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香院
“啪！”這已不知是傅老夫人今日摔碎的第幾個茶杯了，總之，一旁的錢嬤嬤和田嬤嬤再也不像最初傅老夫人摔碎茶杯時那般驚慌失措了，就連安慰人的話語也變得日益純熟起來。
錢嬤嬤眼眸里閃過一縷精光，嘴里卻勸慰道︰“老夫人，你別生氣，這件事情一定有什麼誤會，昨天二小姐從左相府回來後，就一直沒有出過府了……”
“哼！”傅老夫人冷哼一聲︰“除了她，還有誰會將這些事情傳出去？！這個孽女就是見不得尚書府好，非要將尚書府的清譽全部敗壞才甘心。也不想想，她也是尚書府的一員，尚書府出了什麼問題，她又如何能脫身，真真是為了一巳私仇連什麼都不顧了，我傅家怎麼就出了這種蠢笨如豬的女兒！”
田嬤嬤也在一旁幫腔︰“二小姐沒有出府，可是，安嬤嬤卻有出府，誰知道是不是安嬤嬤將這些消息傳出去的？”
錢嬤嬤搖了搖頭︰“不可能，安嬤嬤也只是門口去取林記點心店鋪送來的糕點，兩人只說了寥寥幾句和糕點有關的話。”
田嬤嬤撇撇嘴，不屑地說道︰“那有什麼，說不定安嬤嬤私下里將寫了尚書府消息的紙張，透過這個林記點心的小伙計給傳了出去。”
……
傅老夫人一聲不吭，仿佛沒有听到錢嬤嬤和田嬤嬤兩人的爭吵，只是，那眼眸里偶爾流露出來的一絲陰冷卻是出賣了她心里的情緒。
就在此時。一陣陣嗚咽聲由遠及近地傳過來，令傅老夫人不由得皺了皺眉。
“嗚嗚嗚，老夫人，你一定要為妾做主啊！”哭喊著跑進來的卻是出乎于眾人預料之外的嵐姨娘。緊隨在她身後的則是臉頰腫得老高，哭得眼楮只能看見一條縫隙的傅蕊燕。
“祖母……嗝……你一定要為蕊燕做主啊……嗝……這件事情真不是蕊燕做的……”傅蕊燕撲到傅老夫人腳下跪下︰“祖母……嗚嗚……嗝……”
傅老夫人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瞥了一眼默不作聲地抹著淚水的嵐姨娘。沉吟了一會兒，末了還是出聲問道︰“嵐姨娘，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嵐姨娘名煙嵐，原是傅老夫人身旁侍候的大丫頭，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從傅老夫人的一舉一動中揣摩出傅老夫人的情緒和想法，已經成為了她的一個本能。就比如今日，見到傅老夫人臉上的神色。她心里一動，嘴里卻哀聲說道︰“老夫人，今兒個一大早，于姨娘母女就分別帶了十多個丫環婆子到煙柳閣和梨香院，不由分說地搜院子。在妾和蕊燕的書房里搜出了幾本書……”
說到這兒時，嵐姨娘頓了頓，抹了下眼角的淚水，哀聲道︰“老夫人，妾曾在你身旁侍候了十年，妾是什麼性子的人，你是清楚的，妾怎會做出這種毀人的事情呢！更何況，蕊燕一向乖巧听話。卻不喜詩書，又如何會特意去收藏這種害人的書啊！”
傅老夫人揉了揉太陽穴，不抱希望地問道︰“是昨日從萱兒書房里搜出來的那種書？”
“是的。”嵐姨娘啞聲說道︰“妾和蕊燕都不知道這種書為何會出現在書房里，姐姐倒是說要將這件事情交由老夫人你來處理，可萱兒她突然讓婆子下人對蕊燕動手，甩了蕊燕十多個耳光。將蕊燕打成了這樣！”
“老夫人，蕊燕長到這麼大還從沒有被人打過耳光啊，妾看見蕊燕的樣子時，妾就恨不能以身代蕊燕受罪，若蕊燕因此毀了容，讓妾可該怎麼辦啊，嗚嗚嗚……”
傅老夫人嘆了口氣︰“錢嬤嬤，你去看下。”
其實，在場所有的人都知道，若沒有特效祛疤藥膏，傅蕊燕是鐵定毀容了，只因傅蕊燕臉上有著清晰可見的指甲劃印。待到錢嬤嬤看清楚這些指甲印里還有紅色的染甲顏料時，錢嬤嬤倒抽了口冷氣，對傅凌萱的心狠也有了一個更深的認識。
錢嬤嬤湊近傅老夫人耳旁，輕聲地說著自己察看後的結果。越听，傅老夫人眉頭就皺得越緊，看著自己腳前不遠處癱軟成一團泥，哭得眼淚鼻涕齊飛的傅蕊燕，她搖了搖頭，吩咐道︰“去喚于姨娘和萱兒過來。”
嵐姨娘垂眸，掩住眼里流露出來的恨意。原本，嵐姨娘和傅蕊燕兩人想要旁觀于姨娘和方姨娘母女與傅明錦的斗法，從中漁翁得利，可，如今竟然被殃及池魚，又怎不令她暗恨不已。不僅怨恨讓下人打了傅蕊燕的傅凌萱，也怨上了弄出這一切事情的傅明錦和傅晨雨兩人。
“祖母……”傅凌萱的目光在傅蕊燕那高腫的臉頰上打了一個轉，眼里流露出一絲得意，走到傅老夫人身前後，突然換了一張驚訝的面容︰“天，四妹，你的臉怎麼成這樣了？究竟是誰打了你？”
傅蕊燕恨恨地瞪著傅凌萱，譏諷道︰“大姐，你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可真大。”
