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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劫难 文 /

    烟洛他们一路不敢歇息,日夜兼程,唯恐身后会有追兵。两个武师和车夫必是得了赵匡胤的吩咐,一句也不多问,只是不断赶路。一行人急行军般的行了五六天的光阴,倒真的赶出很远。

    烟洛实在不愿再徒惹大伙忧虑,所以除了祭奠义姐那日忍不住又哭了一场,再也不许自己落泪。毕竟前途茫茫,自己又带了这几个人出来,再哭哭啼啼,也找不到救美的英雄帮她熬过这段时光;所以只好打起精神,逼自己好好进食将养身体。无奈睡眠依然很浅,因为成日在窝在车里,天不亮又要从客站启程,越发的少睡,因此虽然脚伤渐愈,但面色仍旧苍白如冷玉。

    这几日车里也的确难熬,骄阳似火如焰,烘烤着整片大地,似要将人困在汗水中溺毙。大家只能没停歇沿路找水,却不敢掀开了厚密的车帘透风。尔后路经一个小镇,韩丰买了幅青翠的竹帘回来,披成两半,修订了一下,便制成了简易的车帘,透风又保险,难得引得大家一阵颇有兴致的赞叹。

    行过了陈州,烟洛大致研究了一下地形,估计自己现代的家乡武汉在南唐领地的卢州附近,所以就吩咐笔直朝了那方向去了。倒不是为了回什么故乡,只是自己一夕间舍弃了好不容易在这时代寻到的所有东西,满心的空虚,眼下只想随意寻个目标,打算到了那里再看情况便了。

    次日一早,姓张的武师自告奋勇说他晓得一条近路,可以很快插到南边。只要能避开官府,烟洛他们自然赞同,大伙便离了大路,踏上了羊肠的乡间小道,继续前进。

    韩丰坐在马上,简单的束发,挺直的腰,已有了少年的模样。抬头略略眯眼,天边几丝没有根迹的云,游游晃晃的散漫着,拉不着边际。垂了眼睑,心里却不由得涌起几丝不安定——本来这几日行路,便偶尔察觉怪异,今天的感觉又尤其强烈,只是不好多说,惟有频频警觉的四面探望。放眼看去,骄阳底下一片荒芜的村舍农田,空气也被蒸得脉脉向上,在地上映了无数蛇般的暗影。活动的人烟,却是一丝也没有。

    烟洛搭帘瞅瞅外面,唤了一声:“丰儿!”

    “姐姐,什么事?”

    “这附近看起来甚是荒芜,小心一些!如果不太安全,就另寻别道算了。”

    韩丰点头,对两位武师询问:“张大哥,这条道真的没有问题吗?”

    张姓的武师自信的很,笑道:“应该没有问题,这条路我过去走过。穿过那道林子就是农田,一直走下去就是卢州了,根本也不用进城!”

    烟洛和韩丰对望一眼,也没再多问。烟洛默默攥着手中绣工精致的丝帕子,身前身后是黄土漫漫,心底几分不祥的预感,却是没有由来。

    小引却殷情的趴过来,伸了脑袋出去:“韩丰,你要不要喝水?”

    韩丰摇摇头,心不在焉,只是四处巡望。小引泄气的缩回去坐着,水蓝色的棉裙被她揪挤得皱巴巴一片,嘟着小嘴道:“什么嘛,不理我!”

    秋萍在旁边淡淡一笑,拿手轻轻划了下面,却是取笑小引明目张胆的倒贴。烟洛愣着神儿没察觉,一抬头小引已经朝这边张牙舞爪:“秋萍坏,就会羞我!”

    秋萍比她年长,左挡右推着小引不依不饶的小手,笑道:“疯丫头,别撞着小姐!敢做不敢认了?”

    “我才没有!”小引脸都红气了,引得烟洛也想笑,突然感觉马车猛一震动,停了下来。一怔,提了心。不是错觉,四周真的起了喧嚣,路边的碎石枯草被马蹄践踏,脚步声蹄声杂乱的合围过来,顷刻将人困在了中央。

    空气也变得异样,外面那个周姓的武师开了口,声调里半隐着一丝惊慌:“请问各位是哪个道上的朋友?”

    “钱财,女子,通通留下,大爷就放你们一条生路!”一把沙气的声音,却似当空被人劈了嗓子,叫人听着忍不住想要帮他咳嗽。

    “大家都是出门在外,有话好说……”

    “别啰嗦,那马车里装的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娘们还是货物珠宝?老子今天要定了!你们几个,给老子滚?”几句简短,充满了嗜血蛋婪。

    车夫的声音还算镇定:“大家江湖朋友,混口饭吃都不容易,可不可以通融一下?我们这里尚有些银两,权送与诸位喝酒,请高抬贵手,容我们经过!”

    “哈哈哈,想得倒美……他的这么啰嗦,你们也不用走了……”

    谈判破裂!

