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山塢之上,大片大片的雪白,紛揚的雪花常年在此地落下,把大片的山頭都染成了望不盡的白色,茫茫雪白中,只見零星茅屋立于雪中,聯袂成了一片獨特的風景。
在這樣的雪中,一身淺粉色小褂的女子,赤腳走在雪里頭,她似不懂冰寒似的。
走在這雪中只像一個雪女,天神的繼承人。
只見她一路走著,兩旁偶爾在雪中穿行的人都會恭敬的朝她低頭︰“雪蓮聖女!”打著招呼。
亦或者有小孩兒蹦蹦跳跳歡快的從她身邊走過︰“雪蓮姐姐,你又要去祭神壇了呀?”
每當這般時候,她都是只彎起了眸眼笑︰“是呀,姐姐去祭神壇。”
傳說亦蘿聖女在當年被活活雪埋的地方,夷族中專門供聖女祭神的地方,傳說中與神最接近的地方。
此刻她一雙眸子笑得彎彎的,但縱然如何開心的去笑,眼里頭怎麼樣也藏不住眼中的魅色,是夷族獨特的風情。
心口處也有什麼地方空空的,好似從那中原之地回來後便這般了。
小孩兒只是笑了笑,又唱著童謠跑到了另一處,繼續玩去了,唯剩她一人在路上走著,在這獨特雪白的天地間……
祭神壇一如從前,這幾十年倒是不曾變過,只見一個偌大的平台建在夷族村莊的中心之處,每到了祭神雪女的神節,這邊就會聚集滿了人,一到那般時候,此地就開始熱鬧非凡。可此時不是祭祀的季節,這兒也不會有尋常的族人過來,空蕩蕩的一片,似白雪茫茫,入目又是那無盡的蒼白,而不是那滿是江南風情的碧綠。
她尋了一個平坦的地方,便坐了下來。
祭神壇高高建于雪峰之上,她坐到了上頭,只見兩條鈺腿也就這般肆無忌憚的凌空略慌,腳上清脆的鈴鐺聲又在腳上開始響起,盤繞在這寂靜冰冷的天地之間。
掏出了笛子便吹了起來︰“天上的雪女唷,你小心那高山之處的雪蓮花,嘀嗒嘀嗒,哪來的阿哥,你可有看見我心間的雪嗎……”
沒有唱出歌詞,卻是婉轉的曲調悠揚,附和于這一天地的雪白,和不斷飄揚落下來的雪花。
祭神壇下,有人听到了這悠揚的笛聲,只忽地抬眸,看向了神壇上小小的身影,他們夷族里頭,這一輩長得最漂亮的女子,如今雙十年華了,亦不成婚,也不曾听聞有心儀的男子。
只是好似從那大中原回來後,最近越發喜歡出神,去祭神壇的時間也越發多了起來。
常常在那祭神壇上一坐便是一整天的時間,看著天地間的雪,望著身邊冉冉開放的雪蓮花,好似那人間精靈,看似無憂無慮卻早已把心中的一部分遺失在那江南的最繁華處。
“雪蓮聖女又開始吹笛子了……”為雪山祈福的聖音。
但到底是聖音,還是遠方思念的聲音,連她自己都看不分明。
更勿說旁人了。
此刻她只在祭神壇上坐著,其余族人則在祭神壇下遠遠望著,听那悠揚曲聲繞梁不散。
她在至高頂上只吹著吹著,嘴角稍稍上揚笑了出來,心中出現了好多人……好似當年的事情還記在心中,不想忘,不敢忘,亦蘿聖女之子,那個傳說發生在中原的故事,那個世族大家公子的兒子,還有冷冰冰的侍衛,迷糊卻惹人憐愛的聰慧女子。
這麼多這麼多的人,在依舊活在她的心中,成為了她年少時忘不掉的際遇。
“姐姐,你果然在這里。”她只吹著笛子,身後卻蹦出來一個小孩兒。
只見小孩兒也光著腳丫,好似不怕冷似的,在這雪中踩來。
這般天神眷戀的不畏懼寒冷的體質,還有她臉上的魅色,出眾精致的五官,就像是雪雕出來的神作一般。
她放下了笛子︰“小茹,你來啦。”其實她如今還有一個任務,那便是要培養下一任的夷族聖女了。
“嗯,雪蓮姐姐,我來了。”小女孩笑嘻嘻的坐到了她的身旁來。
如今在這夷族中,也就只有兩個人能說上話了。
“對了,雪蓮姐姐……你上一次教我吹笛子時說的,那個關于中原的故事最後怎麼樣了?亦蘿聖女最後和那個大公子在一起了嗎?”
“她被埋在雪中,而後來呢?是不是真的大公子來救了?”
“大公子來救的話,真的可以救走嗎?”
