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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玉枫叶 文 /

    三根指头拈起那薄薄的信封,揣进了怀中。叶橪将眼梢子斜溜过去,疏落的树阴下玄机微动,一阵不属于初夏的寒意便浮潜而来。冷湮面色顿变,退了一步,叶橪遂伸手划弄着花枝,不咸不淡的问:“晋王那边有什么动静?”

    冷湮垂眸,已换作公事公办的语气:“晋王似乎在四处收集太子的情报,上次瑞王带去的书文中提起的人,都被秘密的询问过……”

    “哦?”

    叶橪抿唇冷笑,果不其然。自古皇家,有几个清心寡欲却能做到位高权重的?晋王那时大义凛然,不过欲做戏给人看罢了。他遭逢惨败,声势大减,聪明的,自然该养精蓄锐,再徐图日后东山。甭管看着看不着,戏还是要在做足功夫。李景遂不敌李弘翼的,是他尚未修至为了权势不惜一切的地步,暂作退让,亦由于他仍有所顾及,不愿因争权导致战后的南唐愈加混乱。不过,那几十万大军的兵权,不仍牢牢地攥在他的手中么?

    至于钟隐,劳心劳力,大病一场,估计不光是为了那场战争。大概亦是看出太子对他也有所提防,一时心灰意冷,方才抑郁成结。

    一旁的娇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上头传信来,叫我们暂时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嗯!”叶橪点头,往外走。

    “至于洛兰郡主,命你先稳着她,说不定日后……”

    话还未说完,冷湮忽然倒抽了口气,玄衣鼓风而起,飞掠的身形仿佛轻飘飘的纸鸢。无奈却在半空中遇截,急坠下来,妖娆的腰肢被锁紧了,连绵着挺傲的胸口上下起伏,似朵随时会被掐断的花。叶橪倾身至她耳侧,低低道:“冷湮,你记住,她—与—公—事—无—关!怎么都行,就别打她的主意,否则……”他笑了,甚至带着点蛊惑:“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知道我!”

    他丢开她,扬长而去。身后那个窈窕的影子登时颓恨的簌簌发抖。

    “叶橪,你一厢情愿,也要看人家是否领情。她可是敌国郡主,你就十拿九稳,确定她要你?”蛇信怨毒,吞吐有声。

    叶橪的脚步迟钝了一刻,也不回答,兀自懒懒的往外走。出了院子,大街熙攘嘈杂。仰头,阳光正强,他眯了眯眼睛,吸了口泛着清暖的空气,去一旁的酒家要了翁最烈的烧酒。

    酒很一般,所幸不曾掺水。叶橪随便倚了颗河堤边的柳,仰脖不大斯文的咽了几口。一手探怀,暗黄的信封就被擒了出来,淡色的蝴蝶般翻飞于指尖。翻上来,又翻下去,翩翩不住的飞舞。

    十拿九稳?自嘲的掀掀嘴角,如若十拿九稳,他何必再费思量?那个男人,助她逃婚,精心打点,不惜冒死罪送她出城。待她稍一安定,第一件事便是急于与他取得联系。他自然回信了,那封信上,不单有他捧着的心,还染了她的泪。他要她——“等”。

    千万丝绦结满修碧珠玉,一弯长堤,春帘疏密如织。微风扬抑,光束不失时机的窜了进来,明澈的丝线金子般闪亮,却暖不热帘后那张堕天使般的面孔。他修长有度的身体一顺微微绷紧,漂亮的眸子却暗到极致,沉若渊泓。

    那么,洛洛,你在等他么?

