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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暖的心寒 文 / 米蟲MM

    

     在擦身而過的那瞬間,黎君昊突然間伸出手。大掌,死死地扣著她的手臂,同時,他散著冷氣的聲音從身側傳來,“遲暖,你別惹怒我!”

    遲暖微微一愣,轉過頭,看著黎君昊陰沉的面孔,突然間,心里涌起幾分畏懼。她自然不會忘記以前在他手底下吃過的苦頭,不過,最近幾天的相處同時也她心里滋長出了幾分肆無忌憚、恃寵而驕。她想要知道,如果她開始無理取鬧了,他會作何感想,他會不會低聲下氣來討好他……

    她想用這種方式,探測他的心理,他對自己是否存有愛意。這樣的想法,開始啃噬她的心靈,開始讓她蠢蠢欲動,很快付諸行動……

    “黎君昊,我沒惹怒你,我說真的,我——要——回——家!如果中文听不懂的話,我再說一遍英文,I-will-go-home.Do-you-understand?”遲暖一口氣吼完,接著用力地想要掙開黎君昊的大手。可是,她發現自己卻怎麼都掙不開來。黎君昊的大手就像鐵索一樣,死死地鉗著她的手臂。遲暖試了幾次,都沒有掙脫開來,到最後,她忍不住地開口,嬌斥道︰“黎君昊,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話,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在乎自己的,他是在乎自己的!遲暖想著,心里開始忐忑一片。

    “還有兩天,玩完再走!”他似乎極力地在克制自己的火氣,說話的聲音很低沉,尾音都帶著些許幾分顫抖。

    “我不要,我要回家!”遲暖是鐵了心了,對著黎君昊大聲嚷嚷起來。

    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遲暖在心里默默地念叨著……

    遲暖骨子里很固執,有時候固執起來就算十頭蠻牛都拉不回來。現在就是,她一意孤行地想要用自己的無理取鬧和任性妄為來探測黎君昊的心意,這樣的心理讓她比平時多添了幾分膽氣和也多了幾分不可理喻。

    而黎君昊在遲暖的無理取鬧中,覺得自己的好脾氣,在這一刻全部被遲暖給耗光了。他幾乎想都不想一下,拽著遲暖的手臂,用力地將她丟到了床榻上。

    遲暖被他猛力地一拽,身形不穩。接著在他的大力下,像紙鳶一樣被砸到了床上。腦袋也在這一砸之下,重重地磕在了床柱上。一瞬間,遲暖眼冒金星的時候,同時感覺到了一股溫熱從額頭上流下來。她不自覺地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額角,掌心的火紅在這一刻尤為的顯眼。

    血,是血!

    遲暖在這一刻,腦袋開始昏昏沉沉。她抓著床單,轉過頭,看向臉色陰沉,渾身散發著陰郁氣息,一步步靠近自己的黎君昊。遲暖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那段壓抑隱忍的時光,對黎君昊的恨意和畏懼同時被激發出來。她緊抓著身下的床單,手腳並用地不停地往後縮。

    暴力!

    這是遲暖一生都難以直面的陰影,而黎君昊則是那個一次又一次,揭開她的傷疤,讓她去回顧過去那段歲月的人。

    “不,不要……”別打……別打……她……

    這一刻,遲暖嬌美的面孔開始扭曲起來。她沉浸在對于暴力那段可怕的回憶中,不可自拔……

    黎君昊同時看到了她額頭上的血跡,寡淡的黑瞳在這一刻閃過一抹怔愣。他有些懊悔地快步走上前,想要去查看遲暖的傷口。可是遲暖,卻在此刻別過頭,讓他伸出的手,落了空。

    如果愛她,一定不會用這麼大的力道把她丟上床,更加不會讓她流血。這一刻,遲暖突然間好像清醒過來,發現自己的行為到底有多愚蠢了!

    “黎君昊,我突然間明白了,你為什麼一直婊子婊子的罵我了?”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黎君昊會口口聲聲地用婊子婊子侮辱自己,現在她終于想明白了,“因為我遲暖第一次跟你做愛沒流血對不對?就因為沒流血,就因為不是處女,所以你才瞧不起我對不對?”

    遲暖轉過頭,眸光閃爍著冷銳的光芒。她一眨不眨地看著黎君昊,紅唇在激蕩的情緒中,開始輕微地顫抖起來。

    難道就因為她第一次做愛沒流血,就被他一直侮辱這麼久嗎?她是不是處女這件事情,如果他看的這麼重的話,那她何嘗不是一個傳統的女人。她何嘗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是個處男,干干淨淨,感情史更加是一片空白。

    “黎君昊,原來你處女情結這麼嚴重。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女人也有處男情結。你憑什麼在要求女人必須是處女的情況下,而忘記你自己就是一頭種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幾千年前的孔子都知道這個道理,你卻不懂!”