就似當年她听著夷族中的老人說的那般,她又笑著把這個故事復述了一遍,然後看著身邊的小女孩彎了一雙大大的眸眼,似乎也開始對故事中的那般的愛情期待了起來,雪山太小,她們一生都想往外走。
雖然是被神眷戀的種族,可是作為里頭最拔尖的人兒,她們也失去了太多。
小女孩听罷,笛子也不學,就這般又開始微微仰起了腦袋來看她︰“那雪蓮姐姐你呢?听阿母說,你曾經也下過中原的,有沒有遇到什麼特別好玩的事情,遇上那麼一個出眾的世家公子呢?”滿心都是期盼,期盼听到另外一個亦蘿聖女的故事。
可惜……只見她把手中的笛子放了下來,臉上的表情似有一瞬間的失落。
“沒有呢……”
她沒有遇上什麼傳說中那般唯美的愛情,雖然她也在集市上叫賣,也果真看到了那一個邪魅專情的公子,不過卻是沒能發展出什麼來,他有他所愛所疼惜的人,那個女子對于他來說,在他最孤單的時候陪伴了他,雖然她不那麼美也不聰明,但對于他來說,是獨一無二的,可以在他難過的時候給他溫暖的,在他開心的時候陪著他一起笑,願意與他同甘共苦,共享榮華富貴,這般便好了……
頓了頓,她有道︰“不過雪蓮姐姐倒是有另外一個故事,小茹你要听嗎?”
小女孩兒自然是要听的,這會兒雙眸都泛出了水光點點,是高興的樣子︰“听呀!小茹要听……想听更多神秘的中原的故事。”
她這般激動,惹得她也跟著笑了出來,聲音刻意放得輕緩了一些,怕是破壞了那故事中的美好︰“雪蓮姐姐今兒要說的是亦蘿聖女那個故事的後續,傳說啊……世家公子在要迎娶亦蘿聖女之後,便迎來了人生中的不如意,其實……亦蘿聖女當年被埋在雪中就落下病根了呢……但是她育有一子……”
“啊?”小女孩發出震驚的驚嘆聲。
故事的最後不是大公子救出亦蘿聖女了麼?怎麼還會有這樣的後續呢?
“育有一子的亦蘿聖女怎麼樣了?”
“死了。”
“啊……”又是大大的驚嘆聲,似遺憾又似難過。
好像要被她說哭了,惹得她不由得干脆把手中的笛子一擱,放到了身旁。
伸手去憐惜的摸了摸她的腦袋瓜子,安慰她不要難過︰“可是呢,亦蘿聖女雖然死了,但那個世家大公子愛了她一輩子,而亦蘿聖女與大公子的兒子,也長大了,出落得越發俊逸,你知道嗎,你肯定沒見過那樣的人……他是我這一生,在人世間見過最完美的人了,他有江南的霸氣與內斂,眼楮卻又有咱們夷族的風情……”
不說話的時候,哪怕是只稍稍勾挑起魅眸,便是不一般的氣勢。
“他很英明神武,哪怕我還什麼都沒說,他已經能猜到了事情的全部……他很厲害,听說只劍鞘一出,便是絕代的風華……”
“听說他比世族大公子還要迷人,雖然不廝殺平天下,卻眉眼間自是霸主之勢,讓人也不自覺的臣服。”
“雪蓮姐姐,那個公子真那麼厲害呀?”。
“是呀。”
似又若有所思︰“不僅他厲害,他身邊的侍衛也厲害,只稍稍一用力,便能將你扛起來,抱到肩上哦。”
似都成子。好似又想起了什麼往事,竟忍不住稍稍彎眸笑了起來︰“就是人太冷冰冰了一些,性子也不解風情。”
腳上的動作隨著她口中的話語而一擺一擺,叮當清脆的腳鈴聲傳徹在天地間。
眨眼間,好似年華變遷,她越發越出落得漂亮了,族長說,“雪蓮,今生……你怕是要一直供奉雪女了,可願?”
她只笑著說︰“願。”
反正,這一生是夷族的聖女,又不能再遇到心中的人,一切都變得無所謂了。
終究是……若曾在世間遇到過那個喜歡的人,其它人都變得是將就起來。
數不清又過了多久,她已經少女白了頭,依舊穿著小褂在雪山里頭走著,當年的小茹也長大,接替了她的聖女之位。
又是一年夏天,因為心中的故事,悄悄的偷跑下山。
歸來時︰“雪蓮姐姐,你知道嗎,如今的中原是什麼樣子?猜猜看?”
她在祭神壇上坐著,當年的手指都變得蒼老了起來,只拿著一支笛子吹著婉婉動人的相思之音。
“什麼樣子?”聲音里帶了笑意,終是多了幾分疲憊。
她老了,白發蒼蒼,已不復當年的韶顏。
“兩個字,繁華!”
她終是笑笑的放下了笛子︰“啊,我就知道呢……”在那個人的治理下……
只會是——
當年金戈鐵馬,如今盛世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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