    如此炎热的气候,刀锋出鞘的数声凛凛,却逼得人机灵灵打了个寒噤。外面的人叽叽嘎嘎一阵笑,浮满了肥羊到手的快乐与轻蔑,就听得车夫突然呼喝了一声:“大家冲出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快,马鞭在皮肉上炸响,马儿扬蹄长嘶,马车重新动了起来,挣扎着奋力前行。马车外面,一瞬却已变作了修罗地狱——剑戟相撞的金鸣,兵器撞在上的钝响,人的闷哼惨叫,还有一些诡异的“嘶”声。烟洛瞪大了眼睛,不敢想象那是人的皮肤被生生割开的动静。因为是在林中小道,马车跌跌撞撞,车速却始终无法加快。颠得人心惶急无比,只恨生不出翅膀飞出这围困去。才勉强行了一小段路,忽听马儿凄惨的悲鸣一声,沉重倒地,车子猛一颠簸,却再度停了。

    张姓武师大叫:“不好,快带小姐先走!”话音未落,外面又是一片马蹄追至,带了凶狠的呼喝,“的,不想活了!敢跑,今日就是你们忌日!”,“兄弟们,统统杀光!”声声呼喝敲打着耳鼓,如噩梦般在人头顶上盘旋。

    “好啊,都是练家子,看来车里的东西和娘们值不少钱,大伙给我上,谁先杀了他们谁就先选女人财宝。”粗喘的声音,竟然还在桀桀的笑。

    烟洛的剪水双眸瞪到大无可大,突然间心脏被尖锐的划过,大惊失色:“丰儿,丰儿……”韩丰,他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啊,怎么可以在外面浴血?

    韩丰的声音却从左边传了进来,似是拼力架住了一剑,寻了空隙气喘着道:“姐姐别动,外面危险!”

    小引面色惊恐到焦黄,本来一直簌簌躲在车角秋萍的怀中,此刻却猛地醒觉过来,高声喊:“韩丰,你,你回来啊!”

    韩丰又挡了几下,显然再无法分心说话,透过影影重重的竹帘子,黑发上黄带在剑戟间飘扬,他的身形稍显狼狈,却不断挡格,一直守在左边不退一步。车里的三人似笼中的鸟,束手无策的面面相觑。车边的守护的几人,只是拚死了抵挡着对方凶狠的攻击。无限扩大的砍杀声音中,撑不过半盏茶功夫,车后和右边却同时传来两声惨呼,车前的车夫又惊又怒:“张兄周兄……”

    “啊……”烟洛惊跳,就欲起身,秋萍忙拦道:“小姐,你绝不可以出去,会没命的!”

    烟洛心急如焚,惨然道:“秋萍,这次我害死你们了!”想不到,一意逃出京来,小心避着朝廷的追捕,却在这穷乡僻壤碰到了更凶残的流匪。这帮人连话都不多说就抢车杀人,难道此番劫难已经无可幸免?

    “小姐……”

    还未来得及思索,车右侧和后侧先后捅进两把枪茅一段刀锋,好在马车厚重,进得并不太深,所以没有伤到人。小引一直神经紧张,吓得话都说不出了。此刻却似被劈到一般,惊叫一计,声音高亢而刺耳,然后直如拧开了水龙头一般,无限惊恐的只管尖叫起来,怎么也停不下来。

    车夫和韩丰同时大骇,那车夫忍不住回头探看,只这一刻分神,突然便怪哼了一声,“扑通”栽下了马车。韩丰大急,一剑挡开旁边袭来的人,身形一转跳上了车头。四面环视,两位武师已然倒在血泊,车夫显然也刚刚被人击中要害,命丧车底。而围住的匪人,却仍有十几个,一张张血糊糊的狰狞面孔,围拢围拢,在自己眼前放大,露出了野兽一般森森的牙。咬紧牙,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着身上大小的伤痕迸裂帝痛,却只是更坚决地握紧了手中的剑。靠定车门,他立定了必死的决心——无论如何,今日也要保护姐姐到最后。

    外面这群人,原本是南唐的士兵,被大周攻下江北之后,回不去家乡,索性作了流寇。由于憎恨周人,所以向是心狠手辣不留活口,仗着这一带朝廷还未整肃,四处抢劫杀人,极是猖狂。可是今日点子扎手,好好的折损了将近一半的弟兄,一辆马车却还未攻破。一群人杀红了眼,才不管面前只是个幼稚青葱的少年,刀光剑影铺天盖地扫荡过来……

    韩丰守在车前,一剑架住了凌空而来的枪矛,身子往□斜,躲过了右边折来的凶狠的剑光,顺势抬脚生生踢开一人飞跃上来的身形,左侧的刀却是无论如何回避不及,只听“呲”的一声,但觉后膝一凉,已经站立不住。勉力将右边冲上的人一个斜刺逼了下去,胸前却挨了前方一记狠棍,浴血的身子硬生生往后跌了下去,“哗啦”撞开了马车的车门。

    烟洛秋萍小引,都是大惊失色,烟洛合身扑了过去:“丰儿!”