    他沒資格罵她是婊子,一點資格都沒有!想起往日的種種,遲暖覺得此刻,胸腔中就像有一頭怒獸一般。她瘋狂地撕裂著自己的心,瘋狂地想要跟所有的人同歸于盡。她無法將那頭怒獸壓下去,更加無法控制自己的嘴巴。

    “我被你侮辱了這麼久,平白無故被你罵了這麼久的婊子,你以為我甘心嗎?今天我在廁所里听到兩個女人在講你,黎君昊,你過去真精彩,小明星也泡,還為此花大資金捧她。你們這種有錢的男人,以為錢就可以得到一切,真差勁,真惡心,真讓人覺得反胃!”遲暖幾乎是用盡全力地把所有的話都給吼完了,吼完之後,她開始大喘著氣,凶狠地瞪著身前的男人。

    想到黎君昊之前的淫亂,遲暖真覺得惡心起來。側過頭,抓著床單差一點當場吐了出來。

    不也是一頭種馬,不也是一頭只知道發情的種馬!他有什麼資格要求她是處女,真差勁,真是一個人渣……

    遲暖過激的反應以及惡劣的話語,徹底激怒了黎君昊。他伸手用力地箍著遲暖縴細的頸項,因為憤怒,整張俊顏都開始繃緊。連同,額上的青筋都開始暴動起來。

    “沒錯,錢就是可以解決一切!有錢,什麼女人都可以得到。”他凶狠地瞪著遲暖,緊接著唇角上揚,黑眸在燈光下泛著冷冽而無情的光芒。他開始口不擇言,開始用同樣的方式還擊著她,“為了錢,很多女人都可以乖乖地獻身,包括你,我的老婆,你別忘記你為什麼要嫁給我?我就是在乎女人是不是處女怎麼著?我玩過很多處女,就你最差勁,一個破爛貨還敢在我面前裝聖女……別一邊在我床上享受著高潮,還想著立貞潔牌坊……婊子就是婊子……”

    遲暖听到黎君昊的話語後,唇角幾乎要咬爛了。她凶狠地看著黎君昊,拼命地告訴自己,別在這個男人面前掉眼淚。別在這個男人面前表現出任何一絲軟弱,她遲暖就算心痛的要死,也絕對不會在這種沒心肝的男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心意。

    如果他知道自己已經喜歡上他了之後,會更加瞧不起自己!會更加大罵自己不要臉,會肆無忌憚地嘲笑自己,以為跟他上過幾次床,就企圖高攀他黎君昊。

    不,不……她受夠了他的冷嘲熱諷,受夠了他沒有節制的羞辱……

    這樣的心理建設,卻還是沒有讓她忍住,她紅著眼眶看著黎君昊,絕望地說道︰“既然這樣,黎君昊,你別再演戲了。我們是利益結合,你以後別對我玩這種花招,我一點都不稀罕跟你出來度蜜月!這段時間,你知道我跟你成天膩歪在一起有多難受嗎?看到你每天假惺惺地在我面前討好我,真讓人倒胃口。黎君昊,你的演技可以進軍奧斯卡了……”

    黎君昊被她徹底激怒了,火大推開她從床上站起來,沖著她怒吼道︰“你以為我想帶你出來嗎?如果不是為了在老頭子面前演戲,我根本不想跟你這賤貨出來跑出來恩愛!”

    終于說出來了,終于把實話說出來了!遲暖在這一刻,徹底崩潰了,眼楮里的眼淚就像關不住的閥門,開始源源不斷地往外涌。

    原來這場婚姻,都不是雙方的願意的。如果沒有宓姓,他真的不會娶她。原來帶她出來度蜜月,只是想討黎狄的歡心,只是他為了得到黎氏,必須要做的事情,必須演的全套戲幕。

    “如果你真這樣想的話,那麼黎君昊,你別對我好了,就一直對我這麼壞!”遲暖低著頭,輕聲對著黎君昊又說道︰“難為你演戲這麼久,以後不用了。需要秀恩愛的時候,記得提醒我一聲。你放心,我剛才的演技你也看到了,一定不會丟你的臉更加不會破壞你的好事!”

    別玩感情游戲了,她是個女人,有著女人的所有弱點,她玩不起。她現在只想守住自己的心,穩穩地守住自己的心,在這段圍城中,讓自己不至于死的太慘。

    無欲成鋼,只要不動心,就不會心疼。不會心疼,就不會難受。不會難受,就不會絕望……她怕極了那種絕望的感覺,她已經死過一次了,不想再走投無路地去死第二次……

    生命很可貴,就一次……她沒那麼好命,再被邵世杰救回來一次。

    遲暖突然間覺得心灰意冷,她從床榻上站起來,沒有再說一句話,拖著自己的行李箱,大跨步地朝著房門走去。

    黎君昊一直站在原地,直到遲暖消失在房間的門口。他才頹然地坐在床榻上,安靜地垂下眸子,雙手緊握成拳頭。

    ********************

    遲暖拖著大大的行李箱,穿過人跡罕至的酒店大堂。出了酒店,遲暖走在一條冷清的香樟路上。在這樣冷清的黑夜,遲暖從心底升騰出一抹絕望。

    試探的結果,竟然是這樣的,她到底為什麼要這麼愚蠢,去跟那個男人較勁。其實傻傻地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又何嘗不可。乖乖地做個傻子,不就可以了嗎?人生難得糊涂,不是嗎?她為什麼非要在一個“愛”上一直繞圈圈,為什麼非要讓黎君昊也愛上自己呢?

