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瞳直直地看向舒公子的眼,朗声说道:“公子的痴情实在令紫瞳动容,比起那位娶妻三年就废了发妻,另娶新人,又在发妻亡故之后,把美人们不停往家娶的齐王爷可真是有云泥之别。公子与齐王爷虽同为京都人,却有着如此迥然不同的情怀,可见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句话不见得就是对的。”
紫瞳说着举起手中的酒坛子,对着舒公子遥遥一举:“舒公子,紫瞳敬你。”
齐王爷的这段风月情事在大秦帝国是人尽皆知的。齐王萧景在十年前将结发妻子贬为庶,另娶了先帝的姐姐长公主凤鸣为妻。然而就在与长公主成婚的次日,被贬为庶的发妻因为被羌国蛮人所劫,在京都郊外的群山里意外坠崖而亡。
齐王爷悲痛欲绝,与羌国蛮人血战三天三夜。最终身负重伤,奄奄一息地被抬回齐王府,亏得有御医圣手全力救治,才终于保住了性命。后来齐王爷重伤初愈,便又几次下到悬崖之下寻找发妻的尸骨。而当那支离破碎的残骨真正被找到的时候,齐王爷当场就晕厥过去,又是大病了一场。
这一段往事当初被传得沸沸扬扬,人人原本都以为齐王爷贬庶发妻,另攀高枝,实是薄情寡义,但此时却都叹息齐王爷大概另有无奈,其实重情重义,世所无双。
然而,世事凉薄,亦或许只是人之本性。那时还未满十九岁的齐王爷从那之后性情大变,在其后的两三年间很快便迎娶了多位美人,各个都是艳冠一方的闺中魁首,其中甚至还包括了月宛国的冰月公主,当朝右丞的千金,龙都将军的亲妹。
传说长公主凤鸣醋意大发,甚至闹到要与齐王爷和离,但齐王爷却仍是不管不顾,将更多的美人一个又一个地往府里接。齐王爷深情之名,一夜轰塌。
不过自古英雄爱美人,齐王深情之名不再,但英雄之名却更盛。传说他身高八超虎背熊腰,声如洪钟,眼放精光,使一柄的方天画戟,有万夫莫当之勇。只要他跺一跺脚,山河便会为之动摇
八年前漠北的羌国蛮人倾巢来袭,年方二十的齐王爷领五千精兵,孤军深入敌营,砍了敌军统帅的首级,使数万敌军一夕瓦解,解了边关急患。而齐王爷本人,身受七十二处刀伤,血浸战衣,差点就以身殉国了。传说中如战神一般存在的人,便是有再多的女人,也是应该的。
紫瞳故意拿齐王萧景与舒子潭相比,便是想要看看眼前的舒公子到底会作何反应。
舒公子却只是轻笑一声,淡淡说道:“传说一般都不可靠,阿景他其实也没那么可恶。”
此话一出,众人先是哗然一片,之后便都噤声不语,只管伸长了耳朵,等待舒公子的下文。传说这位舒家贵公子与齐王爷私交不错,或许其中当真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紫瞳故作懵懂,假意不屑地说道:“贬庶发妻,另娶高门,已是无情无义。如今他位高权重,便又将那高门的妻子弃之不顾,只纵情声色,一味的享乐,这样的人难道还不可恶吗?”
舒公子却不着恼,只睨着桃花眼看向紫瞳面前的酒坛子,淡然说道:“姑娘再喝一坛,某便回答这个问题。”
紫瞳灿然一笑,仰头又将一坛酒灌了下去。
舒公子嘴角扬起,轻声地笑了起来。
“公子为何发笑?”紫瞳挑着眉,故意娇笑着问道。
舒公子却不答话,只是伸手轻挑起紫瞳的下巴,微眯了桃花眼直直望着她,然后才又轻声说道:“璃儿从不饮酒,你其实与她一点都不像。”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却让紫瞳心中莫名一惊,只因他的声音很冷,比冰雪更渗人。
紫瞳退后一步,让开他的手,面上仍室着笑,问道:“谁是璃儿?”