    韩丰却一掌将她推开,又是举剑挡格一下。撑起身子,再要挥剑,突然右手滞住,被一道尖利无比的刀锋划过,霎时之间,一串腥热溅了满脸,宝剑嘡啷一声,脱手落了下来。这么电光火石的功夫,一道暗黄的光芒,似道催命的符文,准准狠狠的,直冲向他的胸膛斫去。

    烟洛起身不及,大脑轰的一片空白,所有的惊呼声都憋死在胸口,心神欲裂。恍惚间,一抹淡蓝的影子却无比迅捷的跃上,宛如戏剧一般,正正的拦在了车门前面,就那么轻易的简单的,截住了那道要命的黄芒。

    时间仿佛放了慢速的碟带,把血腥的那一刻,拉得异常缓慢——那是小引,她面朝着小丰,张开了飘飘的水袖,仿佛美丽的蓝色的蝶翼。她的胸前,“突”的,冒出一截枪尖。没有一丝血,没有一丝声音,那枪尖却似个钻头,一点一点穿过小引小小的胸膛,终于贯彻,顿住,冷冷的乌乌得发亮。枪尖尖上,有些个半锈的铜斑,惨绿惨绿……

    “小引!”秋萍悲呼一声,凄厉的声音把那炎热撕了开去,□的空气泛着血色的寒意,穿透皮肤渗入骨髓。

    一向迷糊好奇的眼珠子凝滞了,小引的嘴角却微微扬起,有丝惊诧,仿佛自己也不相信刚刚做了什么,轻声叫:“韩丰!”身体便笔直朝韩丰栽了下去。烟洛奋力张开手臂,被冲力带着重又倒下,二人齐齐跌在了韩丰身边。韩丰的俊脸血污弥漫,却已经说不出话来。目光对上一旁的姐姐,登时充满内疚苦痛,吃力道:“对……不起!”头一歪,闭上了灿亮亮的眼睛。小引也不再动了,软软从烟洛身上滑了下去,无声无息。

    立时,身前的红裙被沁成溶溶一片——好一味妖艳的沉红。烟洛彻底呆住了,半撑着身子,不会思想,不会移动,盯看自己染血的前襟,明亮的眼睛只剩下空茫的惊疑。秋萍靠了过来,呜咽出声,倚住烟洛身体不住地。

    一帮杀红了眼的男人,见到只剩了两个如花似玉手无寸铁的小娘子,终于停了手,嚣张大笑。闷热的林风安静的穿梭而过,不知哪里散淡着一股香甜的味道,似极了女子的香粉,掺了冷锈般的血腥气味,古怪诡秘到了极点。

    眼前乍暗,似乎有人挡住几尽辛苦射进林中的光线。烟洛无意识掸头,一张满脸横暴的面孔,一把粗嘎难听的嗓音:“我说是谁,叫人这么拼死护着。原来,果真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啊!真香啊,连害怕都这么美,让人魂都散了。”

    烟洛凝住他,突然诡异一笑,笑得阴惨惨:“是你,杀了小引?”他的手中没拿兵器,他靠的最近,他的武功最高,所以,是他,扎过来了那要命的一枪!

    中年男人的脸色像是未煮熟的肉,带着血丝子,他满不在乎抬起烟洛尖细的下巴,似在观赏一只笼中的鹿:“怎么,小美人,你还想报仇不成?”

    报仇?哈,我要跟你拼命!

    烟洛面上笑着,暗自握紧了手边韩丰的剑,一瞬间,她合身而上,毫无预警的刺了过去。本来她丝毫不懂武功,这一下因为悲愤至极,绝对的一往无前,根本不顾及自己的生死。无限的杀机,霎时变作惨败的冷光,掠向那人心口。

    那人没料到这弱小的女子真敢拼命,本拟一招将烟洛挥飞,却猝然觉察自己手臂绵软的厉害,根本挡不下扑过来的剑影。忙得换招侧身一避,脚下一晃,堪堪避开了剑入心尖,却仍是被掠过的剑锋划过肩膀,哗啦啦一条大血口子。

    烟洛一招刺中,剑已脱手。却是全身发软,就着往前的势子,身体无法控制的冲倒下去。真是怪异,从车上到车下,短短的一程,却似坠落了无数个轮回。心神渐渐迷散,大脑偏偏在意到眼中收取一点点的细枝末节——马车的下面,有一朵小小的野花,浅浅的白色,在鲜血浸红的土地上,颤巍巍六瓣展开。就在眼前,匀速而持续的放大放大再放大,慢慢的,连那润黄色的带着勾勾的,都清晰可辨。耳旁相续接踵,一些奇怪的扑扑声响,沉闷的坠落在草间。

    一切,结束了么?散乱的想着,任凭身体沉沉下坠,蓦然,却似乎被一鼓力道截住了。玄色的影,不带半丝血腥的气味,有点迷乱的飘渺在眼前。甜馥的香气阵阵袭来,让人不由忆起江北的脂粉,浓郁的可以薰醉成片落叶般的蝶……记住新龙腾小说永久地址:http://www.xltxsw.com,方便下次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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