而且隱隱有怒氣並發，不容置喙地說道。
“是！”其余六人一听都是不敢再放肆，都是齊聲答道。
听到紫武師父口中“叛徒”一詞，宇文光心中也是劇震，撐在地上的雙手也是深深地陷入泥土之中，微微。
曦雪雪亮的雙眼之中隱隱有莫名的神色閃過，螓首低垂，不忍再看那個的身影。
黑夜無聲。
一路上，眾人皆是無聲。紫武一人帶頭趕路，從不停歇，根本就毫無顧忌宇文光那虛弱的身體。
雖然宇文光已經達到御劍之境，可御劍飛行，可是他那如沉沉日暮的身體似乎已經不允許他如此做了。
縱橫于世間風情，來往于天地之間。御劍飛行的這般逍遙，似乎宇文光從來就沒有機會可以體會，此時也只能乘著安民的仙劍。
途中林真和安民曾經心急暗地地去問宇文光到底當中發生了什麼事，會讓他舍生忘死地去救那個魔教妖女。
听到此話，性急如林真的立刻而出，慌惶道︰“不可能，小光他不是這樣的人！他跟我從小長大，他的脾性我是最清楚的。他不可能是魔教的人！”
“對啊對啊！宇文光肯定不是這樣的人。這次是他自己回來領罪的，這根本就說不通！”璇璣也趁機附和道。
諸峰主見林真和璇璣出列，為宇文光說話，臉色也有些奇怪，特別是萬劍峰主和守道峰主，兩人都是暗使眼色，急著想要兩人退回去。
剛才在場的各峰峰主皆是無話，只有三清峰主一直在問。原來其他四峰峰主與紫武峰的關系都是頗好，如今紫武峰出了這事，都是面有難色，左右為難，應該只是等待掌門做定奪。可是現在三清峰主窮追不舍，步步相逼，似乎不想給宇文光留下活路，頗為奇怪。
“魔教妖人，狡詐多端，本來就不能用常理度之。或許他此番作為，根本就是他的計謀！”
宇文光慢慢抬頭面對真道掌門，道︰“弟子自知罪孽深重，就算以死謝罪也是毫無怨言。只是弟子絕非魔教中人，也絕無可能與魔教中人有任何勾結，希望掌門明察。”
宇文光他之前的話頗為坦白，令他現在所說的話也令人不得不信。
“唔……”真道掌門眯了一下眼楮。
“小光！你在說什麼！現在事情還沒有定斷，莫要亂說！”林真著急之下毫無顧忌說到。
“以死謝罪……”曦雪雪亮的眼楮中靈光一閃，不知想到了什麼，也是急著站了出來，面對著真道掌門，行禮道︰“掌門，弟子有話要說。”
各峰峰主都是有些意外，想不到此次竟然是三清峰的曦雪站了出來，都是把目光放在三清峰主之上，見其氣得臉色煞白，大聲喝道︰“曦雪！速速退下！莫要胡鬧！”
曦雪還沒等真道批準，急道︰“掌門，光師弟他絕非魔教中人。他曾經舍身為曦喬師姐擋下毒針，又與弟子于地下洞拼死合力誅殺天麟妖獸，此番絕非魔教中人所能做到。光師弟之所以會放走那魔教妖女，乃是他生性善良，念及以前恩情，最重要的是，他還是曾被魔教妖女用迷魂之術迷惑！”
真道之前也是了解過情況，听曦雪前面的話，也是微微地點了點頭，最後又疑惑道︰“迷魂之術？”
三清峰主自從曦雪出聲為宇文光辯駁之後就不再出聲，只是素手狠狠地抓在座椅把手之上，怒得青筋露出，眼中的厲色更是讓人生疼。可是曦雪卻奮不顧身道︰“沒錯！弟子曾遇到魔教參商宮的妙音仙子向光師弟他出手。世人皆知，魔教參商宮最出名的就是迷惑縱魂之術，而且元皇教的妖女手中也有類似的笛子法寶可以施展此等術法。魔教中人暗中勾結，光師弟他修為不脯自然受到迷魂之術影響，不知不覺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希望掌門明鑒！”
曦雪這一番話有理有據，也是令真道有些猶豫。
事情發展至此，守道峰，萬劍峰，連三清峰都有弟子為宇文光求情，情況也是變得微妙起來。
真道一捋短須，目光巡視各峰峰主，除了三清峰主面有憤懣之外，皆是沒有異議，問道︰“紫武師佷，你意下如何？”
林真等人一听，皆是覺得此事大有轉機！
宇文光不知為何，就算不是非常在乎自己的生死，也是有些期待紫武師父會怎樣說。
紫武起身正色道︰“掌門，紫武峰下出了這樣一件事，乃是我管教不嚴所致，與我有莫大的關系。希望掌門能給我一個機會，可以把宇文光永遠囚禁于紫武峰上，聆听我們劍派的教誨，撥亂反正，將他帶回正途！”
“不可！掌門師兄！此事已是被其他各派知曉，若是其他各派前來討個說法，我們劍派可該如何應付？！”三清峰主見紫武如此說法，著急道。
所有的人都是有些緊張地看著真道，等著他做出最後的決定。
真道袖袍一揮，大氣凜然站起身道︰“我真道劍派行事光明磊落，若是其他各派問及此事，自然以真相示之。如今時勢變幻，正道各派都是覬覦我真道劍派正道第一大派的位置，若是凡事示之以弱，畏足不前，我真道劍派只會淪為他人笑柄，毫無半點應有的風範！現在此事我心中已有定論，三清師妹就無需多言了！”
三清峰主見真道如此說法，知道此事已有定論，已經不是她可以左右，多說只是無益，只好閉眼不管。
曦雪等人知道宇文光肯定幸免于難，也是面有喜色。
“宇文光領罰！”真道喊道。
“弟子在。”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現在罰你永世囚禁于紫武峰之上，若無我和紫武真人的應允，不可邁出紫武峰半步！而且從今日開始，你不得再以真道劍派和紫武峰弟子自稱，不得再使用我真道劍派之術法！如此罰你，你可是心服？！”真道掌門威嚴問道。
“掌門師伯萬萬不可！如此豈不是等同于逐出師門？”林真心急道。
可是當真道用略微嚴厲的目光一掃眾人的時候，林真跟曦雪等還想辯駁的人都是不敢再說。
宇文光听到這處罰的時候心頭也是一震。
“不得再以紫武峰弟子自稱……”宇文光原想自己連死都不怕，根本不會懼怕真道劍派的任何處罰。
可是現在……
思緒飄回十二年前他拜入紫武峰的情形……紫武師父……
一顆淚珠從他的眼眶中滴落在地。
他如同背負著千斤之重，在眾人的面前默默地低下頭，對著真道拜了下去，顫聲道︰“弟…子…領罰……”作者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