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小丫頭……”大姐姐耐心地听我斷斷續續又復述了一遍,有禮貌地說︰“我叫北原愛,你叫什麼名字?”
“麻秋秋……”
“秋秋,這麼說,這個破棚子就是那個木先生和炳叔住的地方?”她環顧了一下周圍,不敢相信地問。
“應……應該。”
“等等!”北原愛皺著鼻子用力在空氣中嗅起來。“好香哦!什麼東西?”
北原愛在鼻子的指引下,掀開棚子走了出去。我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來,這才記起來從昨天到現在都還沒吃過東西,趕緊跟著到了棚子外面。
木先生和炳叔在離棚子不遠的地方,正有說有笑。他們面前用木頭生了一堆火,而香氣正是從架上的鮮魚傳出來的!
我和北原愛在火堆旁邊蹲了下來,瞪大眼楮望著那條魚,拼命地咽口水。北原愛更是自己伸出手去拿……
“餓了嗎?”正在烤魚的木先生忙里偷閑地看了看我們。
“嗯嗯嗯!”我們倆拼命地點頭。
“可是我們的規矩是——自己的飯自己做哦!”木先生露出他那招牌微笑。
“對!自己做!自己做!”已經把魚烤得焦黑的炳叔皺著眉頭大聲附和著。
“炳叔,你的魚糊了哦!”
“炳叔就愛吃糊的!炳叔就愛吃糊的!”炳叔尖著嗓子對著好心提醒他的木先生大叫。
“呵呵呵呵……那好吧!等會可不能搶我的魚吃哦!”木先生開心地說。
“就一條魚,什麼了不起!”原愛姐見自己被拒絕,又被如此忽視,便氣呼呼地沖進棚子。
“好大的脾氣啊!”木先生樂呵呵地說,又轉頭對我說︰“你也認為只是一條魚?”
雖然我嘴上不說,可木先生現在也太不盡人情了。對著兩個餓得發昏的人烤魚,還不給我們吃……難怪原愛姐會生氣。
“那有魚桿……晚了可就難有魚上鉤了!”木先生笑眯眯地說。
我只好拿起放在棚子附近的魚桿,把線扔進河里。過了好久,我感覺自己快餓昏了,魚桿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木先生倒好,他吃飽喝足,竟然坐在火堆旁邊唱起了歌!炳叔更夸張,他跟著木先生歌聲的節奏拼命地揮舞著兩根樹枝。
那……大概是在跳舞吧?只不過看起來很像只發qing的野猴子就是了。
原愛姐的自尊終于輸給了肚子,她走到我身爆有氣無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我的身邊坐了下來。
“有收獲嗎?”她伸著脖子看了看河面。
我無奈地嘆著氣搖了。
昨天我們跳河沒跳死,難不成今天要餓死嗎?
“看我的!”原愛姐從我手中一把奪過釣魚桿,用力地往前一甩……
“ 咚!”
“ !”
響聲把我們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
魚鉤丟進了河里,可是……棚頂竟然也從天而降!
“我的房子我的房子!!”炳叔氣急敗壞地朝泡在河里的棚子跑去。
“怎麼回事?”
木先生走過來,看著順著河水飄然遠去的棚子,竟心平氣和地問道。
“它……它自己跑到河里……”原愛姐結結巴巴地說。
木先生的眼楮突然一冷,嚴肅地看著心虛的原愛姐︰
“真的是這樣?”
“就……就是這樣啊!”原愛姐強詞奪理。
“那麼那個是怎麼回事?”木先生指著魚鉤問。我順著看過去,魚鉤上正掛了一小塊棚子的破布,原愛姐的說謊技術還真是不太高明。
“我……我怎麼知道!”心虛的原愛姐滿臉通紅地回答。
“我最討厭別人撒謊。”
“那……那你想怎樣?!”原愛姐姐謊話遮不住了,卻還要死撐著把背脊一挺。
“道歉。”木先生氣勢凌人卻又非常禮貌地回答。
“如果不呢?”原愛姐的強脾氣又上來了。
“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
“對不起……”僵持了半天,原愛姐終于對這個絲毫不為她的美貌與強悍所動的男人,低聲說。
“我接受。算了吧!”木先生又恢復了他的笑臉。“炳叔!上岸來吧!”
炳叔已經將天底下所有動物的糞便(還有好多動物的名字我都沒有听說過)都數了一遍,拿來形容我和原愛姐了。
“不好意思!他以前是生物學家!呵呵……”木先生笑眯眯地向我們解釋。
我和原愛姐終于在太陽收起最後一縷光線之前釣上來兩條魚,成為了我們的晚餐。
“秋秋……你現在可以回家嗎?”原愛姐吃著魚口齒不清地問道。
“我……不太想回……”
“我也是……”
“要不我們暫時待在這?”原愛姐試探著問,然後若有所思地說,“這地方真不是人住的,我們總不能就這樣過日子……”
“嗯……”我疑惑地看向原愛姐。
“算了,你一個小丫頭懂什麼!這種事情我來想就可以了!”