    如果没有,为何收起了瑞王的“绿芙”玉箫,却将那尊石头雕像宝贝般的摆在房中,日日相对?抿紧唇,漆黑中渐渐燃起两簇妖异的冷焰。很轻的“呲”声,信封被拆开了,眼珠慢转——平凡的一张宣纸,简洁的几行字——目光中的流火却骤然大盛,噼噼啪啪的燃烧起来,似乎欲将那几乎无重的纸张焚为灰烬。

    捏紧了信,却无端忆起小时候学游水的事。不,是边练习闭气扒水边努力逃避岸上要命的箭矢。他潜在水中,睁大了眼瞪着混浊里腾起的团团红雾。叶溟在不远处沉落,胸前开出殷殷的花,源源不断历久弥新,妖艳而绝望的铺天绽放。飘摇的水草在手中柔曼如蛇,触上成丝的血液,一伸,一缩,好像一个吻。胸肺中霎时死一般的淤滞,那感觉依稀仿佛……

    甩甩头,手侧滑过“朱殇”繁花的柄,狠狠吸了口气。

    烟洛下午从瑞王府回去的时候,就见到叶橪正在院里怪悠哉的自斟自饮。几杆青竹潇洒,他坐于竹间。乌泽的发松松淡束,一缕一缕沐着夕阳流光溢彩,与慵懒性感的姿态对比强烈,简直帅得妖孽。

    “这么清闲,“隐”要倒了么?”忍不住损他一句,说完了自己就捂嘴。歹嘴啊,好像对着他,就学不会管理自己的舌头。

    叶橪倒没在意:“你回来了……”他笑了,带着薄醉的轻佻,长腿微拱,两指在上面无赖的点了点:“过来坐!”

    “你不是吧!”烟洛攒眉微嗔:“大白天的发什么酒疯?”

    左右一瞅,今日凑巧,后院竟然无人的。烟洛立刻小有点紧张,监视着叶橪,小心翼翼的保持着安全距离,迅速撒腿后撤,刷刷绕过井台,转身就往自己屋里跑。

    “洛洛……”叶橪叫着,勾人的嗓音里似乎有魔鬼的锁链,拽着不让人走似的:“咱们收拾收拾,离开这里吧!像以前一样到处游逛,见到哪儿顺眼了就待一待,腻烦了就继续上路,自由自在的玩遍天下吃遍天下。最后找一片你喜欢的竹林,建一间小竹屋,就你和我,永远一起,好不好?”

    烟洛一怔,这似乎是第二次,他说要带她走。他是认真的……表白么?一时脑袋空了,瞪着他怔忪着无法答言。

    “好不好?”他再问一遍,眸子含着懒笑,却似在咬着牙。

    “我……”烟洛慌了,一抬脚碰倒了一旁的木桶,低头烧了脸往回走:“叶橪,你,你容我想想。”

    还没走出几步,身后的空气陡然凉了。

    “既然还舍不得放不下,当年为何没跟了他?”

    一时懵然,扭头瞧着叶橪,他斜睨过来,邪魅深沉,眼神洞悉。

    豁然间明白他问的是什么。烟洛呆了呆,下意识的回嘴:“与你何干?”

    他捏紧了青瓷兰花杯,凝着她不吭声。似乎有许多话,咽进了心里,又从那双深漠眩惑的眼睛后头溜出来,几分期待,几丝幽冷……

    烟洛被叶橪盯了一刻,泄气。他如此神色,是在吃醋么?扶着井架苦笑了,那段因果,怎么如此难以解释?

    “不是跟你说过了,没办法跟!”

    “怎么讲?”

    “以前他身边有结发妻子,以后还会有更多更多的女人,多得我受不了!恩,不对,是哪怕多一个我都受不了!我没兴趣给人作妾,也没法容忍别的女子管我的爱人叫夫君,再喜欢他,也白喜欢了。”往事翩然恍惚,手心不自觉使了力,几颗翘起的木渣子立时顶入了皮肉,刺刺帝。烟洛无奈地看着叶橪:“就这么回事!”

    叶橪却轻轻抽了口气——这就是他提的“唯一”?

    他说:丫头,皇上已答应赦免了你。而且,现在的我可以给你唯一了。所以,回来吧!

    那人的字工整严谨,只是到了“来”字的那一捺,到底几分耐不住的棱角飞扬,尖尖的扎进他的眼。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不存在其他女人,你会跟他么?”他追问,左手缓缓地移向胸口,里面的信纸妥贴而,如果她肯答:“不”……

    烟洛有些诧异,被这忽如其来的问句弄得无措。不过没一会儿,她浅浅一哼,唇角边一丝安然的自嘲:“没有这种可能,又谈什么假设?”