傅凌萱眼眸閃了閃，沒想到只是幾個耳光，就將傅蕊燕的本性給打出來了︰“四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傅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傅凌萱一眼，問道︰“萱兒，蕊燕說你讓人打了她？”
傅凌萱猛地瞪圓了眼，滿臉驚訝，不停地搖著頭︰“祖母，我怎會做出這種事情！”接著，傅凌萱又看向傅蕊燕，關切地說道︰“四妹，你不會得了意癥，雖然我今日早上確實去過你的院子，可我根本就沒有動手打你啊！”
“傅凌萱，你這個賤人，明明是你下命令讓那些婆子打我的，你竟然不承認！”傅蕊燕猛地從地上爬起來，撲向傅凌萱，長長的指甲劃向傅凌萱的臉頰︰“你讓我毀容，我也要讓你毀容！”
早就有所準備的傅凌萱迅速地跑到傅老夫人身後，于是，只听得“嘎吱”幾聲尖銳的響聲過後，傅蕊燕痛呼一聲，看著指甲崩掉，鮮血淋灕的手指痛哭道︰“祖母，大姐毀了我的容，犯了這麼大的錯，你竟然還護著她，嗚嗚嗚……難道，我就不是你的孫女了嗎？”
擋在傅老夫人和傅蕊燕中間的是錢嬤嬤，剛才，在看見傅蕊燕的舉動時，錢嬤嬤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以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傅蕊燕的手指甲。只不過，雖然錢嬤嬤穿得很厚，但傅蕊燕用力之下，卻也將錢嬤嬤身上的衣服劃破，而那手指甲也就此被折斷。
錢嬤嬤年紀大了，一不小心就閃到了腰。
傅老夫人關切地拍拍臉色慘白，緊咬著唇，額頭不停往下流著冷汗的錢嬤嬤的手，喚了外面的丫環和婆子們將錢嬤嬤扶到側房里去，並讓人盡快請陸大夫前來給錢嬤嬤診治。
處理好這一切後，傅老夫人嫌惡地看了一眼傅蕊燕，正準備出聲教訓的時候，卻只見嵐姨娘一臉驚慌地跪了下來︰“老夫人，蕊燕不是故意的，蕊燕只是知道毀了容後很難找到好婆家，在見到大小姐這個罪魁禍首後，才會一時情緒激動做出這種事情。”
傅凌萱驚慌難定地拍拍胸口︰“嵐姨娘，這件事情真不是我做的，你不要被四妹給騙了。”接著，傅凌萱又看向傅蕊燕，嘆氣道︰“四妹，我知道你和二妹，三妹一樣嫉妒我獲得祖母和父親的歡心，又有名揚盛京的才情和容貌，所以才會一時氣憤之下將這件事情栽到我頭上。但，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真沒有做過這種事情。那幾個婆子也只是看見從你書房里搜出來的那些害人的書，以為是你故意將那近二十本書放到我的書房里陷害我，所以才會難掩心里的憤怒和怨恨的情緒群擁而上，在混亂里一不小心失手打傷了你。”
說到這兒時，傅凌萱嘆了口氣，看向傅老夫人︰“祖母，昨日娘處罰了那幾個平時看守書房的丫環，而今日抓住四妹，不小心打傷四妹的那幾個婆子，正是那幾個丫頭的親人。”
傅蕊燕不顧嵐姨娘的阻撓，伸長了脖子，怒視傅凌萱︰“傅凌萱，你這個賤人，明明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你竟然將責任推到那些婆子頭上！”
傅凌萱垂眸，嘆了口氣。傅老夫人眉頭微皺，看向傅蕊燕的目光如同一只瘋狗般，滿眼的厭惡。
嵐姨娘恨恨地瞪了于姨娘和傅凌萱一眼，咬了咬牙，心一狠，“咚咚咚”地磕起頭來︰“老夫人，蕊燕還這麼小，就被人故意毀了容，往後她可該怎麼辦啊……”
很快，嵐姨娘的額頭就見了血。
就在此時，陸大夫到了。
傅老夫人朝陸大夫點點頭︰“陸大夫，你看看蕊燕的臉。”
陸大夫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移開了目光，只因傅蕊燕那張臉太恐怖了，鼻涕和淚水交加，胭脂和血跡混合，讓人看了連剛剛吃下去的飯都能吐出來。
田嬤嬤極有眼色地走到門外，吩咐了幾個丫頭打來水，輕輕地將傅蕊燕臉上多余的東西拭去。可，這不洗還好，一洗更恐怖了，也讓眾人齊齊倒抽口冷氣。無它，只因傅蕊燕白皙的面容上那幾道紅色的指甲印，給人予一種一邊是天仙一邊是魔鬼的感覺，也令人更加深切地認識到若沒有上好的藥膏，傅蕊燕就確實毀容了！記住新龍騰小說永久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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