原愛姐在失去了屋頂的棚子中找了個地方窩起來,大家好像都睡了,可是我卻翻來覆去無法入睡。
我悄悄起身走到河爆晚風輕輕地吹起了我的衣角,由于已經是秋天,風吹到身上時微微有點涼。蟋蟀在草叢里高一聲低一聲地鳴叫,再加上河水奔流發出的“嘩嘩”聲,我的心被攪得亂亂的。
“睡不著?”
木先生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沉思,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站在我的身後。
“我可以坐下嗎?”
“嗯……”
“打算今後怎麼辦?一直在這嗎?”
木先生的話讓我的心猛地一沉,必須面對殘酷的現實。
“麻秋秋!你根本就是一個獨一無二的傻瓜!”
獨一無二的傻瓜!
獨一無二的傻瓜……
“在你心里,我是什麼?!”
那我算什麼?!那我算什麼……
“我最討厭骯髒的騙子。”
骯髒的騙子。
骯髒的騙子……
他們的話在我的腦子里不停地回響,我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頭,覺得腦袋馬上就要炸開了!
“不……我……不知道……”
“唉,”木先生嘆一口氣,“秋秋,有些事是必須自己面對的。你認為我真那麼在乎烤的一條魚嗎?就像今天晚上一樣,如果你不去拿釣竿,就永遠吃不到魚。”
“先……先生……”我呆呆地看向木先生,他的表情有我沒見過的沉重。
“你總不能像我一樣,一直窩在橋下當野人吧?”木先生又開玩笑地拍拍我的肩膀,“如果你們受得了柄叔。”
4
“啊——”
一聲尖叫讓我從夢境中清醒。
“怎麼回事?”木先生睡眼惺松地看著同樣迷茫的我。
“啊……你這個老怪物做了什麼事!”
我順著聲音望過去,卻被眼前的一切嚇一跳。原愛姐的臉上竟然被畫了一只漆黑的大烏龜,柄叔還在一邊高興得捶胸頓足,似乎為終于報了昨天屋頂事件的仇而慶幸。
我看了一眼旁邊的木先生,終于明白昨天他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你這個老怪物……哎呦……”正要追出去的原愛姐突然抱住肚子,“廁……廁所……”
看來,昨天的魚正在她的肚子里作祟。
“那薄”木先生透過棚子的縫隙,指了指一個遠得只能看見小點的房子。
“那麼遠?!”原愛姐捧著肚子不滿地抱怨。
“沒有辦法,這方圓百里都沒有公共廁所,只有那個垃圾站了。”
“垃……垃圾站?!”
“對啊!呵呵∼”原愛姐兩眼絕望地看著天空,我也嚇得直吐舌頭。
“對了,給你這個!”木先生站起身,在橋洞旁邊的一棵樹上摘下了兩片寬大的葉子,遞到原愛姐手上。
“給我這個干嗎?”
“方便完了以後使用!我們沒錢買手紙……”木先生笑呵呵地解釋道。
那肯定會很痛吧!我想著用那麼粗糙的樹葉擦屁屁的感覺,不由得害怕地縮了縮脖子。而馬上就要遭受這種“酷刑”的原愛姐,幾乎要口吐白沫了!
“走過去大概需要三分鐘哦……”木先生悠閑地提醒原愛姐。
正在掙扎的原愛姐馬上臉色慘白,悲壯地捧著兩片樹葉上路了。
“不要隨地大小便哦!”木先生在後面貼心地叮囑。
“ ——”原愛姐腳滑了一下,又繼續搖搖晃晃往前走去。
……
“呼呼……呼呼……好臭好臭!”“勝利歸來”的原愛姐用手拼命地在鼻子前面扇。
“原愛姐,你還好吧?”我看著頭發亂蓬蓬的她有點擔心。
“一點也不好!那種地方只有變態才會去!”
看來她忘記自己也是剛從那里回來了。我嘴角抽搐了兩下,尷尬地沖她笑了笑。
“呵呵,那地方的確是遠了點!要不你去洗個澡可能會舒服點!”躺在橋洞下的木先生笑著說。
“可以洗澡?!”原愛姐跟我交換一個驚喜的眼神,高興地問。
木先生用手指了指河水,我和原愛姐馬上像被冰凍住了一樣,愣在那里。
……
“原愛姐呢?”我拿著釣到的魚問正在看書的木先生。
木先生真是奇怪,明明是個流浪漢,行李里放的竟然全是書。
“大概是走了吧?”木先生扁了扁嘴巴。
我想起了她昨天晚上對我說的話,那看來她的確是走了……
那我……我嘆了口氣,心里突然覺得空蕩蕩的。
“轟隆隆……轟隆隆……”
我驚訝地看向木先生,他朝我聳聳肩,表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秋秋!!……麻秋秋……”
咦?這是原愛姐的聲音啊!她在哪里?我睜大眼楮四周尋找她的身影。
“這里……我在這里!”