    赵匡胤注定是千秋的君王,就似南唐最终无奈的惨败——历史的必然无可更改!

    叶橪一顿,心口漫出汪汪一片酸意,强忍着似笑非笑:“如果是呢?你是不是立马就欲冲回去寻他了?”

    话一出口,空气中似有什么,“叮”的一声,断了。

    烟洛轻轻“咦”了一声,似乎在对自己表示惊奇。她扭了头便走:“是我抽风,在这里跟你牛头马嘴不知所谓!”

    “苏烟洛!”他站起身,冷笑自齿缝间逸出:“若不心虚就回答我!”

    烟洛应声立定,被他挑逗的语气激得手心发潮。叶橪太不留情,硬要揭开她的旧伤。这段日子自己待他如何,他难道感觉不出?哪怕她对将来还存有疑虑,他又凭什么,这般趾高气昂的质问她?

    一点点游离的愧疚消失无踪,委屈化作了冲眼的酸气,烟洛尖起声线,针锋相对的吼了回去:“不错,就如你说的,我等着盼着,就是指望着冲回去嫁给他。只要他身边一空出当儿,不用你提醒,我飞也飞回去了!够了吧?”

    气死你好了!

    刻意的镇定自若,转身,抬脚,款款盈盈从容不迫,仿佛不屑再回首一顾。全没察觉身后的人一瞬间捏住胸口,浑身僵硬。雕花木门狠狠甩上的那一刻,残阳乍暗,天阶紫霞靡靡,刹然魂销意断。“咯嘣”一声,叶橪手中的细瓷酒杯粉身碎骨,灼肤的冷酒掺杂了猩红,顺着青白微颤的指骨滴滴答答的往下坠,一颗,一颗,颜色越来越是浓艳,泥地上种下深浅暗色的圆斑,不一会儿攒成一片不规则的红。

    好利!

    许久,叶橪骤挑起了墨剑般的眉峰,顺势揽过酒瓮,风一般的袭向前院,于那一片翠竹中且行且饮,然后眼儿都不眨的,将那陶瓮砸向一池染了薄绯的碧水。竹影憧憧,一击尽碎,人面模糊……

    那天晚上秋萍苦口婆心,劝烟洛到前院去瞧瞧叶橪。烟洛不理,最后索性捂起耳朵翻身上床,阖着眼昏昏欲睡。秋萍无奈,只得去了。烟洛哪里睡得着?复又爬起,捣鼓着将那血玉枫叶取了出来。清月倚窗,冰玉枫叶盈溢着沉凝的红,纤孱的玉脉似被皎银注入了生命,沿着叶络循环流转。手心却凉意细碎,万般缄默无言。

    烟洛横看竖看,只是发呆。赵大哥的坚决,匡义的疯狂,苏府诸人的挂念,皇宫里义姐的遗孤……她信誓旦旦,说定会归去……

    而为了叶橪,这风一般变幻莫测的男人,她当真要不给任何交待,狠心就此舍弃大周的一切么?那些她亏欠的恩义情怀,就这么一笔勾销?她能够么?能够么?全然相信他,然后放心的随他远走天涯?烟洛紧紧地蹙眉,想了又想,想了又想……

    宁不踌躇?

    第二天起来头晕晕的,听说叶橪在竹林里独坐了一夜,早晨出门的时候伤手还裸着,没有包扎。竹子添油加醋的形容,叶公子的嘴唇多么白,眼神多么暗,如何在知晓小姐一夜好睡尚未起身后摇摇欲坠,落拓一笑……

    烟洛烦不胜烦,忽然亮着眼睛一指竹子身后,脆声道:“芙蓉,你来了!”竹子下意识的回头,烟洛便一溜烟小跑,跨出了门。初夏,晴日明媚,鸟儿欢快的唱个不停,竹子在院子里沮丧跌脚。烟洛鼓足心思欲笑笑,嘴角却无力的耷拉下来。