    明知道,兩情相悅何其之難?明知道,讓黎君昊這樣的那男人動心何其之難?為什麼,還要明知不可為而非要為之,她這是自討沒趣,這是自討其辱呢?

    她這麼聰明,這麼高的智商,怎麼想不通這些問題啊?

    為什麼非要把自己整的那麼淒慘,三更半夜走夜路這麼淒慘呢?

    她在心里拼命地痛罵著自己,拼命地想要罵醒自己。可是,她知道自己並沒有真正的把自己罵醒,因為她有自己的執念。

    誰說愛不需要回應的,她也希望得到黎君昊親口說一聲我愛你。她的要求其實並不多啊,就希望自己任性的時候,他可以寵她一下,可以服聲軟,對她說一聲,老婆,對不起。他可以這樣解釋一下,其實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老婆,現在我們什麼事情都沒有,我不是故意去見她的……

    九俗顧顧梅顧四。騙騙她也好,這樣難嗎?這個要求難嗎?為什麼他連這都做不到,為什麼他連哄她一下都不肯……

    為什麼不肯,因為不愛,因為他不愛……她懂了,可是心卻疼了?她到底在期待什麼,這本來就是一場利益的婚姻,她怎麼可以期待這場婚姻能帶給自己幸福呢?

    遲暖,你傻啊!

    遲暖,你該醒了嗎?別對他抱有希望了,別再因為他一兩次的好,就傻兮兮地自己倒貼過去。你這樣,只會讓人家覺得賤,只會讓自己更加的廉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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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冷風刮在身上,她的心也在冷風中越吹越涼,越吹越絕望。直到在寂靜的黑夜中,熟悉的手機鈴聲突然間想起來,遲暖愣了一下,伸手用力地抹了一把眼淚。掏出手機看了一下顯示屏幕,在一陣失落中,按下了接听鍵。

    “姑姑,晚上好!”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上去自然一點,聲調揚高了幾分。

    “最近一直在考慮,要不要給你打個電話?怕打擾你,今天實在忍不住了,就想問問你好不好?”遲惜弱溫和的語聲,從話筒中傳來。遲暖听到之後,眼眶又紅了起來,眼淚更是嗦嗦地往下掉。

    姑姑,如果你真的這麼關心我的話,你又怎麼忍心要我嫁給他。你明知道,他有多殘暴,嫁給他,我這一輩子的幸福都沒了……

    “開心,好開心啊!”遲暖閉上眼楮,眼眶中的眼淚源源不絕地往下掉。她無法擁有不開心的權利,她必須要讓她放心,“姑姑,愛琴海很漂亮,丹麥也美呆了!有些後悔,當年你提議來丹麥的時候,我沒來過!”

    她開始絞盡腦子,想各式各樣的修飾詞來形容愛琴海的一切。可是,突然間她發現自己有些詞窮。因為這一刻,她一點都不想提起有關黎君昊的一切。

    “早去和晚去不一樣嗎,而且你是跟君昊在一起,應該比跟我在一起,更加的好晚!”話筒里,遲惜弱听到遲暖孩子氣的話語後,微笑地說話。

    “恩,意義不一樣了!”遲暖咬著嘴唇,輕聲呢喃道。

    來丹麥度蜜月是她一直以來的心願,可是她沒有想到,心願變成了噩夢。丹麥原來不是童話世界,丹麥只是她夢醒的地方。

    “暖暖,你沒事吧!”似乎也預感到了什麼,遲惜弱拿著話筒,對著遲暖追問道。

    “能有什麼事情,姑姑,你瞎想什麼呢?”遲暖憋不住了,再說她的情緒要暴露給遲惜弱听了。所以,她很是果斷地對著遲惜弱大聲說道︰“姑姑,我要睡覺了,下次再聊!”

    “哦,好,那晚安了!”

    ********************

    掛了手機之後,遲暖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姑姑,為什麼要我幫你照顧他,為什麼要我回到他的身邊,我多難才離開他的。你明知道我因為他差點死了,我為什麼要因為報恩再回到他的身邊,為什麼呀?”

    她為什麼要報恩,為什麼要因為遲惜弱不得不回到黎君昊的身邊。為什麼遲惜弱欠的債,要她來還……

    她不想啊,不想這輩子的幸福葬送在這段利益的婚姻中,不想一輩子都郁郁寡歡,一輩子都要跟黎君昊這樣的男人生活在一起……

    “我不願意啊,我不想啊……我不要這輩子都被那人渣糟蹋……我為什麼要嫁給那個強奸犯……他是你的兒子,不是我的,我沒欠他,沒欠他啊……”

    我給不了他幸福,姑姑,你這樣逼我我還是沒法給他幸福!他不愛我,他不愛我呀……你毀了他,也毀了我……讓我們兩個人一起生活在煉獄中……

    在她嚎啕大哭的時候,渾然沒有發現,她的身後,一個高俊的身影正靜靜地站在路燈下。在听到她的話語後,燈光下那張俊雅的面孔上,是一片驚愕以及濃濃的,不可置信……4633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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