我看到遠遠駛過來的工程車上站了一個人,之前的聲音就是那傳來的。
“原愛姐?!你在那干嗎呀?”我吃驚地問。
“先別問了!你在那幫我看著!別讓我的東西丟了!”原愛姐大聲說。
“東西?什麼東西?”我滿眼問號地看著木先生。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我和木先生都驚呆了!
一件又一件高級家具還有高級服裝、日用品被幾個工人輪流搬到了橋洞。
原愛姐不停地指揮著工人們,又要告訴他們東西擺放的位置,又要叮囑他們拿東西小心,還要叫我和木先生幫她看好她的“家當”。
工人們在搬完最後一件東西——一張豪華大床後,就開著車離開了。
“好了!”原愛姐拍著手上的灰塵,滿意地看著眼前一大攤的東西。
“這……這是……”我驚訝得話都說不太清楚了。
木先生也滿臉疑惑地望著她。
“怎麼?你們干嗎這樣看著我?我看這里的生活也太困苦了,什麼都沒有,所以就把我房間里所有的東西全都搬過來了!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沒有!”木先生趕忙笑著擺手。
原愛姐得意地笑了笑。
“可是,這些東西被日曬雨淋的不太好吧!”木先生說了個很現實的問題。
“這個問題我當然會考慮到咯!我剛好買了個超大號的,本來是想用來和朋友們在山上開派對用,沒想到在這里用也剛剛好!嘿嘿!”
“哦!!哦……”柄叔在旁邊起哄道。
在原愛姐指揮我們忙了整整一天後,我驚訝地張大嘴巴看著完成的“新家”︰
長方形的,大概佔地有四五十平米,我手伸直還要踮起腳,才能勉強踫到頂。的地上墊了厚厚的防潮布,上面更鋪了一層漂亮的地毯,地毯上一位大眼美人沖我不停地笑。的四壁全都按原愛姐的喜好,放置著漂亮的家具。最打眼的,當然是在正中間的那張大床。
“秋秋!你走運了!從今天起,你跟我睡床,其余的人睡地板!”原愛姐開心地對我說。
“可……可是……”
“我們這這麼偏僻,沒人會注意到我們的,特別是你擔心的人。”木先生調皮地沖我眨了眨眼。
“秋秋,別可是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出了問題再說吧!”
“可……已……已經出問題了……”
“什麼問題?”原愛姐順著我的手,看到正坐在地上把她的往頭上套的炳叔。
“啊!!你這個可惡的臭老頭!”
原愛姐氣得七竅生煙,沖過去和炳叔爭奪她的名牌小褲褲去了。我本以為木先生會上前阻止炳叔,可是沒想到他卻笑得差點在地上打滾!
我呆呆看著眼前這群人,就像在看外星人一樣,我真要跟他們生活在一起嗎?
5
日子過了一天又一天。
我刻意讓自己不要想所有有關麻秋秋的事情,我只是在“虹橋洞天”里的一名住客。
“虹橋洞天”是我給新家取的名字——
河邊有個小小的石灘,再上面就是綠油油的草地,雖然已經是秋天,但還是開滿了野花。離虹橋稍微遠一點的河岸有一片小樹林,郁郁蔥蔥的,非常漂亮。
听木先生說,我們在的這座虹橋離市區比較遠,往相反的方向走一陣子就會到一個小鎮。原本在修的路,不知道為什麼停下來了荒廢在那,所以很少會有人會往這邊來,車更幾乎絕跡了。這里儼然成為了一個“世外桃源”,我們四個“高人”隱居在這里。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竟常常想起那個叫家的地方,一天到晚取笑我的兩個哥哥,整天叫我少惹麻煩的媽媽,安全第一的爸爸……
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干什麼,一直沒聯系,他們是不是會擔心我,畢竟出來也有四天了……
還有,還有……
我搖,不讓自己再想下去。至少現在平靜的生活,讓我和原愛姐都已經習慣大清早到垃圾場“定點施肥”;中午太陽最烈的時候下河游泳;還用木先生幫我們做的魚桿,尋覓食物。
至于鬧騰的炳叔,印證了木先生的話,成了原愛姐最頭疼的壞分子,花招層出不窮,不是偷穿原愛姐的高級時裝,就是用她的化妝品在臉上鬼畫符,折騰得原愛姐叫苦不迭。有一次,炳叔竟把她從法國買回來的心愛的床單剪得稀爛!!幸好木先生用他巧奪天工的手藝把床單縫好,要不原愛姐眼楮一定會哭瞎的。記住新龍騰小說永久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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