舒公子忽而就敛了笑,低下头凑近她耳爆一字一句地说道:“齐王爷的发妻,柳璃,你果然不知道吗?”
紫瞳偏头,让开他近在咫尺的脸。他的声音很冷,笑容很虚浮,她勉力克制才能抑制住想要一拳挥过去的冲动。
“柳璃?不知道。”紫瞳的脸上挂着笑,声音却是冷了。
舒公子呵呵一笑,直起身来,手指勾起一个空酒坛子,掂了掂,然后说道:“阿景的心里从来只有璃儿一个,他答应过她,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他的声音仍是清洌洌的,却意外的带出了一点暖意,即使这暖意也只是稍纵即逝。
众人皆是唏嘘,威震天下的齐王爷原来过得很伤情。世人皆碌碌,谁都逃不过生死离别苦。
紫瞳对舒公子的话却是一个字都不信,但她的心却还是没来由地猛抽了一下,疼得她连眉头都跟着皱了皱。她的耳朵里忽然嗡嗡的响,似有若无的声音,不断重复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似是回声般的,不绝不休。
紫瞳忽得便有些心神恍惚,身子晃了晃,一个趔趄便是要栽倒。她似乎有了点薄醉。
“姑娘,你醉了,到此为止吧。”舒公子伸臂扶住了她。
因为靠的很近,紫瞳便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兰草香,那是一种极淡的味道,清凉中透着暖意。她微仰起头去看舒公子,发现原来从这个角度看,他的侧脸其实还很硬朗,轮廓英挺,别有一番风姿。于是有另一张面孔在紫瞳的脑海里浮现,比起他现在的华美俊俏,紫瞳觉得似乎这一张脸更与他相配。
紫瞳的嘴角微微扬起,有笑容随之绽开。她终于能够确信,眼前之人根本就不是舒子潭,他绝对就是齐王萧景本尊。普通百姓们或许不知道,但暗处的首领阿修罗女却是很清楚,萧景与舒子潭虽是幼时好友,但是成年之后,两人便因争抢同一个女人而生了间隙,早已是生分疏远。
所以如果眼前这位真的是舒子潭,他便绝对不可能已这样温情而平和的语调谈起萧景。紫瞳认为这一切根本就是萧景自己一个人自编自导自演的独角戏。
紫瞳的心中已是透亮,她决定不再拖延,立即将眼前之人生擒活捉。反正只要他不是舒子潭,不管他是谁,带回去慢慢审讯就好。她要速战速决,因为她发现自己真的已有几分醉意,头有一点晕,脚下也有一些软。她心中生起一丝不安,凭她的酒量不该这样快就醉了。
“公子,我们换个地方继续聊吧。”紫瞳嘴角带笑,已是一旋身,反手搂住了“舒公子”的脖子,不经意间制住了他脖颈上的要害。
酒坛子从她的手中落地,摔得粉碎。摔坛为号,行动开始。
立即便有人从后头奔跑了出来,大喊道:“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下一刻当真就有浓烟从后楼梯那儿冒了出来,许是火大,那烟聚集的速度相当快,没一会儿就灌满了整个醉仙楼,呛得人连呼吸都艰难。众人顿时就慌了神,再顾不着看擂台上的热闹,互相推搡着,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大堂里满满的都是烟,但那烟却是有些古怪,虽是弥漫了整个空间,却只是薄薄的一层并不遮人视犀只有那呛人的味道让人根本无法呼吸。紫瞳早在这烟里加了料,闻上一盏茶的功夫就会手足疲软,无力动弹。当然她和她的属下们已经事先服下了解药,她只需等上一盏茶的功夫,她想抓的人便只能束手就擒。记住新龙腾小说永久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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