    叶橪是个极少失控的人,可至少昨日,例外了。分明是他莫明其妙醋海兴波,挑起事端。却反而先失却了一贯的从容,不仅没有满不在乎的走掉,反而一个人在竹林里生等了一夜。很不,像他!气其实已散了大半,心脏微微缩紧:弄伤自己又不肯上药,他肯定是成心的。不过,效果显著,她果然感同身受,五指间连着心尖,一阵尖锐帝。

    下午去王府给钟隐拿脉,烟洛斟酌着药方子走了神。半撑着脑袋,幽静奠光在眼睑下勾出两排斜斜秀致的睫影,一双眸子似匿在云水深处,若有所思。钟隐缓缓踱过来,玉白的缎绣袍角漾出微纹,一摆,浅淡的木樨香就悄然流淌。

    “清,在想什么?”

    “哦,没有!”烟洛摇头,依旧魂不思属。

    钟隐不以为意,柔声道:“再隔个十来日,我奉命要去南边一带巡视。那边风景甚佳,清儿与叶兄也没去过,可有兴趣一处同游?”

    得!又一要求陪同旅游的,昨天就是因为这茬儿闹的鸡犬不宁。烟洛不禁郁闷的看看钟隐,钟隐便忍不住莞尔:“这么不情愿?清儿不是乐于各地周游,看遍江山么?而且……”嗓音优雅沛然,诚诚君子:“前段时日一直蒙你照顾,当我还情请你一次,随我同行,可好?”

    “这样!”烟洛偏头,察觉几分不大对劲儿。头痛懒得多想了,垂首继续开着药方,顺口答道:“有人愿意请客,我自然是千好万好的。不过现在闲芳轩事忙,怕是走不开呢!”

    钟隐顿了一下,轻按住了那方白纸,却难得的坚持:“清,应了吧!那一带的确值得一游;何况你颇识医术,一路也可以有个照应。”

    烟洛愣了愣,搁下清毫笔,神气集中了一些:“钟隐,你身边还乏人照料么?到底为何定要拉我一起出去?若想说服我,就别掐头去尾的兜圈子。”

    “这……”钟隐默了半刻,微微吐了一点:“这次出巡是皇兄的授意,你单独在京里,我不放心……”

    除却皇兄,还有皇叔,叶橪心思虽在她身上,却也诸多计较隐瞒。任眼前的女子如何伶俐通透,然毕竟无权无势,且身份特殊,放她一人在这多事之秋留于这是非之地,他是真的无法安怀。

    烟洛稍点即明,心里面暗暗稻息一句。钟隐啊,这般心思细腻体贴入微。

    “容我回去和叶橪商量好了,再答你,成不成?”不再坚辞了,烟洛轻按了按太阳的位置。钟隐一般不会做没有必要的事,自己也久没动了,出去一趟散散心也好。

    哪晓得这一问,就问了三天没个因果。叶橪整整三日未归,带信说他在“隐”有事要忙。烟洛也不去寻他,照常吃喝,只是偶尔琢磨着悠悠出神。

    第三日的半夜,叶橪回了闲芳轩,一推开东厢的房门,就怔住了。玄色里,烟洛轻盈的半靠在玉枕上,蜷着身子,贴着床沿盹着了。玲珑有致的身子,剔透晶莹的皮肤,纤长甜蜜的眼睫,她就像颗能发光的芙蓉晶石,晕着温暖的粉色的调子,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等待着他。月光穿过了门户,交织着夜风肆意,幽兰的芬芳若有似无,烟水般缥缈。

    叶橪霎那间屏住了呼吸,一步一步走过去,似怕惊扰了无相的幻境。烟洛睡得浅,听到些微的响动,立时醒了。秋波慢启,水泽泠泠,冥暗里收尽了叶橪满眸复杂的神色。

    他们几乎同时开口:“抱歉……”

    稍稍一震,烟洛垂了头,言语清晰:“叶橪,给我点时间,在大周还有些事情有些人,我必须给自己交待清楚。”

    叶橪沉默了许久,方无声的走过来,坐下伸臂揽过了烟洛的身子,将头埋入她柔若凝脂的颈间,珍惜的,鼻尖的热气痒得烟洛缩了脖子,咯咯扭动起来:“好痒,别闹!”

    叶橪不动了,声音闷闷:“抱歉……”

    “叶橪?”

    “抱歉……”

    ……

    “抱歉……”

    ……

    他说了许多声抱歉,温和的诚恳的几乎令烟洛疑心他也许并不清醒。拖过他的手,才发觉那伤势依旧,横一道竖一道,深浅不一,青暗俨然。

    “怎么不处理伤口?”烟洛望着那些略干的翻翘,雄的一抽。虽然这人的再生能力跟壁虎一般强,不过也没必要自虐啊。叶橪却抽回了手,任烟洛软硬兼施,就是不肯再伸出来。

    “别管了!你在这里不就够了。”他搂着她,臂膀充满力道,烟洛怎么掰也掰不开。或者说,舍不得弄疼他。叶橪的续沉稳有力,贴着烟洛的肌肤一般,跳跃跳跃,跳得人心也跟着怦然而动。心弦扶摇而上,却入天宇;情愫乍点波心,一波万丈。烟洛面红耳赤,却无端的快乐。渐渐的,有一股懒洋洋的满足感觉,舒服而安适,又很暖和……

    然后,烟洛就睡着了。叶橪查觉到她的呼吸渐渐匀细,侧身很轻的放她躺下,她小小的脑袋便信赖的温顺爹在他的胸前,顺着热源拱紧了些,叶橪的身体就忍不住一阵轻颤。她的发丝柔润的纠缠着他的,月光一样,令他心软如丝,身体却又无端的难受。

    “洛洛……”他试探的叫,没得到回应,于是假笑威胁着:“你若不走,我可忍不住,要吃掉你了!”

    继续毫无反应,她等了他几夜了么?睡得那么沉?是乏了,还是在等他吃掉她?

    叶橪发觉自己竟然第一次扮不了大野狼,满心里只是疼惜如水。但是如此抱着一个深爱的女人,真是种惩罚。他只得起身,稍稍的拉开她,她却霸道的伸手扒上,低喃了一声:“叶橪……”

    叶橪的身子彻底僵了,眸子里盛开了一场的烟火,火星化作无数点水惊飞的鸿,渡过沧海浩瀚,阡陌迢迢,幸福如雪湖边的白莲,圣洁的银色沁着馨香近在咫尺。他却骤然的恐慌,如果有一天,他彻底失去了今夜的一切,他该怎么办?

    情难自禁,忍不住微微低头,在她薄皙的眼睑上印下一枚火热的吻。洛洛,不要离开,幸福,安全,自由,我都愿给你。所以,原谅我最后一次……

    不论如何,这一次,你梦中的人,是我……

    十日后,烟洛将闲芳轩交给芙蓉打理,柳朝也被吩咐从旁协助照应。烟洛和叶橪连带秋萍,带着大小一堆包裹,坐上了南下的车马,真的随钟隐南巡去了。

    与此同时,东京的赵府收到一个小小的包裹。赵匡胤英朗的面孔略显憔悴,才忙碌着为病故的妻子办完丧事,腰部的刀伤还未痊愈,又在整理朝廷退兵后的军务。前前后后快一个月了,没好好歇过。

    他瞧见是个无名的包裹,心就一跳。拿回房中,一抖开,眼前就微微一晃,那个木头小盒,他认得。呼吸急了,匆匆的掀开盒盖,满眼一霎耀目的红——好多宝石般的红玉碎片躺在里头,阳光一照,折射出无数道血般的妍丽。

    血玉枫叶,竟然是血玉枫叶的碎片。

    一双桃花深目惘然大睁,一时空如黑洞。

    “当啷……”细巧的红木小盒应声落地,脆声纷乍,艳的扎眼的碎玉颗粒石榴子般兵着,带着光波散了一地,就像硬生生被人一掼而落的心脏,四分五裂……记住新龙腾小说永久地址:http://www.xltxsw.com,方便下次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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